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化神之威

海水浮空，天色晦暗，晝夜不辨。不時有雷電交加，照亮一片天海，暴雨連綿不絕，彷彿宣告末世來臨。

但對無名高山上的陸君白來說，卻已經面臨絕境了。

青面銀背蟹爬行到陸君煙身前，用大螯直接擊破泡沫，夾住陸君煙，在她驚叫聲中輕易地夾斷了她脊柱，又把她屍身送入口中大嚼！

陸君環尖叫起來，但是穿不出聲音來。陸君白看的目眥盡裂，大腦極速運轉起來，希望想個脫身之計，卻發現無計可施。

就在此時，天空極東處雷電交加，浮空的海面出現一道藍色幽光，看似飄忽不定，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擴散，一股令人恐懼的威壓隨之而來，暴雨在這一刻居然詭異地停止了。

二階青面銀背蟹被這股威壓壓制在地面上動彈不得，困住陸君白二人的泡沫瞬間破滅，但二人也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威壓及身，陸君環一聲不吭就昏了過去。陸君白不知什麼原因，尚能清醒，勉力抬頭，發現天上的大海已經閃起藍色幽光，有無數雷電擊在海面上，閃爍不停。顧不得細看，陸君白髮現這青面蟹也已經昏迷過去，陸君煙破碎的屍身掉落在地面上。「師姐。」陸君白的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不過現在實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自己已經感受到了神志越來越模糊，只得奮力挪向一邊昏迷的陸君環，拖著她一起挪到一處陷坑裡，藏進洞里后打算施法將石土覆蓋坑面，就此躲藏起來，以現在的法力和目前狀況，實在容不得陸君白跑多遠。

在遮蔽住坑洞前，陸君白聽到天空傳來響雷般的「哈哈」一聲，然後西北方天際處出現一位粗豪漢子擎天般的巨大虛影，足有數千丈高，一步步跨來，呼吸間已經至極東處，其威壓甚至高過剛才那藍色幽光！

漂浮於天空的海水，受其影響，都不由控制的砸向地面，若不是陸君白及時加固住坑洞，早被淹沒了。而山頂處的青面銀背蟹以及數十屍身就被這數十丈深的海水衝下山，不知去了何處。

陸君白躲進坑洞，已經再無力支撐，被另一股威壓波及終究昏迷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陸君白才昏昏沉沉地醒來，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轉移到平地上。整個山頂已經變成了光禿禿的平地，所有的植被都已經被沖刷掉了，放佛整個世界沒有一點綠色。一些凡人正在忙碌著，陸君環也正在其中，一些極偏僻之處還可以看見幾塊血肉。這提醒了陸君白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陸君白四處環顧，但是發現不了陸君煙的任何蹤跡。陸君白起身，和趕過來的陸君環相顧無言，看來陸師姐確認已經慘遭不幸了。想到出門之後這位師姐的各種照顧，陸君白悲從中來。

好久，陸君白才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天地已經大變。原本長久浮空的海水徹底消失不見，天空如洗般的一色湛藍，萬里無雲。如今正是凌晨，太陽正從東方升起，光芒照耀著大地，似乎在宣告海災的結束。

「師姐，那妖獸呢？」陸君白二人待在山頂新建的石亭里，找了個話題。陸君環紅著眼睛回答：「不知道，反正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我比你早醒來半天。咱們家凡人已經出來收拾屍體了。但是聽說大都已經被沖走了。」

「你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陸君環搖搖頭，心有餘悸的說道：「我昏迷之前就覺得天上的大海很藍，有一股很恐怖的氣息，壓的我喘不過氣來！其他就不知道了，師弟你呢？」

「我那時還清醒了一會，就急著把你也拉進洞里，哪還顧得上仔細看呀。」陸君白點頭回想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我記得曾經看到過一個比山還要高大的巨人身影，向東邊走去！」

「巨人虛影」陸君環也很疑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接下來我們怎麼辦？會不會還來妖獸呀？」

陸君白皺了皺眉：「不知道，雖然看樣子，似乎不會再來妖獸了。畢竟天上的海水已經沒了，那天上應該不會再下來妖獸了。而且有過那個應該是人族的大修士過去，那邊已經有好的變故。」

聽到這聰明的師弟說應該不會再來妖獸，陸君環鬆了口氣，「那我們」

「先找找陸師姐的遺體吧，可別被路過的妖獸吃了。然後再去探探消息。」二人嘆了口氣。

勉力回復了法力之後，二人約好兩日內回返，然後下山尋找陸君煙的遺體。

陸君白回復了八九成法力，下的山來，他選的是地勢較低處，如果是被沖走的話，那應該是往低處走的。只希望那隻二階妖獸已經不在了吧，陸君白心裡暗暗祈禱。

一路上，許多的綠色植被都被沖走，露出底下的泥石，偶爾還會堵塞道路。幸虧陸君白是修士之身，手足並用地翻過這些障礙。一路上，看到幾隻早已死去的妖獸，和更多的野獸，偶爾活著的幾隻食腐野獸，被陸君白給嚇跑了。但是唯獨沒有見著陸君煙師姐的遺體。

