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19第十九章

趙承駿說完,安靜的等邱予寧作出決定。邱予寧卻遲遲沒有出聲。

邱予寧可不是被嚇住了迷茫了無措了,他心裡十分非常極其的不爽!

「妄想給我設下禁制,老傢伙您吃多了腦門兒被糊住了吧您吶。別那麼狂拽行不?」邱予寧沒看趙承駿,默默在心裡發狠,「還是恨不得照他那張酷臉打幾拳,再扒光了吊起來抽幾鞭子,翻來覆去的。難怪那『蠢貨』想把他弄成什麼奴,事先被他氣到了吧,氣瘋了才失去理智的吧?」

老傢伙趙承駿三十一歲,比他現在的年齡大了一倍還拐個長彎兒,這樣稱呼似乎也沒差。不過,趙承駿正在旁邊虎視眈眈呢,邱予寧不得不收起腦中的化身鬼畜狂想曲,理智的迅速思量。

「有竹簡坐鎮和護佑腦海,除非竹簡被毀或者我自己配合,否則沒人能對我設禁。然而事到如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全都已經知道了,被扯上賊船還想跳水?不淹死也得被砍死。情勢逼人,看來今天想不被設禁是不可能的了。幸好,趙承駿聰明反被聰明誤,選別的手段我還可能幹瞪眼,偏偏他只選了設禁,那麼我還有點手段可以試試……」

邱予寧是靈魂重生而來,腦海里深深藏著竹簡。現在,他的精神力已經可以與竹簡初步溝通,他能在不傷及靈魂根本的前提下,藉助竹簡的保護,把腦海里的靈魂外圍氣團擠出一小縷來。

「禁制事關靈魂,趙承駿多半看我年紀小,以為我靈魂不夠凝實,絕對能成功設下禁制。但我到底活了兩個十幾歲,靈魂可一點兒都不弱小,必須用這一點點靈魂氣團當替身,他才能設禁成功。否則他失敗后再把其它厲害手段施加在我身上,我只怕就束手無策了。」

邱予寧又迅速把自己對「禁制」的了解反反覆復認真思量好幾遍。

首先,他能確定腦海深處的竹簡絕無被察覺的可能,除非趙承駿修鍊到竹簡中說的那種羽化神仙的程度,再對他來個搜魂大-法之類的邪惡仙法。否則即便是邪門如古書中的傀儡秘法,也需要多次緩緩侵蝕敵人,才能在敵人沒能察覺的情況下,從其腦海外圍慢慢滲透。但也要小心。

其次,他能確定糊弄過去的成功率很大。真能成功的話,就相當於「你要網住我整個人,我卻只讓你網住一小截手指頭,還讓你自以為把我全都網住了」!

總而言之,他極可能只需要花費「手指肚」那麼點兒的小代價,就能既擺脫掉眼前的困境,又讓趙承駿以後任勞任怨、辛辛苦苦的幫他弄出一個忠心不二的傀儡戰隊出來。那還不賺翻天了?自作孽,不可活,偷雞不成蝕把米,為他人作嫁衣裳……說的莫非就是這一臉深沉的趙家主?

趙承駿沉眸等了半晌,再次開口道:「小傢伙,禁制沒你想的那麼可怕,你如果覺得趙叔有心欺你,可以在設禁過程中用精神力抵抗。沒有你的精神力敞開配合,魂印古符是沒可能成功對你設禁的。不過,設禁時情況如何,到時候你我都會清清楚楚,這一點也不可能是你故意抵抗的理由。不怕告訴你,小傢伙,你趙叔就只這一枚魂印古符了,這枚要是也壞了……趙叔真能吃了你。」

見邱予寧仍是垂頭一動不動,趙承駿抱起膀子倚著椅背,「放心,你趙叔不是虐待狂,對你設個禁制,你我都能坦然放心,事關古書秘法和傀儡戰隊,希望你能明白趙叔的顧忌。以後,除非你真有背叛行為,否則趙叔保證不因猜疑而發動禁制讓你吃苦。你有什麼條件,現在也可以提。」

邱予寧依然沒反應,他還在預演呢。

過去良久,直到趙承駿臉色微微有些沉沉的時候,邱予寧才抬頭說道:「我有兩個條件。」

「說。」趙承駿不動聲色。

邱予寧平靜的看著他:「第一,公事之外,請你不要干擾我的私人生活,我有我的活法;第二,我喜歡煉丹,寒症也沒除盡,需要耗費許多珍貴藥材來研究更加對症的丹藥,這點請你幫忙。」

趙承駿點頭,等了片刻見邱予寧示意已經說完了,他濃眉微挑,輕聲問道:「就這些?」

邱予寧低頭摩挲了下古書,沉默了下才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還能提什麼。」心裡卻緩緩響起神的聲音,「無知又自負的凡人,任爾囂張霸道拽,卻不知道吾已在腦海里預演成功了」。

