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女人厲笑著正要去救人,突然腦海一痛,厲笑一滯,轉眼間清醒過來時水火子彈早已射到。
「有穿透力快躲啊!」四樓陽台的男子睚眥欲裂的吼叫著,拖著兩條殘臂跳下樓。
「轟!轟!」
兩顆子彈成功炸碎那女人的護身罩,但她護身罩下居然也有一層堅韌光澤擋住了凶烈餘威!
他們兩個異能階三層的罪徒結伴流轉作案,自然有著厲害的保命依仗。
邱予寧筆直的站在一座陽台邊緣,沒等女人清醒,猛然又將凝實得厲害的精神力異能狠狠衝擊向她的腦門兒,瞬即又沉穩有力的快發四槍!四發具有四層威能的子彈射過去,你還能不死?
那女人剛要掙扎清醒,四顆子彈已經齊齊射到!來不及躲,她兩重護身罩全都炸碎,寶物咔嚓破裂,胸膛心臟瞬間就被炸成了殘灰,再沒能罵出半聲厲笑,砰然被炸出老遠,瞪眼張口而亡。
又殺了一條人命……邱予寧沉靜的想著,臉色依然有些不自禁的發白。他能毫不猶豫的開槍傷人,自然不怕看到鮮血殘屍,但他始終不能適應這種親手殺掉一條人命的極端體驗。可他毫不猶豫,殺人之後立即強忍心中翻滾的嘔意,鎮定的舉槍,瞄準那轉身想逃入一旁公寓中的男子。
男子滿眼仇恨卻暴吼:「別殺我,我有秘密藏著的寶物,全都給——」話沒說完就呆了一下。
簡單的作戰手段,但邱予寧那精純凝實程度遠超三層的精神力異能,讓同為異能階三層的男子根本無力躲閃和抵抗。邱予寧猛地連發四槍將那男人的兩重護身罩全數擊碎。那男子的護身寶物咔嚓碎裂,他只來得及凄厲怒吼半聲,剛要掙扎撲進公寓,就被緊隨其後的水火子彈射殺。
殺人者人恆殺之,你們上趕著來害我,我要是不殺你們,恐怕連晚上睡覺都心虛得難以成眠!邱予寧看著那些血肉,臉上煞白卻平靜的輕笑,伸手隔空對準兩具殘屍先後一拍,三層秘法「意念炎影」無聲無息的將兩具殘屍燒成灰燼。上面的寶物早就被子彈炸壞,現在也被燒得稀爛。
邱予寧轉身抬頭,盯著六樓殘缺了陽台的公寓,頓了頓才突然朗聲開口:「潘民,李小英,我今天不殺你們,但從此以後,咱們之間不止恩斷義絕,下次見面就是死敵!你們最好別再讓我看見,也別讓我找到任何弄死你們的理由!你們都他媽記住了,這兩條瘋狗的下場就是你們的榜樣!」
說到最後已經是爆喝,帶著隱怒的狠厲殺意。
整個公寓都安靜得很,這裡住著的基本都是普通人,早在爆響發生時,公寓就滅了無數燈。
潘民一家人這回可出名了,被這麼兇殘殺人的少年異能強人記恨。
而邱予寧說完,將一層異能「神刺術」使出,狠狠的隔空射向潘民的所在!
不殺他不代表要完全放過他!
「啊啊啊啊——」六樓殘缺的陽台後,潘民眼珠子猙獰得直往外突,歇斯底里的痛吼著狼狽如狗的滿地打滾。李小英抱著被弄昏沉睡的兒子,怔怔淚流不止。騙邱予寧來的電話是她打的。
結束了。
邱予寧將雙槍插在腰間,用「輕身靈甲術」加持身體,雙腿發力,矯健的跳下樓去,先後走到那兩團骨灰前,沒有彎腰的意思,只垂眸凝神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然後轉身走向趙承駿的車。
他也沒忘自省:雖然擁有能夠射出四層威能水火子彈的寶物快槍,但以自己異能階三層的實力催使起來的確十分艱澀,威力也根本發揮不出十成,遠遠比不上真正的四層異能者。不過,除此之外,這件事也證明了精神力凝實的重要性!同等層次的異能者,很難抵抗他的精神秘法……
走到副駕駛座的車門外,利落的拉開車門,儘管臉上沒有多少血色,卻仍舊笑得明朗如初:「再次感謝您送我的寶槍。還有,送我回去行不?城衛隊大概就快來了,我還真不想見到他們,剛殺人,心虛吶。」身在車外,邱予寧不好稱呼馬小軍版的趙承駿為「趙叔」,只用「您」字稱呼。
趙承駿雍容的倚著椅背筆直安坐,鼓勵的點頭道:「上車吧,剛才很有殺伐果斷的勁頭,沒讓我失望。」邱予寧平靜的坐進來,沒有吱聲。趙承駿已經做出了明確的「養成」決定,再看他時越發大有深意,等他系好安全帶才回頭髮動車子,按下音響,選了個曲調舒緩卻堅定的音樂。
