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偷溜出門
第2章偷溜出門
太子和柳飄飄想象中一樣光風霽月,柳玉芙也如上一世一樣高興地眉眼彎彎。
柳飄飄偷偷瞧著了,陸戟扶起柳玉芙時她激動的手都在抖。
有什麼好高興的呢,做了太子妃也不一定快樂。
託了太子的福,柳飄飄今個終於有機會和柳逸戎在一起用飯,放在平常,庶子們一般是由小廚房單獨送飯。不和嫡子,老爺夫人們用飯。
說起來是一家人,其實等級森嚴,疏離得緊。就好像自己的四哥柳安旭,柳飄飄一年跟他也說不上十句話。
庶子間尚且如此,更別說與嫡子了。
今年,柳飄飄還沒和她那個大哥柳溫言說過一句話。
飯桌上少不得自我介紹一番。
柳飄飄不知道陸戟煩不煩,總歸那雙眸子里沒什麼情緒。看誰都是淡淡的,和桌子上的雞鴨魚肉沒什麼區別。
柳溫言前不久剛得了個小官,奉車都尉。柳逸戎親自舉薦的,離陸戟倒近。看樣子是有意讓柳溫言做陸戟的親信,可惜他馬屁拍的再好。陸戟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無非就是點點頭。到二姐柳溫嵐陸戟倒是有了反應。
「宮裡的太醫藝術精湛,回頭撥一個來為溫嵐姑娘診脈,或許有其他法子。」
柳溫嵐感動的眼淚汪汪,再看向陸戟時就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柳玉芙自然要好好表現,她先起身敬了陸戟一杯酒。
「太子哥哥還記得我嗎,幼時我常纏著你,你可煩我了。」
陸戟笑笑:「小時候不懂事,妹妹別見怪。」
這一群人客氣來客氣去真是沒意思,柳飄飄肚子餓得咕咕叫,礙於情面又不好當著這一大家子人突兀動筷。就盼著柳逸戎趕緊開飯,再不快點,四喜丸子就該涼了。
柳飄飄望眼欲穿,殊不知這副模樣被陸戟看了個明白。
細膩白皙的脖子從粗糙的布衣里伸出一截來,雪一樣惹眼。模樣雖然不如柳玉芙生得嬌媚,卻單純可人。眼睛圓圓的,看著傻傻的忍不住就想欺負。
陸戟的手有些癢,說不上來的情緒。就是覺得這麼個傻乎乎的人擺在這裡不逗弄一下未免可惜。
「這是五小姐嗎?」
嗯?
柳飄飄盯著四喜丸子的目光驟然收回了,上輩子陸戟可沒這麼注意過自己。怎麼這輩子主動提到了?
柳飄飄咽了口口水,無端有些緊張。
「臣女柳飄飄見過太子殿下。」
「柳飄飄,飄飄。念起來倒是上口。」陸戟眯著眼,看柳飄飄緊張的眼神都不知落在哪裡,最後又回到了四喜丸子上。他突然反應過什麼,微微頷首算是首肯,於是眾人不約而同動起筷子。
這也太壓抑了,吃飯不像吃飯倒像上刑了。
柳玉芙倒是自來熟,一口一個哥哥。太子也不叫了。
柳飄飄時不時抬頭,總能看見柳玉芙舉著酒杯敬酒。有她活躍氣氛總算不至於冷場,不然照陸戟的性格,怕是食不言寢不語。可是不說話怎麼拉近關係呢。
柳飄飄夾了塊紅燒肉,甜滋滋地,吃得她眉毛都舒展了。
上輩子和周文清關係破裂后她就沒吃過肉,如果不是院子里自己開了塊地,離餓死也就一步之遙。
她肚子里空得厲害,嘴裡似乎都是白水煮菜那樣清苦的味道,嚼著嚼著就要落下淚來。
因為嘴巴動時會牽扯到傷口,偶然抬頭鏡子里都是青紫交接的一張臉。
她死時不過三十歲,已然滿頭白髮。
柳飄飄細細咀嚼著,每嚼一口都堅定了離周文清八百丈遠的想法。這一世她只想一個人安安穩穩地過。和禾枝一起經營個小商鋪,若是能養只貓狗就再好不過了。
對了,每逢初一十五都得燒上一碗香噴噴的紅燒肉!
