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抱得美人歸

「雖說塗了解藥，但想要痊癒還需要過幾天，這幾天別到處亂動，別想著來攻打我們天舒營。」歐陽浩宇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對著王娜說道。

王娜不屑道：「這可說不準，別到時候又被我活捉了。」

「哦？」歐陽浩宇饒有興緻地看著她。

王娜哼了一聲，傲嬌道：「我告訴你，等我傷好了，攻破你們天舒營，把你捉來做我的馬夫，以後給我拉馬車。」

歐陽浩宇微微挑眉：「是嘛？那你可得加油咯。」

「彼此彼此。」王娜淡漠應道。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戰場再見。」歐陽浩宇說完轉身欲走，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王娜的呼喚，「等等……」

歐陽浩宇止住腳步，側身看著王娜。

王娜緊蹙著眉頭，低垂著眸子，神情糾結，猶豫了片刻后才開口道：「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歐陽浩宇挑眉，「你想讓我娶你？」

「胡言亂語！」王娜臉頰緋紅，惱羞成怒地吼道，「我只求你在戰場上不要那麼賣力，你只是一個小卒！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月那麼點糧餉拚命！」

歐陽浩宇輕笑一聲，說道：「食君俸祿忠君職守，我既然身為大唐天將士，理應盡到自己該做的義務。」

「你……」王娜被堵得啞口無言，她恨恨道，「唐朝延續三百年，已經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這樣的朝廷，內部腐朽，外戰孱弱，值得你們去守護嗎？」

歐陽浩宇沉吟片刻，輕嘆一聲，道：「這不是我思考的問題。」

見歐陽浩宇態度堅決，王娜知曉勸說已無用，嘆氣道：「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

「我記得很清楚。」歐陽浩宇淡淡笑著道。

歐陽浩宇轉身邁開腳步走了，王娜靜靜凝望著他消瘦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心緒萬般複雜。

歐陽浩宇走後，副官帶領士兵追擊而來，王娜連忙叫住他們：「別追了。」

「為什麼？將軍？」

王娜目光深沉：「他救了我一命。」

黑夜已經籠罩整個世界，天空繁星璀璨，皎潔的明月懸在高空之上。

歐陽浩宇獨自行走在荒郊野嶺里，四下漆黑一片，除了蟲鳴蛙叫和蟲兒飛舞發出的沙沙聲以及風吹樹葉的簌簌聲，寂靜無比。他摸索著向軍營方向走去，心裡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知走了多久，歐陽浩宇突然聽到了潺潺流水的聲音，他抬頭一看，原來他已經到了營外的河邊。河面波瀾不驚，河底淤泥橫生，不少魚類在河底遊動著，偶爾還冒出一顆圓溜溜的魚腦袋來觀察岸上的情況。

歐陽浩宇蹲在岸邊，此刻，天空上已經浮起了魚肚白，東邊的山巒間升起一輪艷麗的旭日，金黃色的光芒透過枝椏灑落下來，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霞光。

歐陽浩宇怔怔地仰望著太陽，原來自己一宿沒睡了，怪不得眼睛乾澀疼痛。

他揉了揉酸脹的雙眼，緩緩閉上了眼睛。

就在歐陽浩宇迷迷糊糊快要入眠的時候，忽然軍營中操練的聲音越發響亮了，彷彿在提醒他，他該回營了。

歐陽浩宇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沾染的塵土，向著軍營疾奔而去。

他剛回到軍營就發現自己的帳篷附近已經站滿了人，而且全副武裝，嚴陣以待，像極了即將迎接敵人進犯似的。

歐陽浩宇暗覺不妙，警惕地環顧四周。

王賢幾人也在這其中，原來是統領得知了歐陽浩宇與敵軍將領私通，下令緝拿歐陽浩宇，將他碎屍萬段。

王賢在心中默默祈禱歐陽浩宇不要回來，究竟是哪個該死的看見了歐陽浩宇走入了敵營，這下好了，對於天舒營小兵喜歡上衝天軍將軍這種事，要怎麼解釋才會顯得理所當然，顯然不可能。

可惜老天爺並沒有聽到王賢的祈禱。歐陽浩宇大搖大擺地踏入了軍營，隨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徑直往帳篷方向走去，嚇得眾人紛紛拔刀指向他。