不過,預演終歸只是預演,只是點到為止,並沒動真格的,必須全力並謹慎的面對現實。

趙承駿看了他兩眼,英俊的面龐又溫和許多,從抽屜中拿出一個扁平石匣子,起身走過來,邊走邊道:「小傢伙你記住,與古書相關的事情絕對不能外泄,不管對方是誰。古書事關重大,仍由我來保存,你還是每天過來陪我在重力室磨鍊,然後在我身邊修習《意念衍生問心法》。」

「我明白,會按時過來。」邱予寧鎮定自若。

趙承駿站在他身前,俯視著他挺拔沉穩毫無挫折氣餒的小模樣,打開石匣,低沉道:「日後你可以暗中為我做事,平時在外自由,我會派人保護你。不過,小傢伙,你最好能選擇留在趙叔身邊,咱們的關係必須更親近一些,或是義父子,或是其它形式。這一點不急,等你再長大一點。」

邱予寧覺得這話有點古怪。

緊接著,他看到趙承駿從石匣里捏出一枚銅錢大小、灰白石片似的古符,用食指指腹在其圓潤的邊緣碰了碰,一滴濃郁發紫的精血就從他指腹上滴到古符中心,被古符完全吸收,把整個古符浸透成了灰紫色。趙承駿又念了句短促的音節,將古符貼到寬闊的額頭,似乎在用意念激發,沒幾個呼吸,古符突然微微放出紫光。

邱予寧看得心裡發毛。

趙承駿將紫光微閃的古符從眉心取下,貼到邱予寧額頭,沉聲道:「收斂心神,不要抵抗。」

邱予寧緊張卻鎮定,閉上眼睛,迅速依照之前預演的流程見機行事。

僅僅小片刻,邱予寧渾身發抖,臉色煞白。他沒想到,動真格的把那麼一丁點的靈魂氣團完全割裂出去,竟然會這麼疼,他早知會有痛苦,但沒料到會疼到這種地步!腦袋像被切成兩半似的,他竭盡全力才忍住想要抱頭大吼大叫的衝動。可同時他沒有半點遲疑,狠狠的把自己那一小縷靈魂氣團徹底割裂出去,用作毫無抵抗的替身,完全承受住趙承駿那枚魂印古符的紫光禁制!

整個過程,邱予寧疼得手也抖,腿也抖,全身都抖得像是篩糠,分不清是慘白還是蠟黃的俊朗面龐布滿虛汗,濃密的短髮和濃黑的雙眉上也掛滿冷汗。但他緊閉的眼睛以及雙唇輪廓都始終冷硬如鐵,身體更是始終坐得端正筆直,沒有半點逃避躲閃的意向。

趙承駿分出些心神注意他的狀態,黑眸沉沉的盯著他,一語不發。手指貼緊他的額頭,隱約能從他的顫抖中感受到他正在承受的痛苦似的,一種斷斷續續的奇異恍惚感,使得胸膛里居然悶得厲害。這種牽連感應似的觸動莫名其妙,趙承駿根本沒能細想。見邱予寧還能堅持住,趙承駿凝神繼續不疾不徐的設禁,急不來,慢不來,稍有差錯都極有可能導致前功盡棄。但他額頭也冒出汗來,身體綳得緊如雕塑,成熟英挺的面龐輪廓因為極度的理性而顯得冷峻嚴酷。

時間嘀嗒,一秒一秒的爬。

當魂印古符中的紫光成功的、半點不留的滲透到邱予寧眉心中后,趙承駿心中突然生出一點模糊卻微妙的感應——就算閉上眼睛,彼此遠隔數十里,他也肯定能知道邱予寧在什麼方向;倘若邱予寧背叛,他也只需心念一動,就能發動禁制將邱予寧制服。他眼中精光一閃,設禁成功!

趙承駿鬆了口氣,摸了摸邱予寧的額頭,低聲問:「很疼?大概是你年齡太小……」

邱予寧驀地睜眼,狠狠抬手將他手臂打到一邊,受傷凶獸似的陰森的盯了他一眼。同時感覺有些支撐不住,勉強側過身狼狽的癱躺到沙發上,喘著粗氣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他也成功了,割裂出一小縷靈魂氣團成功替代自己承受了禁制。

但不知怎麼的,他現在不僅沒有半點高興的感覺,反而心裡莫名的難受。

這麼短短的五六分鐘,比他前世躺在床上等死的那段日子都要漫長難熬。

他不理解是不是真有命運那種東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他沒想過占誰便宜,只是想一個人好好的活著。賺一點錢,能吃飽,不冷。不會被誰動輒喝罵責罰,也不會被誰用禁制掌控。安分守己的活下去,儘可能活長一點。

可是好像兩次都很難。

「還頭疼?」趙承駿在旁邊沉眸看著他。

邱予寧怔怔出神,聽他問話有些恍惚:「你說,我夠努力了吧,怎麼就這麼難呢?」

趙承駿沒提防心頭突地揪了一下,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胸中沉悶得厲害,與本應是設禁成功的喜悅不沾邊兒。他敏銳的察覺到邱予寧此刻的壓抑和難過,有一瞬間,他以為這小孩兒會哭出來,但他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料想。邱予寧盯著天花板出神,雙眼始終黑亮如常。