行駛片刻,邱予寧始終沒有說話,趙承駿看了看他微白的臉色,「要不要趙叔陪你喝點酒?」
邱予寧舒服的坐著平視前方,「喝酒?說來我還沒喝過酒呢,也不知道會不會容易醉倒。」
趙承駿道:「無妨的,你看上去也需要小醉一場,趙叔提前批准你發一通酒瘋。」
邱予寧濃眉一挑:「那就喝點兒!也用不著喝醉,今晚就先嘗嘗趙叔的美酒。其實我以前就想過,男人吧,不會抽煙也得會喝點小酒,趙叔您說是不是?可是昆哥他不讓我喝啊,他總覺得我還小,弄得連我自己都一直以為我也還小……哈哈,太不應該了。」
趙承駿聽他幾乎說什麼都能提到王昆,不由黑眸一沉,不動聲色的想,過年後拐也要拐走。
忽聽邱予寧道:「還去爬山不?剛殺了兩個人,呵,我有點不太舒坦,想去吹吹冷風。」最初那點因為趙承駿溫和態度而產生的詭異感,早被殺人後的空虛沉悶感沖得沒影了。
「只要你想,趙叔都陪你。」趙承駿玩笑似的低沉的說。
「哈,那我可不客氣了,咱們就先爬山後喝酒……不過我得先打個電話。」
「給誰打的?」
「給昆哥。今天肯定回得晚,跟他報備一下,還有今天遇襲的事也要告訴他,讓他小心……」
趙承駿神情就淡淡的,把方向盤握得異常的緊。
……
天上若隱若現的星辰泄露下几絲微光,足以讓他們看清崎嶇的山路和岩壁。
爬山時,趙承駿注意到,邱予寧明顯對這種環境適應得很快,眼睛也比在白天時更加炯炯有神,並且帶著凌厲沉穩的警戒意味。不由想起那份詳細資料上一段關於邱予寧幼時的殘缺信息。
他派人問詢過某些認識邱正夫婦的人。
據說邱正夫婦性格古怪,很容易得罪別人。當年南方還沒被那場龐大的地震洪水淹沒的時候,南北交通還便利一些,邱正夫婦帶著邱予寧搬家到南方鄉下,但似乎也沒有固定下來,還是經常東奔西跑。甚至他們還不小心把邱予寧給弄丟過一次,瘋了似的找了兩年多才終於找回來。
他就想,怪不得小孩兒以前說他打小就流浪慣了,有那樣奇葩的父母,五六歲就被丟了一次,沒被餓死就是萬幸了吧。這小孩兒小時候才多大一點兒,就不得不摸黑亂鑽,甚至與狗爭食了?
趙承駿眼眸更加深沉了些,爬山時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時不時回頭穩穩地拉邱予寧一把,也不管步伐矯健的邱予寧需不需要他。結果搞得邱予寧爬山過於有節奏感,沒爬幾下就被他提溜上去一段。邱予寧摸不著頭腦,但幾次之後就找到規律了,每爬幾步就主動抬胳膊讓他拉。
登頂后,邱予寧深深呼吸,高空清爽的空氣沁人心脾,卻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冷了?叔可以再借給你抱著暖暖。」
趙承駿還是二十歲馬小軍狀態,外貌只有十七八歲,但是這個身份異能階五層實力,以及他本身沉凝威嚴的氣度,都讓人不敢冒犯,老氣橫秋的對邱予寧自稱是「叔」都沒顯得有什麼違和。
「謝謝叔,我還行,寒症沒犯,也舒坦多了。」
畢竟是在外面,邱予寧也省略掉那個「趙」字。
趙承駿嗯了聲,雙手插在褲兜里,單薄的襯衫被寒風吹得緊貼在他修長勁實的體魄上,就見邱予寧往他胸膛上掃了一眼,他濃眉微挑,突然道:「咱們現在這模樣,說是兄弟還差不多。以後不管是商行內還是商行外,都對我這『馬小軍』身份叫哥。還有,年後我帶你出去歷練歷練。」
啥?邱予寧怔了怔,片刻后低聲道:「謝謝馬哥。」總感覺怪異得很,又問,「去哪兒歷練?」
趙承駿濃眉微皺,小孩兒這聲「馬哥」叫出來,可遠遠沒有叫「昆哥」二字時的百分之一親近,便沉聲淡淡的道:「直接叫哥。年後歷練,我的馬小軍身份也要隱姓埋名,咱們會是表兄弟。」
什嗎意思?邱予寧這下驚得不輕,真從叔變哥?還有這麼變的啊?凝神看了看趙承駿,見他明顯是認真的,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轉念一想,乾脆不問,迅速鎮定下來,大大方方的叫:「哥。」
心道誰還不樂意長個輩分兒!以後要再見趙陽,就在他跟前叫趙承駿「哥」!
