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紫光照耀換新生
飯後,倆人回到小區也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滿皓買了一份兒羊蠍子回家,給母親補身體。要知道癌細胞會大量掠奪身體的營養,所以癌症病人大多都是虛弱的。
倆人下車向家走去,倆家在同一個單元不同層。吳娜家在二層,經過吳娜家門的時候,滿皓沒著急上樓,站在門口朝著給吳娜開門的吳母打著招呼:「張姨好,我們回來了。昨天我家的事情,還得感謝您解圍呢,我媽一個人在家,她們來鬧事,要是沒有您幫忙,說不定還得出什麼事情呢。」
吳娜的母親就是昨天下午,滿皓丈母娘來鬧事兒時候,出面勸說的張姨。吳母點點頭說:「娜娜你先進屋,我跟你小皓哥說兩句話。」
吳娜嘟著嘴說:「哦,小皓哥,我先回去了,今天辛苦您了。」
看到吳娜進屋后,吳母掩了掩門,壓低聲音對滿皓說:「昨天你丈母娘來鬧事,聲音很大。我聽了個大概,昨天辦了離婚手續了?」
滿皓大吃一驚,一連串地問道:「張姨,您怎麼知道?我丈母娘喊出來的?那我媽也知道這事兒了?」
吳母點點頭說:「你丈母娘嗓門很大,基本上咱們整個樓六個單元都知道了。你媽還能不知道?」
滿皓苦笑著心想,昨天自己還不敢告訴母親,沒想到母親早就知道了。回想起昨天母親說的不在人世后,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話,心中很不是滋味。鼻子一酸,一時間對母親又是心疼又是難過。
滿皓父親因公犧牲后,家裡的經濟條件就不行了。母親這些年依靠一份死工資養活滿皓,非常不易。單位工作也忙,不可能出去再打一份工,於是只能上下班路上撿垃圾箱里的瓶子換點兒錢來貼補家用。周圍的鄰居都了解他家的情況,倒是也沒有人笑話他們母子。
滿皓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以後,家裡經濟條件好了些,攢錢買了一輛二手車,後備箱里總是裝著喝完的空飲料礦泉水瓶子。曾經有一次他的同事指著這堆瓶子問滿皓,怎麼後備箱里放這麼多空瓶子。滿皓就對那個同事說:我媽以前撿瓶子供我上大學。看到這些瓶子,就想起以前的日子。我捨不得扔啊。
滿皓想到這些,對吳母說道:「張姨,我還以為我媽不知道這事情呢,還一直在琢磨怎麼開口跟她說這事兒,怕她受不了。」
吳母卻嘆了口氣:「昨天你媽是有點兒受不了,跟我說了會兒話,主要就是想讓我替你張羅個媳婦兒,她自己的身體她也清楚,她說感覺最近不太好。上次你去醫院大夫怎麼說?」
滿皓心中難過,回想起上次醫生的話,嘆氣說道:「上次我拿著檢查結果,去找大夫,大夫看到CT片子就說,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大腦、淋巴結、腿骨,還說病人會很疼,可是我媽從來沒說過自己疼。」
吳母點點頭,說:「前樓的蘇處長你還記得吧,肝癌疼的受不了,沒黑沒白的喊疼,自己從六樓跳了下去。你媽不說,肯定是不想讓你知道。」
滿皓流下淚來,腦海中出現一幅幅母子相處的畫面,自己小時候失去父親,全靠母親一個人。不僅僅是經濟上的依靠,更是精神上的支撐。
現在這支撐的柱子裂了,要斷掉了。自己該怎麼辦,怎麼幫母親,以後自己又能怎麼辦?心中一片迷惘與茫然。
又回想起大夫說,擴散到腦子,可能會影響人體部分功能,得看癌細胞侵佔的位置,或許是視覺,或許是聽覺,或許是運動能力,又或許是語言能力。癌細胞到了腿骨,肯定會影響行動能力,現在就已經需要拐棍兒的幫助了,以後說不定就走不了路了。
滿皓擦了一把眼淚,朝著吳母鞠了一躬說:「還是得感謝張姨昨天的幫助,以後您不忙的時候,能不能去我家陪我媽聊聊天,我在外面拉活兒,有時候也顧不上,太累了的話回家就直接睡覺了。」
吳母當然不會拒絕,點頭道:「孩子,你放心,最近我每天都找她聊天。昨天你丈母娘來鬧事的時候,我就在你家呢。你在外面開車也要注意安全開慢點兒,可不要疲勞駕駛啊。」
謝過了吳母,滿皓心事重重的繼續上樓。又一猶豫,轉身下樓走出單元門。滿皓掏出手機,給前妻撥了個電話。
「什麼事?」電話里傳出來前妻的聲音。
「嗯,我直接說了,昨天你媽來我家折騰,這事兒你知道么?」滿皓平淡的說到。
「我知道,不是我讓她去的。」前妻小華說道。
