第10章:盡帶黃金甲
二人行至唐婷江南住處,一同跳下了馬。
王賢順手將馬用韁繩拴住唐婷屋外的柵欄上,隨唐婷進了門。
「你怎麼門也不鎖,不怕小偷賊人嗎?」王賢看著直接推開門的唐婷說道,唐婷走進閨房就坐在了床上說道:「不怕你笑話,當時我擔心你傷勢未愈可能會回來,就被鎖門。」
王賢聽唐婷這麼一說,心裡頓時覺得美滋滋,他靠著唐婷身邊,對著她耳朵輕鬆說道:「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這空虛油膩的聲音讓唐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一把將王賢推開,說道:「還不是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王賢聽后笑嘻嘻的,他轉身看著窗戶對唐婷說道:「我就是從這翻出去的。」
「你還好意思說啊?」唐婷蹲了下來,在柜子里不停地翻找東西。
王賢覺得他像是在找什麼寶貝,就向她問道:「你在找什麼呢?」唐婷轉過身來,露出她手腕上的銀鐲子對王賢說道:「你覺得好看嗎?」王賢弱弱地點了點頭,唐婷又繼續在衣櫃里翻找著。王賢有點懵,不明白唐婷要幹什麼。
不一會兒,唐婷從柜子里拿出好幾個銀鐲子對王賢說道:「這幾個手鐲你喜歡哪個?」
王賢對這些金銀首飾又不敢興趣,對他來說這些東西唯一的用處就是去當鋪當錢,他隨口說了一句:「都喜歡。」
「那就都送給你了」。唐婷拿著這幾個鐲子伸在王賢手旁,「把你的手伸直,姐姐幫你戴上。」王賢愣了愣,把手伸在唐婷拿著銀鐲子的手前,唐婷把銀鐲子依個套進王賢手腕,便套便嘮叨:「我跟你說,這些鐲子叫做護身鐲,象徵著保佑你平安的寓意,你戴上之後,就可以消災消難。」
「哪有這麼神?有這麼厲害的話平民百姓每人戴一個,就不會像現在一樣戰亂不休,民無安寧。」王賢小聲嘀咕道。有時候他挺嫉妒唐婷這種大戶人家,他們又不用擔心亂世帶來的災難。
唐婷眼神犀利地瞟了王賢一眼,嚴肅地說道:「我只希望你能平安。」王賢聽后,感覺羞澀極了,他看著唐婷一點一點幫他戴好手鐲,不斷調整著位置。這一刻,他感到溫暖又幸福。
「真希望這輩子都能如此。」王賢心裡禱求道。
「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回河東了。」唐婷突然有些失落地說道,王賢心裡感到一顫,他很想說:「我陪你一起去。」但母親從小到大告誡他不要離開江南,母命難違,而且母親肯定也是在擔心什麼,所以這麼久以來,他沒有一次離開江南過。
唐婷突然抬頭緊盯著王賢的眼睛,這讓王賢更加猝不及防,他很想不提這些事,但他的眼睛無法躲避唐婷的眼睛,這讓他根本喘不上氣,腦袋裡一片空白。
「日後,你會來冀王府找我嗎?」唐婷見王賢沒有回應他,又問道。
「嗯......」王賢有些不自信地點了點頭。他沒見過江南以外的地方是什麼場景,他只明白,如今兵荒馬亂,繁榮的長安及燕北河東沒有江南安逸。
「好了好了,你答不上,不問你了,反正十天半個月我還不會走。」唐婷收起了嚴肅的面貌,露出了微笑。
王賢這才鬆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他忽然對唐婷說道:「我不想碌碌無為,我想有點作為。」
「嗯?」唐婷不知王賢想表達什麼,「你不是就想練好武功嗎?」唐婷看著王賢說道。
王賢抿了抿嘴,將拳頭放在胸前說道:「我想成為英雄。」
與此同時,洛陽正在謀劃一場巨大的叛亂,與其說是叛亂,不如說是起義。
一名叫做黃日濤的男子正在高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講,台下數千身披黃金甲的武士持著利刃蓄勢待發。這黃金甲不是純金,而是銅鐵製成,不過光鮮亮麗,看起來與黃金無兩樣。
「皇帝昏庸,奸臣弄權,藩鎮割據,外租入侵。我等民不聊生,不得已在此地揭竿起義。攻入長安,奪去大唐天下,建立大同天下。」
黃日濤拔出劍鞘中的利劍,代表著老百姓隱忍已久,將要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力量。
「奪取天下!建立大同!」
台下披黃金甲的武士齊聲吶喊,整齊有序地同時拔出利刃,好一副壯觀的場面。洛陽城的守衛注意到這氣勢磅礴的人群,緊急放出狼煙。
「隨我,殺!」黃日濤用劍往天上一指,數千黃金甲戰士沖向洛陽太守府。
所到之處,無人能擋,城內百姓們通通響應這支兵馬。黃日濤騎著披著金甲的戰馬,走在最前面,他的身旁有軍師匡潘波同行,一路上,沒人阻攔,洛陽太守狼狽丟下官印逃走。他們順利佔領了洛陽城。
「我們將以洛陽為據點,進而攻取天下!」黃日濤站在洛陽城上大喊。
甲士連同百姓都齊聲大喊:「誓死效忠黃天王!」
黃日濤本是洛陽城一小吏。先皇李傾孝剛駕崩,其弟晉王李貿趙王李固以新帝李俊希年幼,不諳世事的名義起兵造反,兩軍合兵一處很快就攻陷了虎牢關,直逼長安。
朝廷禁軍不能抵擋,李俊希便宣各地藩鎮諸侯前來勤王。由此藩鎮諸侯擁有自主權,朝廷權力大大削弱,管控制不住各地藩鎮,致使天下大亂。
