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道士驅邪
第4章道士驅邪
某日,幾個婦人引領著一個道長來到聞香家,二話不說就起壇作法。
聞香被婦人們強行拖到院子里推倒在地,道士圍著她喃喃自語地跳了一場大神,其間還用木劍狠狠地抽打了她好幾下,接著又潑了她一身狗血。
狗血還不算什麼,那個道士耍完大戲后,還給她燒了一碗符籙水。
周圍一圈都是俯視眈眈的婦人,大有但凡聞香要是反抗,她們就會暴起傷人的架勢。
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聞香只能顫抖地端起那碗黑漆漆的符籙水,一轉身大半碗水倒在了身上,衣袖捂著碗邊又去了一小半,最後一狠心灌到嘴裡。
哇!嗆到了!正好一頓歇斯底里的咳嗽,基本全噴出去了,咳完立刻倒地裝死。
「小妹-——」一直在旁邊觀摩驅邪進展的聞道大哥,立刻衝破婦人的重重包圍圈把聞香給搶救出來。
「沒事、沒事,邪魔已經被我打死了,你們就放心好了。」無恥的道士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那我小妹啥時候能醒啊?」聞道大哥不放心地追問。
「別急,等我來看看。」道士說著就要擠過來。
聞香聞言立馬呻吟一聲,慢慢睜開眼睛,兩眼淚汪汪地望著聞道:「哥,我這是怎麼了?」
生死關頭,演技爆棚。
「小妹,你嚇壞大哥了。」聞道忍不住也濕了眼眶,畢竟折騰了小半年,自己身心俱疲啊。
「聞香好了。」
「好了、好了,我就說這道士可靈呢。」
這一刻,大家都喜極而泣。
最後,道士帶著聞家的五十文大錢心滿意足而去。
村裡的婦人也安心了,再也不用擔心隔壁鄰居家的妖魔邪怪會戕害自家了,在對聞家兄妹表示了一番祝福后留下哥妹倆抱頭痛哭。
自此之後,聞香痛定思痛,基本接受了本體死亡的殘酷事實,再也不敢隨意折騰了,畢竟小命重要,再不清醒的話,自己恐怕要被村裡人架到火上去燒烤。
相信要是被祭了天的話是絕對回不了家,並且會死狀凄慘、痛苦萬分。
於是她向大哥表示,因為摔傷了腦袋,家裡的事、周圍的人有些記不大清楚了,還望大哥和妹子詳細講一講。
看著失而復得的妹子如此乖巧,聞道自然是有求必應,問啥答啥。
之前八卦婦人已經說過一次聞家的情況了,現在聞道再講一遍也沒什麼新意,大體就是:
聞家父母早年從本家分出來單獨過,雖然大頭資產都留在了本家,但聞家也分得一排大三開間的房子和四畝地,兩人靠著勤勞的雙手日子過得還不錯。
聞道一直在學堂讀書,參加過幾次府試都是榜上無名,偏生父母堅持要供著他,想著一定要高中光宗耀祖,到時候也能說上一門好親事。
今年年初,父母遇到山洪暴發、雙雙身亡。至此,聞道只能丟下書本回家務農,現如今唯一的生活來源就是父母留下的四畝地。
父母去世后,聞香開始幫大哥干一些重體力活;不過地里的活重,聞道不捨得妹子太辛苦,主要都是自己干。
但開局不利,聞香不過是上山撿拾柴火卻差點丟了小命,所以聞道表示:「小妹以後不要再往山裡去了,在家裡干點小活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操心,一切有大哥。」
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聞香總結了目前的形勢:
原主父母雙亡,這說明沒有大人庇佑,勢單力孤的兄妹倆極有可能被村民藉機揩油;大哥是書獃子又不懂稼穡,田地就有顆粒無收的風險,到時候交不起田稅、吃不上飯,難道上街乞討?還是賣身為奴?
不管是哪一條,這在村裡來說,都很危險。
果不其然,在聞香被驅邪的第二天,保長就施施然上門來,進門第一句就是:「聞道,明年夏季徭役輪到你家了。」
「保長,前年不是才派了我們家嗎?怎麼又到我們?」
「你不知道,好多人家都交錢免徭役,這不就又輪到你們家了,你不想去也可以交錢啊。」
「那要交多少錢?」聞道以前一心讀書,父母也沒讓他操心過徭役的事情,所以他根本不知道。
「不多,才三兩銀子,怎麼樣?」
聽到要三兩銀子,聞道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自己家原本是有點積蓄的,不過,一來送葬父母花了不少銀錢,二來自己早年光讀書,不懂稼穡,對農事一知半解,去年父母播下的稻穀因收割不及時收成少了許多。
再者,小妹又摔壞腦袋,頻頻看郎中吃藥。
這一連串事情下來,家裡竟然連三兩銀子的余錢都沒有。
看著保長揚長而去,聞道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壓根不相信會有多少人家能交錢免徭役。
他是書獃子沒錯,但也知道三兩銀子不是誰都能交得起的,如果自己家交不起的話,那村裡一半的人家也交不起。
保長曆來和他們家不對付,完全有可能是故意整他們。
怎麼辦?難道又去麻煩大伯?算了吧,大伯母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大不了自己就去應徭好了。
只是,自己離家的話,小妹沒人照應,他不放心啊。
聞香看著聞道一會兒憂心忡忡,一會兒眉頭緊皺,就感覺到大事不妙。
「怎麼了?難道我們家沒三兩銀子?」
「沒事,你不用管,大哥會處理好的。」聞道隨便忽悠了一句,他不想讓小妹跟著犯愁。
不過,就算聞道不說,聞香也有辦法,她很快就從隔壁鄰居春兒那裡搞到了答案。
「保長肯定是故意的,哪裡就這麼快輪到你們家了,我們家還沒輪呢。」
春兒雖然很是憤憤不平,但她也毫無辦法,她家比聞香家還不如,根本不可能對抗保長,當然也不可能「捨己為人」。
剛想要好好地生活,這賊老天就是不讓你好過。
聞香十分氣憤,那個什麼破保長明顯是搞打擊報復,怎麼辦?