趙承駿俯身想把他抱起來,低沉有力的道:「別躺著,叔帶你去泡葯浴,你再換身乾淨衣服。」

「不用。」邱予寧抬手推開他的胳膊,搖搖頭輕聲道,「剛才,對不起啊趙叔。」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知道自己剛才沒忍住衝動了,看著趙承駿道,「是我糊塗沒回過神來,不是有意冒犯您。」

趙承駿緩緩直起身來,低頭看著他,眼眸幽黑深邃,沒有往日那種凌厲,點頭道:「趙叔理解。」頓了頓,轉身到桌前倒了杯熱水,再走過來坐到他旁邊,輕聲道,「喝點水,額頭裡還疼?」

「不疼了,謝趙叔關心。」邱予寧說著,撐住胳膊勉強坐起來,胳膊一使勁兒,還有點抖,像剛剛磨鍊了五六個小時似的。邱予寧想,少了的那點靈魂氣團雖然極小,但只怕有些日子恢復不到最佳狀態了。接過水杯時他也沉穩的道了聲謝,把水杯捧在手心裡,熱水的溫度讓他長長吁了口氣。然後就怔怔的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

趙承駿看著他,心頭微微有些發緊,抱著膀子坐在他旁邊,陪著他一起沉默無聲。想的是剛才設禁的情形,尤其邱予寧痛如刀割還必須忍耐的模樣,以及他自己那種恍惚心有靈犀似的感覺。

邱予寧剛喝了口熱水,突然,體內有一股寒氣猛地漫延開來,骨頭裡都疼得厲害!他用力閉上眼,操!他狠狠的咬牙想,都來欺負人是不是?我就這麼好欺負啊!

轉頭看向趙承駿,一揚眉,明朗如常似的笑道:「趙叔要是不嫌我渾身冷汗,能借我抱一下不?寒症又犯了,沒帶葯。」有現成的幾乎比回春丸還有效果的活人暖氣,不用白不用,何況自己的利用價值這麼高,不信趙承駿真能愚蠢的拿他當普通小廝看待。這點要求就不過分吧。

趙承駿立即掐住念頭,放下胳膊:「應該的。」又溫和道,「放心吧小傢伙。趙叔沒對你靈魂造成什麼傷害。你之所以頭疼,想必是年齡太小,靈魂稚嫩,初次受到禁制的刺激才有些過激反應,休養一段時日自行恢復即可,最好別靠藥物。如果你不放心,趙叔馬上派人來給你做全面檢查。」

「我明白,沒有胡思亂想。」邱予寧放下水杯,打了個寒戰,「冒犯了啊趙叔。」立即脫掉濕冷的夾克,裡面新換的黑色t恤已經濕透了,但他總不好脫光。當即像抱住龐大抱枕似的,側身一用力,毫不客氣的把旁邊的趙承駿死死的抱住,整個人都壓迫式的趴到趙承駿身上。

趙承駿不是磨練后散發熱量的狀態,但他衣服單薄,上身只穿著一件襯衫。邱予寧緊貼在他身上,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勻稱厚實的胸膛和溫熱寬闊的脊背。頓時彷彿抱住固體溫泉一般,一圈兒熱流從懷中的結實肌體上往身體里滲透過來,給了體內那正在揭竿起義的寒症一個迎頭痛擊。

趙承駿修長的身體十分勁實,遠比看上去英武精壯得多,上身微微後仰,穩穩的靠著沙發半躺著,輕鬆撐住渾身冰冷的邱予寧,兩條臂膀也把邱予寧環抱住。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是多餘。但趙承駿還是低聲道:「要不要趙叔派人給你送來治療寒症的丹藥?最好還是先泡泡葯浴。」

趙承駿往日里心夠硬,對自家兒子也從沒這麼溫和過,但此時卻明明白白覺得理應如此。

邱予寧趴在他寬厚的肩頭深吸口氣:「沒事兒。這樣就很好。」邱予寧力氣大得出奇,與其說是抱著趙承駿,不如說是死死的勒著他。手尤其感覺冷,邱予寧想了想,把雙手從趙承駿後背伸到他胳膊底下,狠狠抓住趙承駿的胸肌兩側,平靜道,「趙叔你不怕癢吧,這兒更暖活點兒。」

「不怕癢,你抱你的。」趙承駿聲音顯得低沉醇厚,感覺著胸膛兩側那雙冰冷僵硬的手,腦中又想起那句話來,「早熟,很喜歡摸」。不過,趙承駿並沒覺得邱予寧在占他便宜,邱予寧雖然年少,卻硬氣得很,現在抱住他,結實的小身板上力量大得彷彿恨不得把他勒死抓碎。

趙承駿不以為意,他能理解這小孩兒有怒不敢言的心情。剛才邱予寧從頭腦劇痛中睜眼時看他的那兩道目光,陰冷,森寒,狠厲,甚至嗜血,與往日里沉靜黑澈的明朗模樣截然相反。

獨自在泥沼荊棘中步履蹣跚的成長到現在地步,怎麼可能會像外表看上去那樣淳樸無害?

這是條狼崽子。惹急了,他拚死也會咬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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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兒[重生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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