而晉王與趙王在洛陽城因意見不合而大打出手,兩軍在洛陽城內交戰,無數無辜百姓慘死在亂軍之下。黃日濤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兒被亂軍殺害,自己卻無能為力,他恨軟弱的朝廷,恨濫殺無辜的兵匪,恨透了這大唐統治之下不顧老百姓生死的政權。從那時起,他就暗暗發誓要推翻大唐。
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他在逃難之時,誤入一個洞穴,而此洞,正是當年西涼王潰敗之後躲在這裡恢復功力。他將魔道妖術幻術都傳給了黃日濤,就是希望他能幫自己攪亂大唐,進而讓他重歸西涼之日,能不費吹灰之力奪取天下。
題外話不多說了,自那以後,黃日濤靠西涼王教授的法術四處劫富濟貧,救濟百姓。成功俘獲了人心,便在蓄謀已久后轟轟烈烈地起義。
「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黃日濤詢問身邊的軍師匡潘波。
匡潘波身形肥碩,但極具智慧,手中常搖一把羽扇,頗有武侯諸葛亮之風。
他將羽扇輕輕一搖,一幅大唐地圖呈現在黃日濤眼前。匡潘波指著弘農和宛城說道:「我們下一步將這兩座城攻佔,繼而擁有三城十萬兵馬後,分兵兩處,一處北上攻取燕北及河東,一處南下江南,江南無藩鎮諸侯,百姓定當望風而降,如此大局已定,不出月余便可攻破長安,直搗皇庭。」
黃日濤微微點了點頭,他仔細端詳地圖,指著燕北說道:「燕王亥狛擁兵二十萬,且個個都是燕北狼騎,更兼手下七大悍將,不可輕視。」
匡潘波也不得不承認,以他們現在的實力,還無法撼動燕北軍,所以要從實力較弱的河東軍下手,
「河東唐春山年事已高,經不起大戰的折騰,其麾下無子,只有一女名曰唐婷,只要唐春山一死,唐婷一女子不可能統領三軍,這樣取河東便不費吹灰之力。只要取了河東,有了足夠地盤,便能與燕北軍抗衡,到時候小人率一軍,降服江南,大事可成。」匡潘波臉上浮現出陰險的笑容。
而黃日濤仍是愁眉不展,他指著江南說道:「讓我擔心的,恰恰是這裡。」
王賢正在吃著唐婷親自下廚做的菜,便聽見外面傳來的喧鬧聲。
「外面發生什麼了?怎麼如此熱鬧?」王賢放下手中的筷子,向門外走去,想去看看熱鬧,唐婷也放下炒菜的鍋,同王賢一起走了出去。
只見一群人圍著一張告示議論紛紛,王賢擠進人群一看,原來是關於洛陽城起義的事。
「終於有百姓肯起義了。」王賢感嘆道,便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唐婷見王賢喜上眉梢,就向他問道:「告示上寫了什麼?」
「昨日夜裡,洛陽城一名自稱天王叫做黃日濤的人率眾起義,並迅速攻陷了洛陽。」
「這你有什麼好高興的?」唐婷露出擔憂的神情,王賢十分不解,詢問道:「百姓被壓迫起義,站起來了,是件好事,你怎麼有些不開心的樣子?」
唐婷滿臉愁容,憂心忡忡地說道:「百姓起義,朝廷肯定會令各地軍閥鎮壓,天下大亂,到時候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王賢意識到這場起義的嚴重性了,如果軍閥混戰起來,群龍無首的江南必將生靈塗炭。
「走,先回屋內。」唐婷拽住王賢,將他拽回了閨房。
「我擔心黃日濤會攻打我父王,我父王誓為唐臣,他肯定不會投降的,只怕他會有生命危險。」一束陽光透過窗戶映在唐婷臉上,王賢清楚地看出唐婷憂鬱的眼神以及緊鎖的眉毛,他明白,唐婷或許很快就要走了。
他很想替唐婷分憂,但他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能做什麼?能替他與千軍萬馬抗衡?王賢默默地走出門外,蹲在門口,陽光很溫暖地照在他身上,他彷彿在感受這和平年間最後的餘暉。
唐婷見王賢突然有些不開心,心裡有些內疚,她不應該跟王賢說這些天下大事,讓王賢愈加自卑。她走在王賢身旁,摸著他的頭順勢也蹲了下來,微笑地說道:「怎麼不開心了?有心事嗎?」
「沒......沒有。」王賢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一陣羞恥感向他襲來。剛剛似乎有些矯情,讓他現在感到後悔。「不應該默不作聲走出房門的。」王賢心裡暗自說道。
唐婷為了安撫王賢,則繼續說道:「天下變局,不是我們普通人能改變的,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守護好我們想守護的東西,對了,這句話還是你說的。」
王賢羞慚地低下了頭,他答不上話,只能在地上用手不停地畫圈圈緩解尷尬。
「要不我們再去街上走走?」唐婷撓了撓王賢的頭髮說道。
王賢輕微地點了點頭,啞口無言的他站起身來。唐婷見他起身了,挽住他的手臂說道:「走,去看看有不有什麼有意思的小玩具。」
兩人走在街道上,唐婷看上了一隻小白兔。
「這小兔子多少文錢?」唐婷問賣家道。
「二十文。」
唐婷拿出了二十個銅幣給賣家,賣家剛打開籠子,唐婷就迫不及待將小白兔抱了出來,撫摸著小白兔對王賢說道:「你瞧它多可愛。」
王賢此時正無所事事,到處東張西望。回了唐婷一聲「嗯」。他將目光轉向這隻兔子,突然,他看見不遠處的拐角有個非常眼熟的女子。
「那不是陳華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