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敗落
正殿之上,坐著八位築基以及二百位左右的練氣修士,算上還在外面駐守的一位築基和二十餘位練氣修士,這就是青靈門如今的全部人手。
這還是青靈門第一次沒有結丹期修士,與其說大家是想爭權奪利,不如說是眾人惶惶不知所措。
這九位築基裡面,林家和秦家各佔了兩位,其餘陸、張、劉、許、胡各有一位築基,不過胡家都沒了練氣修士,所以胡英虎一臉大夥欠了自己三百萬靈石的模樣,一直愛搭不理。
秦家有一位築基在山下駐守,沒遇上這次劫難,目前山門之內還是林家修士根基最厚,可惜目前的兩位林家築基都是前兩年新築基修士。
良久,林虛書拱拱手道:「各位師兄,大家坐在這兒也沒辦法,如今先讓咱們這些同門入土為安才是。」
「林師弟說的不錯,咱們也先別杵在這兒了。如今門裡就咱們這幾位築基修士了,大家先按著原先的職分安排吧。」許家築基修士提議道。這話明裡暗裡是推著林家修士來先掌著門派。
「許師弟這話不對吧,如今門裡人丁凋零,原先職務都沒了人來主持,像胡師兄,更是孤家寡人,如何掌得了執法堂」劉立德師叔說道,這位藏經閣的師叔運氣不錯,離的秘庫較近。
胡英虎臉色鐵青,這不是往人傷疤上撒鹽嗎?當我好欺負怎麼的。「哼!」胡英虎道:「怎麼,劉矮子憑你那三腳貓功夫還執的了法了?莫非是想罰人抄寫經書三遍」
劉立德臉紅了下,沒接茬,自己言辭不當,還是為了些權利著急了些。
「好了好了。」秦家一位老年女修說道,「林家小子確實年輕了些。但咱們總不能這麼掰扯個不停,讓他人看了笑話。如今林掌門還屍骨未寒呢,都吵成什麼樣了!老身做個主,林家小子先名義上掌個門管著禮儀山上靈田,我秦家暫時還管著秘庫百寶和門外的店鋪葯田,張家管著門裡的靈植製藥,胡家管著執法,你家沒人了,那就先從別家要點人,許家還是煉器制符,劉家就掌著百務,陸家,陸家先管著藏經閣孺子堂修行一事。」
這老年女修秦素玉,如今年紀已有一百八十餘歲,目前是築基二層,是前代秦老掌門的後人,因年紀大掌著秘庫一事。如此粗略劃分了職務。眾人看她年紀大,也不想再辯,各自朝林掌門遺體祭拜后回去辦事。而林家也開始操辦眾多後事不提。
陸家眾人隨著陸君銘到了他的洞府里,如今說得好聽點那是百廢待興,說難聽點那就是門派衰落在即。
陸君銘一頭官司的坐在主位上,底下坐著三十五位修士。如今這就是陸家所有修士了。
眾練氣修士齊刷刷地望向陸君銘,都希望這位四十歲不到的築基修士先說點什麼。
不過陸君銘平時少有操心閑務,更多的喜歡修行打鬥,一時也不知道說點什麼,一時間竟是冷了場。
終於,一位老年女修陸大茜道:「師叔,這秦師叔忒不地道了,給咱們分的這都什麼職務呀,藏經閣孺子堂五行堂,每一個有進項的!師叔,下次你可要給咱陸家爭取換個職務呀。」眾人紛紛附和。
陸君銘眉頭愈加皺緊:「門派已經破敗如此,與前相必,十不存一。如今這般大家業,沒了結丹期修士,說不準明日就大禍臨門,怎還如此爭這些利益。」
「師叔這話岔了。」一位頗顯精明的中年男子陸君豐道:「楚天宗的修士已經說了,有事就找他們幫手。如今門派雖然敗落,但是相對來說咱陸家卻是還有您在。怎麼安排職務卻還是被安排到了這些冷僻事務,要是幾十年後……」
「行了行了。」陸君銘用手扶住額頭,「就先這麼著吧,我會去再談談的。還有什麼事?」
陸君豐再道:「師叔,如今人手少,想必其他堂口都缺人,不妨把我們也安排過去,像那胡家……」陸君豐之前是個雜役弟子,如今眼見著有諸多空缺,不由得這般催道。
「知道了,我看看胡師兄會不會來問吧。」陸君銘暗道自己以前都沒和胡師兄說過話呢。
「師叔,我想跟秦家人說說,也好下山店鋪之中幹活。」說話的是陸君白的好友陸君錢,這小子命大,見機得快逃得性命。
陸君銘皺了皺眉,肅然道:「門中職務空缺,大家都想著去好職務,這沒什麼好說的。我也自然會去說說,但是修士修士,自然是以修行為首要之務!」
「是,師叔。」底下弟子言不由衷地應聲道。
「師叔。」陸大器稟道:「咱陸家凡人也損失甚大,如今族中約摸九萬餘人,不過大都是壯年男女,如今災后重建,還需要人去看顧一下。」
陸君銘點點頭,這個是要事,說道:「如今人手不足,還需要麻煩陸師侄你了。」
陸大器點點頭,接著道:「師叔,如今門內人心惶惶,我看可以讓門內多發善功寶物振奮一下人心,而且門內人數不多,耗費想來也不大。」
陸君銘打斷道:「這個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不過我也會提一下。看看其他人怎麼說。」
陸君白見眾人紛紛提出要求建議,陸君銘師叔也頗有主見,就裝著膽子出來說話:「師叔,我想要藏經閣職務,也好有時間繼續修行。」
