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諒與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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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很快收拾好情緒,面無表情的打量著殷賢，表現出一種刻意的冷漠。
小貓站在一旁,低頭玩著人形手指，事不關己的姿態。
殷賢變了,曾經那張俊美的臉,此刻坑坑窪窪，布滿了噁心紅疹,白皙的皮膚變得黝黑,人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像無數艾滋病病人到了晚期的樣子，讓人不忍直視。
無論再美貌的人,到了最後這個時候，都形同鬼魅。
林琛盯著殷賢的臉，歪歪腦袋，擰著眉頭，開口說道，「殷賢，沒有了臉，你還有什麼值得我喜歡？奇怪，我當初怎麼會喜歡你？因為你的外表嗎？我當時怎麼就沒有發現，你的本質，如同你現在的臉，非洲難民似的，讓人倒足了胃口。」他像是在問殷賢，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殷賢像是得到了感知，吃力的睜開眼皮，凝視著林琛，手緩緩向上揚起，嘴角勾出一個驚悚到極致的笑容，嘴唇輕輕煽動，像是在說些什麼。最終，他的手指始終沒有觸摸到林琛，便重重垂落了，像是沉悶的鼓聲，心電圖漸漸趨於一條直線。那雙失去焦距的眼睛，仍然望著林琛的方向，彷彿還有許多遺願來不及訴說。
林琛的瞳孔定住了，一顆淚珠滾落，努力掩飾情緒的分崩離析。
這時，小貓的耳朵動了動，拉著林琛躲到了床底。
白大褂們跑入病房，進行緊急搶救。幾分鐘后，他們為他蓋上了白布。
凌雪瑞虛弱的靠在王子睿懷裡，泣不成聲的呢喃：「子睿，我好難受，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看緊殷殷，沒有讓他逃出去玩，淋了那麼大的雨，發了高燒，就不會感染致死肺炎，他回來后可乖了，雖然身體虛弱的要命，不斷咳嗽，卻還是笑嘻嘻的和我說，他在海洋公園裡見到了他的小包子了，小包子沒有死，他要趕快治好病，才能去找小包子玩，我們殷殷，第一次那麼聽話的吃藥，他不願意就這麼離開吧……」
王子睿搖頭：「不，他在注射病毒的時候，就料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活著，只是為了贖罪，他甚至時刻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我這個傻瓜弟弟，用這種極端的方法贖罪……」
「老公，你說，殷殷到了那邊，遇見jesse，他會原諒他嗎？我很擔心，我不知道他們的恩怨有多深……」
「會的，因為他們彼此相愛。」
林琛的身體一震，他好像有點明白事情的始末了。
他的耳朵靈敏異常，他聽清了殷賢臨終前那句話。
是不是我的罪孽贖盡，你來帶我離開？我就知道，你會原諒我，我的小包子，一定會原諒我。這樣真好。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
仇恨之樹小片枝葉開始枯萎。
總喜歡說我傻瓜，你自己才是個傻瓜，我怎麼會不原諒你，你是我愛的人啊。
***
太平間里瀰漫著死氣。
林琛一邊拉著小貓的衣角，一邊揉著核桃眼睛：「貓貓，我知道你最強大，一定有辦法救他，不能這麼便宜讓他死掉啊。哦，他以前給你買過好多好吃的，對你那麼好，你不能忘恩負義。」
小貓不悅的呲呲牙：「我說了好幾遍，他已經斷氣了，道具也好，血液也好，都不管用了，他的靈魂似乎還有所眷戀，才沒有消散，但也維持不了多久，只有溫逸楠那種變態才能使靈魂保持一年兩年的。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上只有花妖的靈魂可以起死回生，可我真的沒有多餘的了，花妖本來就是稀缺物種，上次冒險偷來給你喝的那瓶是我們家族最珍藏的寶物，喵嗚。」我不會告訴你，就算有其他方法，我也不會給他用，他活了，要來和我搶你了。我不要好吃的，我只要你。喵嗚。
小貓不想和林琛多話，搖搖身體，變成了原型，懶洋洋的趴在地上，玩爪子。
曾經的小貓崽已經長大，它生活在人間，逐漸學會了人類的*，其中一項便是獨佔。
林琛抓著空衣服，沉默良久，說道：「我記得你告訴過我，花妖這種生靈，無論什麼樣的傷害都不會造成致命，但是，血液是他們的精華，如果血液流盡，他們會靈滅，變成一縷孤魂。許多人都是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殺死它們，提煉靈魂作為救命靈丹，我現在是半個花妖，也應該適應這種法則。」
小貓咻的揚起頭。笨蛋，你要幹嘛，喵喵喵。
沒有時間了！林琛毫不猶豫的從鞋子里抽出把尖頭匕首，那是他隨身攜帶用來防身的工具。他咬咬牙，努力撇開心中的陰影，朝著手腕割去。
血液噴洒而出，如同一道鮮紅的河流
他躺倒在冰冷的地上，和第一次自殺經歷不同，除了更醒目的痛感，他還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他將身體縮成一團，眼睛定定的看著前方，瞳孔里訴說著難以言喻的絕望。
這也是屬於花妖這個種族的悲哀。曾有多少無辜的生靈，是以這種方式終結生命的？
後悔嗎？來之不易的生命，還來不及發光發亮，就要消逝在這無邊的黑暗中。
可是，他發現，他的內心有難過，有絕望，有不甘，有不舍，唯獨沒有後悔。
他是愛這個男人的，醜陋也好，虛偽也好，自私也好，他都愛他。所以，他願意用自己的全部救他。
小貓光速跳到林琛身邊，弓著身體，舔了舔林琛的手腕。不久后，傷口就止血了。
然後它抖抖毛，變回了人形，委屈的哀嚎：「喵嗚嗚嗚嗚怕你了，我想到還有一種方法可以救他。骨髓是一切生靈的造血系統，同樣也是花妖的生命本源，只要給他喝你的骨髓，使他的細胞達到再生，就有救命功效，不過，這只是理論上的，沒有人真正實踐過，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林琛撐起虛弱的身子，眼睛里閃爍著希望之光：「那趕趕快啊，話說，骨髓就是骨頭的意思嗎？」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最近有些慢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