當然,他還沒那麼傻,這也只是想想,在人親爹旁邊欺負兒子,不是沒事兒找抽么。
「嗯。」趙承駿覺得順耳多了,濃眉舒展的點點頭,又看他兩眼,「長高了些。」
您才發現吶。邱予寧回道:「我吃肉多,回春水也喝得多,又在重力室內磨鍊這麼長時間,個頭竄一竄也正常。」冷靜的扔開那叔不叔、哥不哥的混亂稱呼,邱予寧用力擴了擴胸,舒了口氣,站到趙承駿旁邊,抬手比劃了下自己頭頂,「瞧,到您耳朵了。再長几年,不比您矮。」
趙承駿抬手拍了拍他後腦勺,說話有點高深莫測:「那就快點長大。」
邱予寧笑笑沒吱聲,轉過頭有點感慨的想,一直都想快點長大來著,不然老被欺負,可糟心著呢。但咱沒那時間加速器啊,只能慢慢磨鍊吧,一口吃不成個胖子。總有長大欺負別人的時候。
趙承駿說完就沒再出聲,目光深沉的盯著山下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在謀划著什麼野心。
邱予寧手插褲兜里取暖,沉靜的站了會兒,轉頭看看,冬天的山頂上黑咕隆咚的實在沒什麼看點,就搓搓手,找個乾淨地方盤膝坐下,吹著寒風修鍊竹簡功法——隨著他領悟到的功法內容越來越加深,現在不宜再叫基礎口訣了,說是「竹簡無名功法」似乎更合適,而且顯得神秘高端。
他下定決心要避免過早突破,修行竹簡功法的時間就明顯減少,平日里,他的時間大都花在感應第二根竹簡、煉製丹藥等事上。其餘時間他拿「護心丸」「祛病丸」「避毒丸」來作弊研究,試著再鼓搗點「護心水」「祛病水」「避毒水」之類的藥劑出來,但是目前還沒有多大進展。
現在這樣吹著寒風修鍊功法還是挺有意境的,美中不足的是,邱予寧恍惚感覺,身後的趙承駿好像一直在拿眼瞅他,讓他心裡有點毛毛的。他回頭看去,趙承駿卻分明和剛才一樣,正凝眸盯著山下遠處深沉思考呢,而且不知在想什麼,異常的全神貫注,始終站得紋絲不動。
邱予寧正在排解煩擾,沒工夫計較這點小事。過了半天,他覺得自己完全心胸開闊了,就想回去。他寒症還沒有徹底根除,偶爾吹吹涼風還行,一直吹著就會不舒服,起身道:「咱回去吧?」
趙承駿沒有回神,襯衫被寒風吹得緊貼在他身上,使他寬厚的胸膛、勁實的小腹肌肉輪廓全都清晰顯出。他沉穩英挺的站在那裡,面容平靜,雙眸深邃,像是在擺一個深沉俊美型的pose。
邱予寧欣賞兩眼,又問一遍:「我有點冷,也很晚了,咱們該回去了吧?」
趙承駿像是被打攪了似的皺了皺眉,卻仍舊挺直的穩立不動,凝眸盯著山下深沉思索。
邱予寧耐心等了片刻,呼了口氣,緩緩沉聲道:「我舒坦了,咱回去行不……哥?」
趙承駿自然而然的回神了,卻還是又皺眉沉吟了一下才問:「回去?」
邱予寧點頭,攤了攤手道:「再不回去我寒症真得犯了……」
「哥借你抱著暖暖?」
趙承駿還是最開始那句話,稱呼卻變了,關鍵是,他居然把自稱變得那麼淡定和理所當然!
讓邱予寧聽后都覺得,之前的怪異感完全是自己在矯情,不就是頂頭上司變換身份后讓自己這個職員也配合著改改稱呼么?正常!邱予寧想開了,就笑道,「謝謝哥,這不是還沒犯嗎。」
趙承駿微微笑了笑,雍容卻隨和的點頭道:「那就去陪哥喝點酒。」
「去哪兒喝?」先前說好的,邱予寧也不想過河拆橋,認真問道。他的確兩輩子都沒沾過酒。
「去一個私人地方,還沒帶人去過。今晚到那裡,哥給你露兩手。」趙承駿伸手想攬住他。
不巧邱予寧剛剛穩穩的翻身,跳下三四米的陡坡,在岩石上站定,轉頭訝異道:「露兩手?您還懂廚藝?了不起!我也想學過廚藝來著,可怎麼學都做不好,我就琢磨著添點兒佐料,省得鍋里老起火,但昆哥說我炒的菜一股丹藥味。打那后再沒讓我進過隊里廚房。簡直把我當狼防著。」
趙承駿面不改色的收回手。這裡也有王昆?
「談不上廚藝。走吧小孩兒。哥那裡還備著幾瓶好酒。」
趙承駿率先下山,隨意的跳躍動作都威武霸氣得很,跳躍時一手插在褲兜里根本沒拿出來。
轉眼瞥見小孩兒果然在看他。他嘴角微微翹起來,覺得以後沒事就逗逗小孩兒也挺好。
趙承駿覺得自己現在對小孩兒應該談不上情-欲甚至情愛,畢竟小孩兒還不到十四歲,他想做什麼也得再耐心等上兩年。但是他現在的確有種迫切的想要跟小孩兒更親近的感覺,而同醉同眠顯然是個增近感情的好法子。況且,就算什麼都做不了,抱一起睡一覺多多少少也能代表點什麼。
只是他沒料到,狼崽子喝醉酒,怎麼居然會野性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