歐陽浩宇停下了腳步，掃視著擋在自己前方的數名士兵，質問道：「這是何意？」

一個校尉模樣的男子上前一步，冷喝道：「歐陽浩宇，你涉嫌叛國投敵，按律應斬首示眾！」

聞言，歐陽浩宇露出一絲恍悟的神情，隨後冷哼道：「有何證據證明我投敵？定是有小人栽贓陷害！」

「哼，證據確鑿，豈容你抵賴？」統領走了過來，將細作的書信扔到了歐陽浩宇臉上。

歐陽浩宇拿起書信瀏覽起來。

看到最後，他冷哼一聲，不屑道：「這種蹩腳的誣陷伎倆也敢拿來丟人現眼，簡直滑稽！」

統領怒斥道：「那麼你一整晚都不在營帳里該如何解釋？給我拿下！」

一旁的王賢急了，連忙跑到歐陽浩宇跟前，攔住士兵們的去路：「統領，請三思啊！」

統領瞪了王賢一眼：「滾開，誰讓你包庇這賊匪？你難道也想投敵不成？」

王賢急道：「我怎麼會呢，您冤枉了……」

統領呵斥道：「才幾天，你就忘了你的罪狀？你若是識相的就趕緊退下去，否則連你一同治罪！」

「我……」王賢一急便不知該怎麼辦了。

統領懶得理會王賢，揮手下達命令：「給我抓起來，若反抗者殺無赦！」

見狀，歐陽浩宇皺了皺眉頭，現在證據確鑿，自己無從狡辯，如若強行反抗，還會連累王賢等人，因此，他沒有再掙扎，乖乖地束手就擒。

兩隊士兵一左一右將歐陽浩宇架了起來，統領吩咐道：「押下去！」

歐陽浩宇被推搡著往前走，他扭頭看向王賢的位置，卻見王賢呆愣地杵在原地，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歐陽浩宇心中開始有些焦急，王賢在幾人中，點子最多，現在連他的束手無策了嗎？他雖然有的時候討厭王賢，但畢竟相處了幾年，對他還算是比較了解，這傢伙平常雖然弔兒郎當，但骨子裡卻是重情重義，絕不會棄他於不顧。

「將歐陽浩宇壓往北門外，午時行刑！」統領厲聲命令道。

王賢終於緩過神來，連忙道：「統領，我覺得……」

統領狠狠打斷了他的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夠了，我知道你跟歐陽浩宇交情不淺，但軍法如山，違反軍規者死！你若是再阻擾執法，休怪本將軍不客氣！」

「可是統領，我認為他並沒有犯錯呀！」王賢仍不死心。

統領不禁惱火起來，喝斥道：「胡扯！他偷偷潛入敵營與敵軍勾結，這還不算犯錯？」

王賢正欲再說什麼，忽然看見歐陽浩宇朝他微微搖頭。他立刻會意過來，只能把話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歐陽志默默走到王賢身後，低語了一句：「事到如今，不如反了吧。」

王賢一驚，頓時脊背發涼，這造反可是重罪啊，是要株連三族的，如果他是孤身一人，無父無母還好，可家中還有母親等著他養老呢。

「你瘋啦？」王賢用手肘戳了戳歐陽志。

「總好過眼睜睜看著歐陽浩宇死在這兒吧？」

王賢咬牙切齒地盯著他：「那也不能做這種傻事！」

二人沒有再說話，王賢知道，歐陽志也許覺得王賢他虛偽了，或許覺得王賢貪生怕死，口口聲聲說兄弟，卻又不敢為兄弟做出犧牲。

王賢承認，他的確是怕死的，但是他不怕為救兄弟而死，他怕的是連累家人，一個男人心中有牽挂，自然是懦弱的。

這時，歐陽志轉身離開了軍營，消失在人海中。

歐陽浩宇被推至城樓之上，就等午時三刻一到，自己的命就不保了。

比起在戰場上被一刀結果，人更害怕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這種未知的恐懼感足以將一個人折磨瘋掉。

歐陽浩宇的臉部一直在抽搐，他知道，這次是逃不掉了，可是，真的要死了嗎？

歐陽浩宇突然很懷念從前，懷念在燕北邊境當校尉時的日子，雖然沒有戰事，但至少自己是軍營中的統領，而不是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別人手裡。

「咚、咚、咚……」

三聲鐘響過後，歐陽浩宇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高台之下，看著底下密密麻麻的士兵，他突然間有一種泣不成聲的感覺。

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戰爭的殘酷性了，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歐陽浩宇不由得閉上了雙眸。