嫁什麼人呢,這才是神仙日子。
柳飄飄眯著眼,嘴角的弧度勾的大大的,不知道有人時不時把目光落在她臉上。
一個不知道在傻笑什麼笨蛋,陸戟想
他抿了口酒水,淡淡的茉莉花香氣。
入口清甜,回味卻有些苦。大概是女兒家慣喝的,所以回味苦免得上頭。身側是殷勤的柳玉芙,面上帶著團團紅霞,已然有了醉態,她實在是美,眼角眉梢都帶著風情。水潤鮮紅的唇微微張著,本該是引人遐想的畫面,不知為何有些厭煩。大概是這樣的媚態宮裡見了太多,惺惺作態太過明顯,討好都寫在了臉上。
柳飄飄坐在最末一位,她的桌子都快擺出涼亭外了。陽光照在頭髮上會有一層淺淺的光暈,照的她整張臉都愈發柔和。
大概是噎著了,柳飄飄一口飲盡了杯子里的酒水,而後又哇一口吐了出來。做賊一樣四處張望,生怕別人看見她的醜態。
可是有誰會看她呢,柳飄飄的存在感那麼低。
除了無聊的太子殿下,陸戟。
他垂著眸想,柳飄飄應該喜歡更甜一點的酒。
可是等他抬起頭,那個最末的席位已經沒了柳飄飄的身影,只有一地細碎的陽光。
柳飄飄吃壞肚子了,就算是這輩子沒出嫁的時候她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平日里都是清淡的素菜為主,不是逢年過節吃不到豐盛的東西。
上輩子柳飄飄是個正兒八經的鵪鶉,謹言慎行絕不做任何出格的事,就算是最愛的肉類也只是淺嘗輒止。可現在,她剛剛從噩夢一樣的人生脫離出來,雖然不停警告自己要小心,但受了一輩子折磨,看見想念的食物怎麼忍受得了。
嘴受得了,成日清湯寡水的腸胃可受不了。
等柳飄飄第三次從茅房出來,兩條腿已經抖得跟篩子沒什麼區別了。
禾枝捂著嘴笑:「小姐,今個可真不錯。過了嘴癮還一點不長肉。」
柳飄飄苦笑,一頭扎進禾枝懷裡撒嬌。
「肚肚疼,禾枝揉。」
下一秒,溫熱的手掌果然隔著衣服在她的胃上輕柔的打著圈。禾枝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小姐啊,怎麼還跟小時候似的?」
柳飄飄悄悄用手指抹去眼淚,像夢一樣,禾枝還活著。她抬起頭,語氣堅定地說:「禾枝,我們開店吧!」
禾枝皺了眉:「怎麼說?」
柳飄飄誠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禾枝心裡清楚,柳飄飄的性格雖然軟糯,但決定做什麼事大有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勁。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做了這個決定,但是她看著這個孩子長大,無論什麼事只要支持就對了。
想到這,禾枝低下頭。柳飄飄瘦瘦小小縮在她的懷裡,一張臉皺成一團。掰著手指頭在數,最後一臉愁容地抬起頭。
「怎麼辦啊禾枝,目前為止我們只存了三十兩,只夠買一個小店請一個工人。」
「那也是個開始不是嗎?」
柳飄飄的臉色又明媚起來,「是啊,萬事開頭難,但只要開了頭剩下的就不難了!」
她拉著禾枝的手:「我們下午就去看鋪子吧!」
「下午?」禾枝有些為難,「太子殿下還沒走呢。」
柳飄飄擺擺手:「不要緊我們偷偷出去,不會有人在意我們的。」
上一世太子待到第二日才走,府里上上下下都圍著那人轉,根本沒人注意到柳飄飄。再說了,她只是出去看看,晚膳前一定回來。
想到這柳飄飄興奮地搓了搓手:「怎麼樣,走吧禾枝,從後門溜出去。」
禾枝點點頭:「好。」
柳飄飄換了身輕便的行頭,避開左右走動的下人溜到後門卻發現今個十分不巧,後門被鎖上了。事到如今總不能半途而廢,柳飄飄看了看高聳的院牆又看了看腳邊的狗洞。
不久後主仆兩個出現在了柳府的外牆根,頂著滿身的狗尾巴草,柳飄飄隨意捋了兩把。收拾乾淨又轉頭幫禾枝收拾,左拍拍又拍拍還幫她整理了衣襟。
禾枝看著奇怪,「小姐今天怎麼了?」
似乎對她有些過分關注了。
柳飄飄含糊其辭:「什麼嘛,我想對你好,你跟我姐姐沒什麼兩樣!」
聞言禾枝拿去了柳飄飄頭髮里的狗尾巴草。
「是是是,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
兩個人走得很快,不一會就到了街上。
柳飄飄的想法是開間酒鋪,她別的不會就是釀酒這手藝爐火純青。
她仔細回想了下,好像是嫁給周文清之後才學會的。那人嘴刁,總說市面上的酒不純,權貴們的酒又少了那股子綿柔的味道。柳飄飄那時候多喜歡他啊,吭哧吭哧搬回了酒麴酒缸。夜以繼日研究釀酒的法子,跟著京城有名的師父苦心學習三個月終於動手釀製。周文清果然說好喝,然後柳飄飄就樂顛顛給他釀了一輩子酒。
蠢死了。
不過也好在這樣,柳飄飄這一世有了自己想做且擅長的事情。
她看中了一家鋪子,前廳能容納十來個酒架,後面還有倉庫可以作為釀酒及儲存的地方。鋪子的主人是個看著挺和藹的中年人,柳飄飄躍躍欲試去談價格,結果被老闆轟了出來。
「滾,三十兩就想租我的鋪子,你做夢呢吧!」
柳飄飄摸摸鼻頭:「不租就不租,幹嘛這麼凶嘛?」
光一個鋪子一年的租金就要八十兩銀子,別說後面請夥計進貨買原料的價格。看樣子不是柳飄飄現在能承擔起的價格,她有些沮喪,得想個掙錢的法子才行。
柳飄飄的心一下子沉再來谷底,此時卻有人喚她。
她扭頭看見了這輩子最不想看見的一張臉。
周文清,那個人似乎還有些不高興,板著臉問她:「柳飄飄,你是移情別戀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