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觸動

周一的時候回到學校，史淇一上午都在賊兮兮的到處亂轉，更是對

「你知道柏木雪嗎？」放學后，史淇問正準備一起去球場的富澤守。

「是誰？」

「柏木雪都不知道，雖然咱們一年級只有一百多人，但私底下也是有排名的好不好，經過我一上午的探聽才知道，這柏木雪就是今年一年級最漂亮的美女啊。166cm的修長身材，苗條緊緻的腰身，瀑布一樣的黑長直，還有牛奶一般的皮膚，充滿透明感，少女偶像般的靚麗容顏，簡直是夢境中的美少女啊！」史淇誇張的說道。

「是……是嗎？」

「你回答的太敷衍了啊少年！」史淇指著富澤守說道。

「知道哥是誰不，哥可是主角，在這場『中國少年在日本勇奪甲子園』的電視劇里，哥才應該是冷艷高貴的那個，你，作為哥的死黨，就應該為哥鞍前馬後，打聽情報，擋槍背黑鍋，現在竟然是我打聽妹子的情報講給你聽，這不科學啊！」

「可是……柏木雪怎麼了？」富澤守問道。

「哼哼，告訴你，我最近才知道，這位美女，就住在我家隔壁，是我的鄰！居！」史淇掐著腰誇張的說道。

…………

…………

…………

「你這傢伙怎麼聽到這麼刺激的消息一點反應沒有啊！太令人失望了！」史淇忍不住說道。

「可……可是，我在等著你說鄰居之後的事情啊。」

史淇崩潰了：「鄰居啊！多完美的一個屬性啊！你是不是日本人啊！？不知道什麼叫『幼馴染』嗎！？就是青梅竹馬啊！『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青梅竹馬啊！到時候我們倆天長日久日久生情，漸漸化為一對禁忌戀人，一起做一些電視台不能播的事情，多浪漫啊啊啊……你怎麼都沒有反應！算了！……敗給你了。走，訓練去！」史淇終於徹底放棄了。

棒球隊訓練已經逐步進入正軌，上田帶著隊員繞場跑了幾圈之後，就馬上進入了接球訓練。

「右外野！」

「乒！」

「三壘！」

「乒！」

「游擊手！」

「乒！」

「游擊手集中精神！再來一球！」

「乒！」

史淇從地上猛的爬起來，顧不得看身上的狀況趕快抬頭，本壘那邊上田隊長的球已經打了出來，與上次很偏的地滾球不同，這次是個速度不快的半高球，史淇左跑兩步，然後猛地一跳，將將把球接到手裡，然後由於失去平衡再次摔倒在地。即便如此，他握著手套跟球的右手依舊高高的抬著，以示自己接穩了此球。

「很好，史淇你接高球的水平遠高於地滾球，記得多練。一壘手，接球！」

從地上不知道第幾次爬起來的史淇把球扔還給場邊正在收集棒球的富澤守，今天客串球隊經理的是他跟另一位叫松崗透的一年生，差不多的工作等到明天就是史淇去做，這樣的情況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慢跑之後的接球訓練其實只是熱身的第二部分，之後每人十組300次的揮棒訓練則略顯枯燥，上田隊長特意關照著一年級的揮棒，按照他的說法，棒球中的揮棒就好像籃球中的投籃姿勢一樣，都是很容易走入歧途，並且一旦養成壞習慣就難以改正的部分。必須認真對待每一次的揮棒，才能養成一個良好的習慣。

當結束了揮棒之後，三年生歡呼著奔向嶄新的自動投球機，享受著之前從未接受過的高級訓練－－－－從100到160公里時速，不會累的機器投手。而幾個一年生則是特別加料－－－－再揮棒十組。

兩組人完成各自的訓練之後，則是半實戰的防守加進攻訓練，富澤守站上了習慣的右外野位置，今年剛剛成為右外野正選的三年級中西大輔站上了中外野的位置，他是一位能守外野所有位置的萬能替補。而正選的中外野，隊內最強的四棒強打古川秦明專門負責打擊兩位投手：正選三年級的本宮咲良，替補一年級的木村郎的投球。

史淇最怕這個訓練了。

棒球比賽絕大多數時間的節奏都是比較慢的，但它不是永遠在慢，在打者將球打出去的那一剎那，比賽的節奏瞬間被提升到了最高檔，而在訓練中，節奏慢的部分被極大的壓縮了。快的部分交替出現，一**潮水般起落般。尤其是球打出去的那個方向，接球員必須全神貫注，因為被打出去的球速在快的時候能超過200公里，作為內野的游擊手站的位置距離打者通常不會多於30米，簡直可以說是轉瞬即至。