陸君銘看了看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有了點印象:「你不是,你不是同參不好,沒法……你倒是有了個好機緣!」陸君銘反應過來,笑道:「不錯,如今藏經閣確實是需要築基修士主管的,既然是咱們陸家管著藏經閣,你就去那邊好了,我平時就在自己洞府,偶爾會去藏經閣,你有事就來稟告就行。」
陸君白大喜,如此幾乎是由自己來掌握藏經閣了,拜謝后又道:「師叔,如今門內僅有九位築基師叔,根本無法原先相比。如今我們簡直如小兒持金過鬧市。雖然自己同門團結十分重要,但有沒有外人覬覦才是關鍵,若是沒有外人窺視,那還好說,慢慢隱忍發展看看,總得盤出個結丹才算出頭,期間更是需要忍氣吞聲。但若是有旁人覬覦,甚至有結丹期修士自降身份來以勢壓人,我等如何應對還需要師叔們理出個章法來。」
「師侄倒是很有見地,」陸君銘對這個原先跪求的師侄有些意外。陸君環跳出來說道:君銘「師叔,這個師弟腦子挺好使的,這次我能活下來也是多虧了他!」陸君環意料之外地出來幫陸君白賣了個巧。
「那師侄以為如何?」陸君銘略有好奇地隨口問到,至少自己除了同門團結找楚天宗幫忙還想不出什麼特別的來。
「師叔,師侄只是有些湊巧而已,不值得師姐如此誇讚!」陸君白一個練氣三層,哪敢對門派發展指手畫腳。
「說說吧,反正這邊都是自己家人。」陸君甫在一旁湊娶,這胖子唯恐天下不亂,居然在這次海災之中只受了輕傷。
「也是,你說說看吧,左右無事。」
「那好吧。」陸君白期期艾艾地道:「不過我也沒有細想過。但總歸一條,斷尾求生。結丹期宗門的家業,根本不是九位築基能掌握的,所以不如去蕪存菁。因為人手不足,就把一些沒有賺頭的產業拋掉或者縮小,把一些在外地比較惹眼產業也高價轉手。想來不會有元嬰來覬覦我們,會來佔便宜甚至是霸佔山門的應該是結丹期修士,我們可以分析這些修士來源。有門有派的,那我們可以讓楚天宗來斡旋,比較雙方也是要臉面的。散修出身的,我們就要麼買通他,要麼把他想要從我們這得手的轉手賣掉。然後就是修繕法陣,與周邊宗門交好,勤修內功。」
陸君豐搖頭道:「師弟,要知道在山下有一份產業,那是非常不易的。既要有機緣,又要和周邊宗門當地勢力溝通,十份產業才有兩三份能流傳後事,怎麼可以輕易拋去。再說了,秦家人肯定不會同意的。」
陸大茜也說道:「討好周邊結丹修士,你可知道周邊有多少結丹修士?哼,就算是散修,有名沒名的就有十餘人,個個伺候過來,哪還有青靈門在再說了,給了他們好處,剛好不給了他們甜頭讓他們接著來要」
陸君白紅著臉道:「這些散修其實可以一一區分的,如有固定修行地點的,固定產業的,大都可以通過楚天宗來說服,我們給些敬禮就行。就怕那種沒有拖累,來去自如的散修。而我們在外的產業,在那些大宗門看來,正是可以擴張吃下的,我們正好藉此修好關係。」
陸君豐仍舊堅持:「這進一步千難萬難,哪裡是容易退的呀,再說要是退了,不反而不容易供人結丹了嘛。」
一些練氣修士也紛紛勸說,不認可這種做法,直叱為小兒之言。
陸君銘擺擺手,沒好氣道:「那你們有什麼建議沒有」
眾人紛紛建言,無不是依靠楚天宗,交好其餘大宗門,甚至不乏吸收附近修士入門的言論。陸君銘聽了半響,道:「行了行了,這些我們說的不算。各自都先回去,把物事處理好,把職務辦起來吧。」眾練氣修士紛紛告辭離去。
陸君白回到雜役堂,這裡原先熙熙攘攘,如今竟也是人丁稀少,估摸著只有四十餘人,低階弟子在這次大災之中傷亡尤其慘重。
陸君白和陸君錢回到居所,陸勝機和陸君甫隨後就趕到了,沒多久,許相貞居然也閃了進來。互相告知自己的消息,才知道陸勝奔和張顯九已經不幸喪生。
眾人沉默了一會,陸勝機道:「哥,如今門派如此,咱們可怎麼辦?」陸勝機回到門派,才察覺到門派真是要就此中落,朝不保夕了。
「能怎麼辦?好好修鍊,好好乾事。往好的方向想,你只要築基了,那就是青靈門高層了,甚至只要是練氣後期,你就是門裡一號人物了。」陸君白沒好氣地說道之前在陸君銘師叔府上被眾多陸家人反駁,整沒好發泄處。
「這話聽著怎麼怪怪的,我是該開心嗎?」陸君甫嘴裡不停,瞥了一眼說道。
「應該是開心吧……」陸君錢摸了摸下巴,「反正我是沒戲了。我還是想下山去。」
「沒出息,你就是出去了,也是秦家人的雜役而已,還不如如今在山上自在。」許相貞道。
陸君錢不喜,道:「你許家掌煉器制符,可這些煉器制符的師叔除了你許家築基一位煉器師,其他可都……」
許相貞不在意地道:「諸事方興,百廢待興。不是還有各種典籍在嗎?要沒這事,我許家也掌不了兩堂呀。」
「唉,希望能好好渡過這段時間吧。」不知道誰嘆道,眾人心裡都有了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