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打的就是你

134:打的就是你

風九斜睨他一眼,突然發現自己在這廝面前簡直是無所遁形的,真正可怕的果然是這個傢伙。

「娘親」身後的馬車上,星兒挑開帘子眨巴著大眼睛說道:「外婆要你過來。」

「她終歸是你娘親,不要太冷淡。」看著皺起眉頭的風九,御北寰笑著說道。

風九無奈地嘆口氣,縱身跳到馬車上鑽進車廂里。

車廂里

小醉靜靜地躺在軟榻上依舊沒有睜開眼睛,若不是七婆擅使葯,只怕那條小命已經在閻王那裡喝茶了。

那老態龍鐘的老婆子正閉目養神,聽見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風九從那雙渾濁的眼睛里讀到了一絲滄桑和凄涼。心突然就軟了,一邊是夫仇,一邊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親哥哥,想來她心裡是很難受的。

「為什麼突然下令撤兵?」傷痛轉瞬即逝,七婆恢復了一貫的冰冷,沉聲問道。

「你已經殺了該殺的人了,難道真的想讓南曲從此滅亡?」風九反問道。

「哼!」冷冷地看她一眼,七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又不是南曲人,管它滅不滅亡。哼!別以為我年紀大了,老糊塗了,連你心裡那點小九九都算不出來了。你這麼做,無非是在保風家。」

風九下意識地又開始嘴角抽搐了。

尼瑪,這些個子古人們是不是都眼神銳利有如x光,她還要不要有點**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問。」風九不悅地看她一眼,說道。

「你若還是我的女兒,就馬上回去滅了南曲。」七婆重重地喝道。

風九原就氣恨她間接害了南宮宸,現在又被她如此呵斥,俏臉立時拉了下來。「我只是讓星兒叫你外婆,可從來都沒有承認你是我的母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讓我滅了南曲,不過是想讓風家從此消失罷了。嫁入風家的那幾年,你的日子不好過,甚至從來都沒有被接納過,再加上我爹爹的死,想必是懷恨在心了吧。」

七婆眸子微縮,顯然沒有料到風九竟會聰明到這個程度,連這個都能想到。沉默半晌,突然咧嘴無聲地笑了起來「看來,為娘太過小看你了。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毀了風家毀了大將軍府。」

風九因她的話而皺起了眉頭,心裡隱隱地掠過不好的預感。七年前的李宛是溫婉善良的,猶如初冬的暖陽暖暖地照耀著年幼的風千裳。現在的她經歷了被至親的人迫害、親眼看著丈夫慘死、容貌和身體盡數被毀,其心理扭曲的程度已經不是她可以想象的了。

這老婆子既然能親手殺死自己的親哥哥,那麼,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毀了大將軍府。

若是明著打鬥,她是不會害怕的。怕就怕這老婆子玩陰的,她可沒有那麼縝密的心思。

鑽出馬車,抬眼看一眼頭頂那毫無溫度的太陽,風九突然生出一股無力感,彷彿全身的精力都被一瞬間抽走了一般。

對南曲的這一戰中,她失去了南宮宸。回到奉天皇城,她又將失去什麼?

「爹爹,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嘛!」星兒那歡快的奶聲奶氣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風九循聲望去,只見星兒坐在御北寰的肩頭上興高采烈地騎著『大馬』,小胖手大張著做出飛的架勢。「爹爹,星兒要像鳥兒一樣飛起來。」

御北寰寵溺地拿大手拍拍兒子的小屁股「這一回,你想飛到哪裡去?」

星兒四下張望,大眼睛看到了自家娘親,立時彎成了一個月牙。「爹爹,星兒要飛到娘親的懷裡去。」

御北寰勾唇壞壞一笑,縱身從馬上跳了下來架著星兒朝風九大步流星地跨去。

風九無語地擦把冷汗,話說,這對父子還真是無憂無慮地招人嫉妒啊!明明前一天才經歷了一場大戰,每個人的腦海里都還是那血流成河的沉痛畫面,他們怎麼能如此淡定地戲耍呢?