忽然，戰鼓聲響起，號角吹響，千鈞一髮的瞬間——

只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呼喊，聲音越來越近。

歐陽浩宇猛地張開眼睛，他看見了，看見王娜率領衝天軍向這裡進逼而來。

天舒營統領霍然變色，急忙命令士兵列隊迎擊。

王娜的身旁赫然站立著歐陽志，看來，是歐陽志將歐陽浩宇將要伏誅的消息告訴了王娜。

「請天舒營統領出來答話！」王娜朗聲道。

統領率領十餘騎從城樓上走了出去，面帶笑容地抱拳施禮：「王將軍別來無恙。」

王娜淡漠地掃了一眼霍然，問道：「為何要殺歐陽浩宇？他與我軍毫無瓜葛。」

統領輕蔑一笑：「既已查實他乃姦細，自然不留活口。」

「姦細？誰的姦細？你們憑什麼指控他是姦細？」

「哼，昨夜他偷偷溜進了你部大營，這不叫姦細叫什麼？」

「哦？你們是哪裡聽來的謠言？」

統領見王娜如此蠻橫不講理，臉色驟然沉了下來，道：「你要戰便戰，何必多言？」然後他又指著王娜身旁的歐陽志，怒道：「沒想到你也當了叛徒。」

歐陽志不卑不亢道：「我沒有背叛將軍。」

統領嗤笑了一聲，道：「我倒是要問一問，你們是何關係？」

「我此來並非宣戰，而是想要央求統領放了歐陽浩宇。」王娜替歐陽志解釋道。

「放了他，豈不讓天下人恥笑我北冥國無能，任由姦細混入內部？」

「只要放了歐陽浩宇，我願率我軍五千將士投降。」王娜說罷，便自行下馬，半跪在統領面前。

統領以及王賢唐欣偉唐國義等人都露出吃驚的表情，這個女人是瘋了吧？五千人，加上天舒營本部三千人就是八千人了，如果她們全都投靠天舒營，天舒營的實力勢必暴漲，統領甚至可以藉此機會一躍躋身藩鎮之列。

統領的表情有所鬆動，但隨即又恢復了冷峻之態，他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莫不是在耍我？投降，呵呵，你以為我會信？」

王娜抬起頭來，鄭重其事道：「如若不然，本將軍自縛手足，決計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天舒營的舉措！」

「你……」

「統領，您就相信王將軍吧，她是真心只想救歐陽浩宇。」歐陽志勸慰道。

統領凝視著王娜良久，才緩緩說道：「好，我相信你，你帶領你的五千將士更換為我天舒營的旗幟，我就放了歐陽浩宇。」

王娜點了點頭，然後回過頭來對眾將士吩咐道：「快去準備，換上我天舒營的旗幟，快去！」

眾將士紛紛散開，不一會兒功夫，兩支軍隊就完成了調整。

歐陽浩宇在台上喜極而泣，見王娜為了救自己，竟不惜背叛自己的兄長率部投降，不由得熱淚盈眶。

統領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就放了他。」

王賢和唐欣偉一左一右架住歐陽浩宇，將他身上的繩子鬆綁。

歐陽浩宇望著王娜，只是深情款款地望著她。王娜亦看著他，目光中流淌著濃烈的情愫。

此時無聲勝有聲。

王賢見兩人含情脈脈，不禁暗嘆一聲，拉著唐欣偉趕緊退了下去，將空間讓給他們二人。

唐國義推了歐陽浩宇一把，讓歐陽浩宇跌跌撞撞來到王娜面前。

歐陽浩宇緊緊地把王娜抱在懷裡，喃喃道：「你怎麼會來的？」

「是你兄弟歐陽志告訴我的。」

「為了我這樣一個小卒而背叛你信仰的衝天軍，值得嗎？」

王娜輕撫著歐陽浩宇的額發，柔聲說道：「值得。」

這時，城牆上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鼓掌聲。

王賢歐陽志更是帶頭起鬨道：「親一個，親一個！」

歐陽浩宇羞赧不已，卻仍摟住王娜不肯撒手，王娜也難掩激動之色，紅著臉頰，踮起腳尖輕輕吻住歐陽浩宇的嘴唇。

歐陽浩宇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也激動不已。

二人忘情擁吻，城門外則是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

王賢唐欣偉歐陽志唐國義看在眼裡，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唉，說好一起打光棍，他卻提前有美人潤。

片刻后，歐陽浩宇戀戀不捨地鬆開了王娜，王娜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現在四周全是人！咱們以後再慢慢纏綿吧。」

歐陽浩宇尷尬地撓了撓頭，隨後看向王賢等人：「看什麼看？還不回營操練？」

眾將士嘻嘻哈哈地笑著跑回了各自營房。

統領在兩人身旁咳了咳嗽，示意他們注意分寸。

「王將軍，今晚我設宴為你慶賀。」統領說道。

「多謝統領盛情。」

統領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歐陽浩宇覺得自己彷彿身處夢中一般，剛才自己被壓在斷頭台，險些喪命的場景猶在眼前，沒想到，短短几刻，形勢就已經逆轉，他現在不僅安然無恙，還抱得美人歸。

他看著眼前的王娜，心中百感交集，他不敢相信，這個前幾日還在與自己作戰威風八面的敵對巾幗將軍，如今就這樣靜靜地靠在自己懷裡。

歐陽浩宇痴痴傻傻地愣在原地，直到王娜輕輕戳了他胸口一下，他才如夢方醒。

「你傻愣著幹什麼？走啊，帶我去你的營帳，我第一天來天舒營，認不得路。」王娜輕聲附在歐陽浩宇耳旁道。

聽聞她軟糯的嗓音，歐陽浩宇只覺得渾身一麻，頓覺血液沸騰。

「嗯。」

二人牽著手，漫步在天舒營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