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愛之深

距幽夷之亂已逾百年，那諸多被毀城池早已如山腳下的連宜城一般被修葺一新，百年來天下雖再無如幽夷之亂般末世浩劫卻也不甚太平，正如此次夢境古卷現世一般…

時值初春，細雨綿綿，連宜城外山清水秀，空水氤氳…一座不起眼的小道觀就坐落在連宜城邊的小山上，名為：飛仙觀。不起眼的飛仙觀站著一個不起眼的人，他就這麼站在雨中俯瞰著連宜城，這綿綿細雨似乎也洗不盡他滿身風塵…哦、不…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坐著一個人，一個參悟了天地大道早已融入天地之間的人…

站著的叫吳憂、坐著的叫軒轅…

「這雨中的連宜本為世俗之地卻隱有脫俗之勢，夢境古卷這等異寶選擇此地出世倒也不稀奇…」軒轅看著這雨中的連宜城淡淡地說「只是、這夢境古卷雖於你很重要。但似乎並不成為讓你來得如此早的理由，而且看你的樣子似乎還走得很急。所以我很好奇你此番前來的目的…」

「對，這古卷並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只是因為她來了，我便來了…」

「哦？」軒轅饒有興趣地看著吳憂，在他印象里吳憂便像天空中的明月一般璀璨而孤獨。

「她叫艾菲…我在哪、她便在哪…」吳憂笑了、笑得很幸福…

「看來這些年你過得很好…」

「過得還不錯，只是前段時間她離開我了、但我離不開她。所以如今她在哪、我便在哪…」吳憂苦澀地笑

「她來連宜了？」

「應該是吧…我跟著我的心來的……」

「那你為何現在還站在這和我說話？」

「她現在還不想見我…」

時機對於很多事都很重要，當然對於追女生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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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宜城裡有個蓮花池，蓮花池邊有個蓮花亭，蓮花亭里有個如蓮花般乾淨的女子，她叫艾菲…

她就坐在蓮花亭里獃獃地看著那些美麗的蓮花，她長得不算傾國傾城，但她的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質。這種氣質那些莽漢看出來了、那些書生看出來了、那些和尚也看出來了…

所以、看蓮花的人越來越多…

許久、終於有個書生走到了她身邊靜靜地看著蓮花，他走到她身邊才發現這樣的場合不說話是最好的，可是他必須得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許久，他才幽幽地說道「這雨下得好…」

聽了這話她才從思緒里回過神來看了看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書生，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吧…」

「姑娘孤身一人在此賞蓮，一顰碎了遍地痴心、一笑醉了滿城春風。只是如今夢境古卷出世在即，連宜城內魚龍混雜，我恐姑娘有失…」書生乃是天泣山龍騰閣新晉首席弟子李拙夢，天泣山乃是百年前幽夷之亂中力抗魔教大軍的五大門派之一，與伽藍聖廟、火龍谷、破天峰、清風觀並稱為正道五尊，這百十年間天泣山在天逸真人苦心經營下隱隱有五派第一之勢。

對方不理不睬的冷淡讓李拙夢手足無措，處變不驚的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從踏入這個亭子開始便一直陷入可怕的兩難，他不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又有些不甘，想離開又不甘就此離開，想說話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索性不再多言，二人又重歸默然，似乎安靜才是屬於這個亭子的格調。

「唉，你不該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進來的…」艾菲幽幽一嘆。

「那姑娘什麼時候心情好？」李拙夢苦笑道

「現在我的心情就很不錯…」艾菲忽然笑了，她的笑讓人如沐春風…

「呵呵…」李拙夢乾笑著不知說什麼

「你們都是為了夢境古卷而來，可你知道這夢境古卷是何物？在何處么？你知道我為何剛才還愁雲密布如今卻又心情大好么？」

「小生只知這夢境古卷乃異界碎片，古卷出世能開一方世界名為夢境，至於這古卷在何處小生不知，姑娘心思莫測高深小生也難揣度…」

這夢境古卷出世並不是什麼秘密，有個夜晚雲淡風輕，天際並沒有什麼異象，只是這個夜註定不平凡，這個夜裡每個人的腦海里都憑空多了點什麼，至少他們知道了連宜城裡將有異寶夢境古卷出世，夢境里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平民看到了堆積如山的財富，光棍看到了如花似玉的美人，修道之人看到了高深的道法、稀世法寶…