「莫非已經被……」陸君白不敢繼續想下去，但是已經過了一天了，只好怏怏的往回走。再碰上那幾隻妖獸，陸君白用上隨身的一階青焰刀，取下一些值錢的物事。要是陸君煙師姐還在，定要打趣一番。

回到山頭，陸君環還沒有回來，凡人們在各個頭領的帶領下已經開始重新建設山頂，這裡法陣也已經被沖毀，接下來若是再有妖獸前來，可是凶多吉少了。

不過沒有讓陸君白多擔憂，半天之後陸君環就回來了，但是也沒有找到陸君煙的遺體。

二人返回山體內室里，裡面那株一階聚靈草仍就在閃著綠色幽光，不過主人卻已經不在了。

沉默良久，陸君白已經回復好法力，看旁邊的陸君環也休整完畢。「師姐，現在就我們倆了。就算來一隻普通妖獸，咱倆也很難對付，不過要是走了一人，剩下一人就更加不敵了。」

陸君環點點頭，「可我們老是待在這兒也不是辦法。連法陣都沒有了，還不如回門派一趟，至少要個法陣回來，否則，這裡終有一日會再來妖獸的！」

「可惜師姐不在，就咱們兩個人，守也不是，走也不是。」

良久，陸君白下了決斷，說道：「如果海災還持續，那我們守也守不住，必須回門派找幫手。如果海災已經結束了，那我們更加沒有必要守在這，早點回山門才是！」

「可就算海災結束了，這零散的妖獸還是有可能會碰上吧？」

「外面屍體足夠多，一時半刻應該不會來這邊山上。咱倆只需要有一個人在這裡，如果有妖獸來了，要麼就引開它，實在不行，就跑掉吧。」陸君白臉色肅然。這話倒嚇了陸君環一跳，不過，她也反應過來點點頭。

「那我去吧，我法力比你高，而且還有神行符，速度比較快，路上遇見妖獸也能跑掉。」

「那師姐你務必小心！」陸君白點頭同意。

第二日，陸君環就出發了。山上僅留一個仙人，在陸君白的說明下，僅有的慌亂都散去了，大多數人都因為海災可能結束的消息而高興，畢竟天上詭異的海水的消失是實實在在看到的。

陸君白心裡仍舊對可能到來的妖獸感到憂心忡忡，不過表面上仍舊不顯只是要求家族凡人們在有消息之前盡量少的出現在地面上。

陸君白坐在內室里，嘆了口氣后，就在這聚靈草旁邊打坐修行起來，這次海災給他最大的感受就是修為太低，而且時不我待了。

陸君白需要修行五份功法，分別對應五個靈根，幸虧他自己是個單本命，而修行進步之時，換一份功法繼續修行之時，速度非常快。

比如他進階練氣三層后，再換上玄金訣，只需要將這本功法從一層到三層運行熟練即可，法力就能逐漸凝厚。

所以總體來說，修行速度介於二三靈根之間，而修行時間各人長短不一，快如天靈根者一年內就能練氣一層，而且不會遇上瓶頸，甚至築基之時還不需要築基丹。而像陸君白，估計需要兩年左右才能進階一層。這樣算來，陸君白要到練氣九層，最快也要二十七八歲，這還不算中間的瓶頸、各種蹉跎。不過，總比那些四五靈根，幾乎不能修行到後期的弟子要好。

隨著靈力在體內順著法訣運行，陸君白的心平靜下來，物我兩忘，這是陸君白最喜歡的狀態，這種時候修行最容易。

「嘟嘟嘟」敲門聲響起，打斷了陸君白的修行。陸君白皺起眉頭。「陸小仙人，飯菜已經備好了。」一個侍女稟道。

「外面有什麼消息嗎？」

「回稟仙人，並無消息。」侍女放下妖獸血肉做成的飯菜，原準備展現一下身材，不過看了看對方十四五歲的少年模樣，只得告辭而去。

陸君白想起，山洞有個儲存室，裡面已經擺放了十餘具低階妖獸屍體。如今不知是什麼情形了，於是起身去看。

這儲存室在山體底層靠山壁處，開挖了幾處小通風道。陸君白看去，這些妖獸已經被幾十個獵戶處理乾淨，有用的物事被放進陸君煙的儲存袋裡，可惜已經隨主人不見蹤影，如今這裡只是擺放了血肉，以及一些可以用來制符的皮。

陸君白轉了一圈，又回到聚靈草旁邊開始修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