不過,看到自家兒子開心,自己這個當娘的總歸是欣慰的。

眼看著父子兩個就要衝到自己的面前了,風九忙張開雙手想要抱住兒子。

突然,一道清麗的身影突如其來地擋在了風九的前面。於是,星兒穩穩地落到了那女子的懷裡。

「星兒,身為天都峰的少尊主,你可不能和別的野孩子一樣喜歡玩這些無聊的小遊戲。還有你,寰哥哥,縱然再寵星兒也要有個限度,不能總是這樣任他沒規沒矩地胡鬧。」女子略帶著責備地說道。

那一聲『寰哥哥』實在是太有愛了,風九想不知道來者的身份都不可能了。

「他還只是個孩子。」御北寰將星兒抱回懷裡,不以為意地說道。

「孩子?」月夕顏挑眉「寰哥哥,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在做什麼?以後,他可是要接替你皇尊位置的。」

「嘻嘻,夕顏姑姑,星兒長大以後不當皇尊,星兒要當娘親的兒子。」御冪星嬉笑著說道。

笑著輕點一下星兒的額頭,月夕顏好笑地說道:「你呀,被你爹爹慣得越發愛胡言亂語了。你爹爹當初把你抱回來,不就是為了給天都峰一個傳人嘛。」

風九的眉頭因她的話而皺了起來。

這女人表面上是在說星兒,實際上是在說給她聽吧。言下之意無非是她風九和星兒於御北寰而言根本什麼都不是,只是他這個皇尊需要一個接替者,剛巧就相中了星兒而已,她風九於他御北寰而言不過是繼承者的母親罷了。

雖說這女人說的都是事實,風九卻覺得渾身不自在。

尼瑪,這是變相的挑釁。

一直以來,這個女人都不曾正面和她發生衝突,只是暗地裡搞些小動作、使些小伎倆。她一直覺得這樣的女人才比風玉枕那樣胸大無腦的女人聰明些,她不直接進攻,只是背地裡放冷箭。表面與人為善,甚至如白蓮花般聖潔,所有的壞水都在骨子裡暗暗流淌,所有的陰謀都在黑暗中編製,一旦發難便叫人猝不及防。

這樣的女人才叫風九蛋疼,她最討厭的便是玩陰的。

「我的兒子才不稀罕什麼狗屁皇尊的位置,月姑娘,你倒是可以生一個,或許有機會哦。」風九冷笑著說道。

她這簡簡單單一句話下來,立時黑了兩個人的臉色。

狗屁皇尊?

御北寰幾不可見地抽抽嘴角,難道他躺著也中槍了?

相比起來,月夕顏的臉色簡直是黑得賽過烏雞。別人可以聽不懂風九的意思,她卻是馬上就明白了過來。

言外之意,你月夕顏有本事也跟御北寰生一個啊!

「九姑娘」深吸口氣,月夕顏回頭幽幽一笑,美眸中儘是掩藏不住的冷意。「我這段時間太過繁忙,直到今日才知道南宮公子的事。年紀輕輕就墜崖死了,真是可惜得緊。哦,對了…」誇張地露出個驚訝的表情,她接著一字一頓地說道:「聽說,九姑娘你與南宮公子彼此互相愛慕,甚至都到了互訂終生的地步了。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心裡一定很痛。不過,人死不能復生,欣慰的是,總還有君公子和風公子在你的身邊…。」

「啪」她的話還未說完,臉上已經結結實實地捱了風九一巴掌。

「你…。」月夕顏顯然沒有料到風九會在御北寰的面前動手,俏臉氣得通紅,恨恨地說道:「你…。竟敢打我…」

「哼!本姑娘打得就是你這個jian人。」悠閑地收回手去,風九冷冷地看著那張被自己打出了幾道紅印子的臉,眸子里冷意駭然。「不就是個男人嘛,你若有膽子就放馬過來爭,少在這裡說些明騷暗jian的話,本姑娘看著噁心。」

說罷,一把將她推得遠遠的,從御北寰手裡搶過星兒,狠狠地瞪他一眼,縱身跳上了馬背策馬而去。

君公子和風公子?哼!看來自己果然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啊!