雖然腦海里的片段無從考究它的真實度，只是不論是不是真的所有人都願意為它走上一遭，因為它足夠誘人，很多時候貪慾能戰勝對死亡的恐懼，這是人類的悲哀還是該為之自豪呢？

所以連宜城來了很多人…

「佛語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古卷既是一方世界那古卷自然在花中…我愁是愁這古卷出世之時這滿池蓮花恐要遭池魚之殃，我笑是因為想到了他…」

「他？」

「嗯、他…」

是呀，那個又愛又恨的他…

…………

……

江山、美人，如今二者已不可同日而語，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前者，成了英雄你便會發現視野里的美人變多了…

是英雄不夠柔情，還是美人不夠矜持？

所以、所有人火辣辣的眼光不再看亭子里的人，而是轉移到了池中央那朵含苞欲放的蓮花上…

也只有專註的時候才能發現細微的不同，也只有這時候他們才發現蓮花池中央的那朵含苞待放的蓮花比一般的蓮花大，雖被荷葉遮擋但仍可看見那蓮花被淡淡的金光包裹著，平添一種另類的美。

許多人已經祭出了法寶，蓄勢待發…

空氣似乎稀薄了許多，如若不難，那為何眾人會呼吸困難…

她緩緩站了起來，抓著石桌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她無力改變什麼，可她愛煞了這滿池蓮花，所以她想到了他，因為如果他在、他會為她保護好這一切…

只是，他會來嗎？他真的能找到這來嗎？

忽然、她看著城門方向笑了…

雨中，一個邋遢的書生緩步而來…他不起眼、只是她在看著他…所以大家都看著他，所以他變得耀眼了…

他依然慢慢地走，在他看來在雨中要麼就狂奔要麼就慢慢地走，不然似乎對不起這由詩意化作的雨…狂奔似乎不太適合這個場合，所以他慢慢地走…

「我來了…」他走進亭里…

「你怎麼來了？」

「因為你想我了，所以我來了…」他微笑著伸出了手…

於是他牽著她的手慢慢地走出蓮花亭，就這麼徑直踩著池水小心翼翼地來到那朵蓮花前…

所有人眼神熱切…

只是他們都沒有動，他們想動，只是動不了…

吳憂走進連宜城的時候連宜城像極了一幅畫，流水似流未流，人似動未動…

「你喜歡這滿池蓮花，可是我現在要把這朵蓮花折了，你會傷心么？」吳憂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溫柔。

「有時候傷害是為了更好的呵護，不是嗎？」

「呵呵…」

…………

……

「這個夢境古卷我要了…」當吳憂擎著那朵蓮花回到蓮花亭的時候，一個人慢慢地走了過來，年紀也不大，只是衣著華貴，風度翩翩…

「這古卷生於天地，人所共有，送去伽藍聖廟會好些，你覺得呢？」

「如果說我想代你送這古卷呢？」那男子冷笑道似乎不齒於這個人的借口。

「可以…」吳憂遞出蓮花…

那人愣了一下，忽然伸出手虔誠地接過蓮花，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就這麼相信我？」

「這世界本該多一些信任不是么？」

「哈哈哈…」他笑了「說得好！多一些信任，卸下一絲偽裝，卸下一絲防備會活得快活些…」他拿著蓮花朝著吳憂鄭重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

……

連宜城又變得冷清了…

沒有贏家也沒有輸的那一家，皆大歡喜，他們不必患得患失，因為他們知道，有個叫伽藍聖廟的地方有一群和尚，一群大公無私、身外無物的和尚…

即便不必患得患失，有些人有些事總該讓自己門派的高層知道。或許，兩個人彼此之間的信任也無法打消別人的疑慮，所以還是有人留在了連宜，他們會跟著那個神秘的華服男子共赴伽藍聖廟…

…………

……

連宜城外，兩人走得很慢，忽然艾菲轉過身問道「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要離開么？」

「你為什麼要離開？」

「我不想告訴你…」

「所以我不問嘛…」吳憂好笑地說

「那我問你，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

「我也不想告訴你…」看著艾菲越來越委屈的臉，吳憂招架不住了「好吧，我也不知道怎麼找到你的，我就覺得我應該來這…」

「冥冥中自有天意唄？」艾菲白了他一眼

「你不信么？」

「我信…」

…………

……

世上堅信愛的人遠比不信愛的人要多得多，很多愛情就像蜂蜜一樣不管過多久都不會變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