「是你告訴她咱倆離婚的事情吧,你應該知道她會去鬧事。對吧?話我不多說了,我媽有這個病,受不得氣,我給你打電話的目的,就是請你讓她別再來我家了。咱倆離婚了,是非對錯我也不想再談,希望你們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滿皓對著電話語氣平緩的說道。
「我媽要做什麼事情,我管不了,你知道的。」前妻小華對滿皓說。
「哎,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離婚前你就這麼說,當時也由得你,她也是我丈母娘,我也不好說什麼,所以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咱們離婚了,你再拿管不了說事兒,不合適了吧。」滿皓語氣漸漸冷了起來。
「我是真沒辦法,她也從來不聽我的,我真管不了。」
滿皓心中好笑,也沒有耐心再說下去了,直接說:「以後我們沒有關係了,兩個家庭也沒有關係了,我也不會再讓著你們了,你如果管不了,有地方管,你信么?」說著直接掛斷了電話,在樓下抽起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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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母進到家裡,看到丈夫和女兒都在客廳沙發上坐著。嘆了口氣說:「劉姐和小皓也真可憐,小皓離婚怕她媽知道難受,瞞著不說;她媽身上疼怕兒子知道難受,瞞著不說。唉」
吳父放下手裡的報紙,摘掉老花鏡:「這人啊,就不是為自己活著的。一天二十四小時,能有幾分鐘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他們家怎麼總攤上這些倒霉事。」
吳母點頭掰著手指頭說:「小皓他爸出事,小皓高考出事,找了這樣一門親家,再加上劉姐這病。這些事情都讓她們家趕上了,老天爺瞎眼了么?趕明兒叫小皓去燒燒香。」
吳父不高興的說:「你是老黨員,少宣揚這些封建迷信。他家困難,你回頭去銀行取兩萬塊錢,給他家送去。再看看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
吳母點頭答應,吳娜聽到父親這麼說,高興的摟著父親的胳膊靠在父親肩頭,誇到:「吳主任就是覺悟高,不愧是三十多年的老黨員。」
吳父似乎沒聽出女兒話里的調侃意味,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當年宣過誓,群眾有困難,黨員不幫忙那還叫黨員么?」
吳母也嚴肅了起來說道:「嗯,我這幾天就去辦這事,小皓這也離婚了,劉姐昨天拉著我說讓我幫著想想,給小皓再找個合適的。」
一聽到這話,吳娜的耳朵立馬就樹了起來,手裡卻掏出手機假裝玩手機。
吳父說:「這也不是著急的事情,你可以先給留意著,合適的挺難碰的。現送錢過去再說。」
吳母點點頭認同的說:「是啊,你看咱們院兒的多少未婚小夥子都打光棍呢,更何況是離婚的,挺難的。」
吳娜聽了不服氣地插嘴道:「那些人能跟小皓哥比?個個都是遊手好閒惹是生非的傢伙。小皓哥有禮貌人又孝順,腦子也聰明,心眼兒也好。」
吳父吳母老兩口相視一眼,沒再說話。
......
滿皓平復了心情,抬腿上樓。到了門口深吸一口氣,又拍了拍臉,怕母親看出自己哭過。打開門朝屋裡喊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劉秀慧正在戴著老花鏡打電話,左手裡拿著記錄電話的小本子。見到兒子進屋,對著電話說了兩句,就匆匆掛斷。
「媽,我買了羊蠍子,晚上給您吃這個吧。」滿皓揚了揚右手的餐盒。
「媽不餓,晚上再說吧」劉秀慧興緻似乎不太高。
「我先去把羊蠍子放到鍋里。」說著滿皓走進了廚房。劉秀慧把自己的電話本收起來,放進了寫字檯的抽屜里。
滿皓洗完手換完衣服,就坐在沙發旁陪著母親聊天。就這樣晚上滿皓把羊蠍子加熱了,又在湯里下了幾根麵條,倒是美美的吃了一頓。
晚上九點給母親洗完腳,滿皓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直接躺下睡覺了。
他剛剛進入夢鄉的時候,眼鏡架上的嘲風浮雕的雙眼突然睜開,閃爍出奇異的紫光。約莫五分鐘后,才漸漸的隱去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