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葬禮
雪地上那個男人暴起突進,身後帶起一陣破風,在虎妖略帶眩暈的眼中迅速放大。
「砰!」
不待虎妖做出反應,一個沙包大的拳頭樸實無華的轟在了它的面門。
虎妖直接倒栽在雪地,接著就是雨點般的拳頭以一種及其誇張的頻率落在虎頭上。虎妖是有靈智的,但是此時它無法理解,甚至無法思考,在如此密集且威力巨大的攻擊下,連反抗的念頭都還未來得及表現便被轟入了地下。
半刻鐘后,一縷陽光射在了正在紅著眼揮拳的男人前方,周圍逐漸變得明亮起來,溫度漸漸回升。
男人停止了動作,呼著粗氣將手上的黑綠色血漬擦掉,不帶任何錶情的看著眼前的巨坑。
此時的虎妖整個虎頭已經癟了下去,獠牙也斷了幾根,一隻眼睛已經爆開,另一隻微微閃著綠光盯著眼前這個恐怖的男人,儼然一副氣若遊絲的狀態。
太陽似乎是憤怒的推開了擋在面前的陰影,很快大片的光輝傾瀉而下,灑滿了雪地。
偽日蝕結束了,虎妖的身軀在陽光下逐漸碳化,最後分崩離析,沒有一絲哀嚎,只留下一根通體漆黑的針。
男人撿起黑針,表情微微皺眉,似有些猶豫,但還是將針收進了袖中,轉身來到了張翊兩人面前。
此時張翊隨面色煞白仍舊處於昏迷中,但氣息已經穩定,已無性命之憂。
只是旁邊的顏燭,依舊怒目圓睜,面部猙獰,但卻沒有了氣息,顯然已經失去了生機。
男人嘆了口氣,輕輕的將顏燭閉目,脫下身上的外套將其殘缺的屍體裹好抗在肩上,另一手順著腰帶將張翊提起,向著山下走去。
顏燭的葬禮舉行時已是三日後,此間三日風雪不斷,整個石灘村都沉浸在悲痛的氛圍中。
村頭顏燭生前的屋外,老一輩的村民圍在靈堂外哭成一片,無不披麻戴孝。
靈堂前顏靖披頭散髮的跪著,滿臉鬍渣的臉上淌著兩條深深的淚痕,眼神中帶著悲痛。
顏靖旁邊是他的妻子嫻兒,與顏靖一樣跪在靈前,懷中抱著一個嬰孩正是邱虎。
此時的邱虎已然無恙,只是右臉依舊包著葯布,但卻不哭不鬧,一隻眼睛好奇的打量著現場的人。
在一片哭喪聲中,張翊在一個男人的攙扶下來到靈前。攙扶他的男人正是那日將虎妖暴錘而死的那位,是張翊曾經的同門師弟,名叫駱鐵,修的是外家形體。
張翊有些愴然的看著面前顏燭的靈堂,想到當日的情形,若不是顏燭在關鍵時刻擋在他前面,或許今日的喪禮便是為他準備的。
張翊行過跪拜禮后,轉身看向顏靖。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顏老捨身為人,實為英烈,他守護了石灘村半輩子,日後你要挑起重任,莫要讓他失望,唉。」
「張大夫俺知道了。」顏靖咬著嘴唇回禮,淚水再次劃過他粗糙的面容。
張翊拍了拍顏靖的肩膀,轉眼看向嫻兒懷中的邱虎,正欲說些什麼,顏靖搶口說道:「這個孩子無父無母,是爹拼了命救下來的,我和嫻兒定會將他當做親身兒女撫養,以慰我爹在天之靈。」
張翊還想說些什麼,看著眼前這個與以往憨傻完全不同的大個,終是沒有開口,只是將一個黃紙包裹的盒子遞給了顏靖,抬頭再看看顏燭的靈堂后,在駱鐵的攙扶下離去。
「師兄你方才贈與他的是暖生玉吧,我隔著盒子都能感受到它的靈氣。」
離開靈堂后,駱鐵對身邊的張翊說道。
暖生玉本身是由高品質的翡翠玉製成,需外加主修醫術的內家功法溫養百日而賦予靈氣。常伴於身具有強身健體,驅邪避毒的功效,根據溫養時日不同,其功效也不同。張翊的這塊暖生玉是其溫養了十年的產物,其珍貴程度不言而喻。
「沒錯,可就算再貴重的物品,也不能與顏老的恩情相提並論,況且,我已決定與你回去,此物留給顏靖,也算是對顏老的一份回報吧。」
「可是那孩子......」
「無礙,日後會相見的。」
駱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攙著張翊逐漸消失在風雪中。
翌日顏老的棺槨下葬后,眾人回到村內,顏靖紅著眼睛來到張翊家中,此時家中已空無一人,只桌上一封書信,寫著:
余得令尊照拂,安生十載,恩情無以為報。今逝者已去,滿心悲愴,恰得師門召回,故不辭而別。此間事了,余必返之。若遇事不決,可執玉至雲城優草堂。此頌履安。
顏靖看完信,靜靜地杵在桌子旁邊,眼眶赤紅已然流不出淚水了,只哭喪著臉看著門外,喉嚨中支支吾吾的吐出一句嘶啞話:「張大夫,俺不識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