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御北寰鬱悶地摸摸鼻子,似乎他又躺槍了。話說,他又不是風流種子,又不在女人堆里打滾,怎麼一碰到這兩個女人同時在場,他就只有躺槍的份呢?

「寰哥哥」月夕顏怨毒地剜一眼風九,面向御北寰的時候又立時換上了一副楚楚惹人憐的模樣,美眸中晶瑩滾動,一臉小媳婦似的幽怨。「她打我。」

「她打你,必然有打的道理。你挨著,也必然有挨著的道理。」淡淡地看她一眼,御北寰優雅地一轉身,策馬朝風九追去,獨留下月夕顏一個人在原地氣恨地跺著腳。

很多事情,他心裡很清楚,只是不想點破。譬如,月夕顏對他的感情;譬如,這兩個女人之間的敵意。

對於月夕顏,儘管不愛,卻已經習慣了像縱容妹妹一般寵著。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遠不止主僕這麼簡單。

不過,若是再這麼含糊下去,只怕這兩個女人總有一天會大打出手。不管結果怎樣,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看來,有些事情他必須找個機會對風九說明了。

月夕顏跺著腳看著御北寰頭也不回地遠去了,捂著被打痛的臉又羞憤又氣恨,豆大的眼睛滑落了下來。

自從被帶上天都峰以後,她一直以聖女之尊被萬人景仰著。就連御北寰都捨不得對她說一句半句重話,更別提被人打臉。最可氣的是,一直討厭女人暴力的御北寰竟然對此無動於衷。

果然,奉天的水土有問題,把她的寰哥哥給喝壞了腦子。

「沒用的女人,哭能把他的心換回來?」七婆鄙夷的聲音透過帘子傳了出來。

月夕顏回頭狠狠地瞪一眼車廂,卻是敢怒不敢言。

這個老婆子連御北寰都忌憚三分,她更加不敢胡來。

「那個男人的心裡根本沒有你,你,也根本不能跟我女兒相比。」七婆的聲音又傳來了,隱隱的帶著一絲驕傲。

七婆與風九之間的關係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月夕顏自然知道,當下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

她憑什麼不能跟那個賤人相比,美貌、氣質、身份,她哪點遜色了?不對,她明明高出了好大一截。

「你…不要太小瞧人了,我絕對比你女兒更優秀。」高傲地抬高下巴,月夕顏說道。

「她的兒子姓御,這一點足以說明她比你出色,至少,御北寰承認了他們母子。」七婆緩緩說道:「你若不服氣,大可以效仿一下,看看你的兒子是否也能姓御。」

月夕顏的臉色立時鐵青了,別說兒子,御北寰連碰都不會碰她一下。

「我問你,想不想把御北寰奪過來?想,就進來。」七婆那沙啞的聲音帶了一絲蠱惑,悠悠地問道。

這對於月夕顏來說絕對是個不小的誘惑,當下便兩眼放光了。很快,她又冷靜了下來。這個古怪的老婆子是風九的母親,怎麼會捨得把女婿往別人懷裡推?

不過,這老婆子行事一向古怪。而且,一路下來,也只對星兒表現出了難得的喜愛,對風九依舊冷冷淡淡的。說不定,真的會幫她。

牙關一咬,她跳上了馬車。

不遠處的高頭大馬上,君無殤冷眼看著發生的一切,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對於月夕顏他一向沒什麼好感,如今那古怪的老婆子又主動拉攏她,若兩人果真在合計拆散風九和御北寰,那他們的關係就真的危險了。

身為情敵,他應該感到高興。只是,若果真被拆散了,風九一定會難過的吧。畢竟,她雖然嘴上不說,實際卻是很依賴御北寰的。再加上剛剛經歷了南宮宸一事,即便表面上表現得很平靜,可是作為五年的好友,他心裡很清楚,她的心裡定然是錐心噬骨的。這個時候若是再失去了御北寰這個精神支柱,只怕她會崩潰。

得想個辦法阻止這一切!