如果僅僅是要求接到球這麼簡單還好。如果一壘二壘三壘上有人的話，則必須考慮更多種情況的出現，必須在接好球的情況下，用那有限的零點幾秒種考慮下一步要做什麼，是傳一壘二壘，還是三壘，甚至回傳本壘？用什麼樣的技術動作能更快的出球？傳出去的話能不能把對方殺出局，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目標沒殺掉，還讓更簡單就能殺掉的目標上壘了？

但這個訓練恐怕也是最好玩，最有成就感的訓練。

作為菜鳥的史淇在訓練開始后帶給人不少驚喜，良好的身體素質跟反應能力，外向又不失冷靜的性格讓他進步很快，每次接殺都會得到掌聲，每次到位的傳球都會得到誇獎，更不用說偶爾會出現的雙殺，簡直堪稱守備中的本壘打。

史淇覺得自己漸漸開始喜歡上棒球了。

對棒球隊的訓練水平史淇並沒有一個完整的概念，絕對比國內的所有高校的專業是肯定的，但他完全沒接觸過其他日本學校的訓練也是事實。不只是打擊跟守備，體能的訓練也很系統，隊長上田前輩還專門挑時間給自己補了一下課，完整的梳理了一下他只是從動畫裡面知道的棒球規則。在周六訓練結束后，球隊甚至集合在一起，看了一場3月舉行的春季甲子園比賽。

「春季甲子園啊……」史淇碎碎念著，他依稀記得那個姓井戶田的律師說過春季甲子園的事情。

「你所知道的，多數漫畫中描述的甲子園應該是夏季甲子園，全國所有高校都有資格參加的單敗淘汰賽，但其實除了這個以外，每年三月還會舉行春季甲子園，春甲的參加隊伍通常只有32隻，並且並不進行選拔賽，而是被選拔出來的學校才能參加的。」富澤守解釋道。

「也就是說我們這種鄉村球隊基本完全沒可能參加，只能在電視上看看而已？」史淇問道

「沒錯，鹿兒島今年被推薦的是鹿兒島實業，過去七年間的春甲他們被推薦了三次，需要打預選賽的夏甲則是五次出場，是擁有絕對實力的強隊。咱們看的這場比賽，就是今年他們跟大阪洞蔭高中打的。」富澤守說道。

看比賽的用意當然是學習，上田前輩在重要擊打的時候會停下dvd給大家講解，這個球為什麼要傳二壘，這個球為什麼要直接傳三壘而不是交給游擊手，這個時候么需要大家靠近本壘……

史淇有的能聽懂有的聽不懂，但這並不妨礙他觀看比賽。

比賽視頻是翻錄的nhk台的當天轉播，這個電視台在日本的地位相當於國內的中央一台，在中央一直播一場每年都會舉辦的高中棒球賽，不是決賽不說，還不是最富盛名的夏季比賽，這幾乎超出了史淇的認知。

球場內，喧鬧的下午，耀眼的陽光，藍天下幾萬人的看台座無虛席，伴隨著專業解說聲音的是此起彼伏的加油聲跟音樂，兩個學校看起來都帶來了自己的樂器部，長號小號大鼓你方唱罷我登場般的輪流響起。穿著校服，綁著頭帶的男生在看台上打著奇怪的助威拳法，靚麗的少女拉拉隊們舞動著手中的綵球。

而當鹿兒島實業的球員打出一個安打后，甲子園內幾萬人的歡呼聲突然爆發出來，聽得史淇不知道為什麼，眼睛有點濕潤了。

那球場上年輕的孩子每一個都被曬的黝黑，絕大多數人留著可笑的和尚頭，也完全沒有漫畫中的俊朗帥氣。飛撲跟滑壘，魚躍的救球讓他們的白色隊服上沾滿了甲子園的泥土，打者握著球棒指向遠方，做著不自量力的本壘打預告，投手跺了跺腳下投手丘的土地，扔掉手上的石灰袋子，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滴下絲毫不會動搖那堅毅的眼神，無數台攝像機對著，幾千萬人坐在電視機前觀看著為每個高中ace的他們以及其他球員們。

這些櫻高其隊員看了十幾年的鏡頭對於他們及所有日本人來說無比普通，卻從不曾出現在史淇的十幾年的生命甚至夢境中，而現在卻突兀又堂而皇之的進入了他的生活，鐫刻進他的心裡，成為了某個問題的標準答案。

在國內的時候，學生唯一存在的理由是家長無時無刻盯著的成績，街坊鄰里，大叔大嬸，節日聚會，學習成績替代了每個個體，成為了鑒別他們的唯一方式。

老師，父母，國家，乃至自己，都刻意忽略了那個問題。

什麼才應該是青春？

這，才是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