大鬧一場有用嗎?首先其他村民就未必支持他們兄妹,很顯然如果他們兄妹不用去應徭役了,那這個徭役名額必然要落到其他村民頭上。
人性所然,任誰都不想去應徭役,所以人家不支持他們兄妹一點都不奇怪,估計只會慶幸還好自己家沒得罪保長。
而沒有村民的支持就沒有輿論壓力,他們也就不可能幹贏保長。
所以直接蠻幹根本行不通。
那麼只能去應徭役了嗎?聞道大哥那個身骨去干徭役的體力活辛苦不說,自己一個人留在村裡,豈不是任人搓圓搓扁?萬一把她整成童養媳或者賣給一個糟老頭子怎麼辦?那不是歇菜啦?
不行,必須搞到三兩銀子。
去哪裡搞錢呢?
聞香環顧聞家一圈,家當就那麼一點,除了幾樣陳舊的傢具,那是要啥沒啥,連個能送去當鋪的東西沒有,急得她幾天睡不好覺。
不過聞香很快就冷靜下來,距離明年的徭役還有半年,不急,還有騰挪的空間。
樹挪死、人挪活,她心想:我一個985的畢業生難道還能活生生憋死不成,就憑我苦學十幾年的學生生涯,干翻你們是遲早的事。
不過,在大展神通之前,還是要先做好實地調研,偉人說的嘛,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接下來這段時間裡,聞香便在家休養或者在村裡走家串戶,主要就是刺探情報,搞清楚這個世界的背景資料,畢竟站穩腳跟才能另謀出路,不是嗎?
每當看見一群婦人聚在一起,她必定上前裝乖巧或幫人剝豆子,或學人縫補衣服,大娘長大娘短的,實際上是偷聽各種八卦流言蜚語。
當然啦,光聽不說,不懂的千萬別瞎BB,有問題就留著回家問大哥;多不靠譜、多弱智的問題,大哥都不厭其煩、認真回答,就怕一不小心委屈了小妹,或者怕她又被當成妖魔鬼怪。
聞家所在的村子有上百戶人家,算是個一個大村,村裡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家都姓聞,而且多多少少都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
聞家宗族勢力膨大,里正就是聞氏族長,上次帶隊強制給聞香驅邪的,就是聞氏族長的長房媳婦孫氏。
聞道的曾祖父和族長的父親是同宗,只不過族長一脈是大宗,聞道的曾祖父是小宗,後來只留下祖父一根獨苗繼承這一脈的大宗。
聞道的祖父又生了他大伯聞仲繼承大宗,聞道的父親則為小宗,再次分枝。
所以說,聞家真的只是聞氏大族的旁支末葉而已,可以算是親戚、也可以說不是,不過都是族上的人;以前父母在的時候,他們的日子過得還湊合。
聞香是村裡長大的孩子,她知道,如果不趕緊想辦法的話,想要踩他們一腳的人會越來越多。
如果說自己是撲街一號的話,那麼進學無望、種田不會的聞道大哥就是撲街二號。
上輩子撲街就算了,難道這輩子也撲街?憑自己掌握的豐富知識,在這個落後的異世界混得風生水起,不是理所當然嗎?
那麼,問題來了:兩個家裡無餘資的撲街怎麼才能逆襲人生呢?
聞香思前想後,最後決定先求生存再謀發展。說到生存,這裡沒有燈,一到晚上就黑乎乎的,油燈微弱的燈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幸好她的眼睛不近視,不然准得寸步難行。
沒有廁所、沒有浴室、沒有肥皂、沒有牙膏,一切、一切的生活用品都沒有,更不要說電腦和手機了;作為現代社會的宅女,在這裡生活真是太難了。
她本想挑一個最急需又不太複雜的問題來入手,比如先整點牙刷、牙膏什麼的,說不定可以賣點錢。
但是做牙刷需要的毛這裡並沒有,村裡唯一可能的毛來源就是豬鬃毛了,可惜她家裡又沒養豬;做牙膏的話就需要一些中藥材,總之就是你得有錢。
家裡一年到頭,大半時間都在喝糙米粥配窩窩頭,剩下那小半時間才有米飯,肉什麼的就別指望了。
聞香雖然有一個妹控的大哥,但凡家裡有好的東西都先緊著她吃;但也就那樣吧,粗茶淡飯的,清清腸胃還可以,長年累月這麼吃,明顯要營養不良、發育不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