他身旁的馬車上,恢復了女兒裝扮的晚遙公主從挑開的小窗里靜靜地看著愁眉緊鎖的君無殤,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即使知道風九的心裡只有御北寰和南宮宸,他也依舊這樣眼裡心裡只有她一人。同樣是痴痴地喜歡一個人,同樣是無果地愛著一個人,她能夠理解他的感受,在為他同情的時候也為自己傷心。

她的一片芳心,他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並願意回以相同的溫度呢?

「公主」一旁的小宮女憐兒見自家公主一臉愁容,疑惑地問道:「公主是在煩惱與君公子之間的事嗎?嘻嘻,咱們今日開拔,輕車便裝的,算算時日,一個月左右就可以回去了。到時候,你儘管跟皇上稟明要嫁給君公子,皇上他一定答應的。」

晚遙公主輕輕嘆口氣,放下帘子。

今日一早,風九便將虎符交給了幾位將軍,他們這一行人終於可以回皇城了。

原本她是該高興的,回去了就可以求皇兄下旨了。只是,從早上開始心裡就隱隱感到不安,似乎這一回去,有些事情就再也回不去了。

「憐兒,我總覺得這根本不是一場戰爭的結束,而是另一場戰爭的開始。而我,似乎要失去很多很多寶貴的東西。」幽幽地長嘆一聲,晚遙公主緩緩說道。

「公主,你又開始瞎想了。再說了,咱皇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珍寶,失去了就失去了唄。」憐兒不以為意地夾起一塊桂花糕邊吃邊說道。

看著那沒心沒肝的吃貨,晚遙公主搖頭苦笑,什麼時候她才能再恢復那無憂無慮的生活。

一個月後

再次踏上奉天皇城這塊繁華的土地,享受著百姓的夾道歡呼,風九那低沉了一個月的心情微微轉好了不少。

英雄歸來,這就是榮譽。比起皇帝的賞賜,百姓的問候要來的樸實親切的多。

還沒來得及自我沉醉,很快,風九便發現了一件讓她很是不爽的事情。

明明她才是這場戰爭的最高指揮官,為毛女人們所有的鮮花和掌聲以及愛慕的眼光都統統拋向了她的身後那悠閑地騎著另一匹白馬唇畔噙著一抹慵懶邪魅的微笑的御妖孽和那眨巴著風流眼沖兩旁的少女們不斷地釋放著高強度電壓的騷包男君無殤。就連男人們那布滿了精蟲的眼睛都跳過她直接投向了御北寰身邊那如白荷般聖潔高雅的女子。而小孩和老人們則把目光停駐在天真可愛的星兒身上。

我咧個擦擦,不帶這樣的,為毛她堂堂左將軍的威嚴就這麼馬馬虎虎地給無視了?

「左將軍」一道稚嫩的聲音將她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只見她的正前方,一個瘦瘦弱弱的女童手提著一籃子新鮮的水果羞澀地沖了出來,高高地舉起了籃子。「左將軍辛苦了。」

風九那個虛榮心啊,瞬間得到了滿足。看吧看吧,還是有人崇拜本姑娘的。

努力擠出個溫和可親的微笑,她伸出素手準備接過籃子。

下一瞬,她突然有了想死的衝動。

只見那籃子直直地越過她遞給了身後的星兒,那小子接過籃子笑得那叫一個張狂。「娘親,看,這些水果都好新鮮啊,肯定很好吃。」

新鮮你妹啊!好吃你妹啊!話說,小妹妹你是出門沒帶眼睛嗎?有見過這麼矮小的左將軍?

風九那個憋屈啊,簡直比打了敗仗還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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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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