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賈珣哄騙邢夫人
賈珣自回賈府起還沒見到過黛玉,雖然東西沒少送,但是賈珣現在居住在賈赦這邊,不光是離得遠了,他還要籌備兩個月後的府試,順便還要去賈府家塾去給學童講題。畢竟明年有幾人要初考童生試,身為考試成績最好的賈家一份子,賈珣不能推脫,不然就說不過去了。
這日一覺醒來,賈珣還在睏倦中,驚聞薛家到來,困意一掃而去。
「何時之事?」
翡翠上前為賈珣遞上擰乾的燙帕子,柔聲回道:「昨兒下午就遞帖子了,二太太報過了老太太,老太太說自家親戚既然來了就合該見見,不過老太太心疼薛家姨奶奶一家路途勞累,讓二太太先安排住下洗漱休息。這不今兒一清早就去給老太太見禮去了。」
賈珣擦了臉,隨手把帕子扔到盆里,眉梢輕揚,「既然昨日就來了,怎麼沒人報與我知!」
翡翠伺候賈珣這麼多年了,聽音知意,不用看賈珣表情就知道,賈珣這是不高興了。「太太怕擾了哥兒溫書,不許我等拿來說嘴。」
賈珣一聽邢夫人的意思,也就不多言,反正等他考上秀才了,他的存在才能讓下人依附,不然說再多,依舊抵不過長輩一言。
「既然人都到了,早飯就撤了吧,第一次見親戚也不好遲了。」
雖說賈政一家被賈母責令搬出榮禧堂,但是要安置的東西太多,怕還要再用上半月,所以賈珣一家依舊住在原處。
等賈珣帶著翡翠幾個丫頭到了穿堂,就見鴛鴦站在屏風前。
鴛鴦一見賈珣,忙的笑臉迎去,從懷裡掏出一個暖爐,「老太太剛還在念叨呢,說今日天冷,屋裡又撤了炭盆,怕丫頭們想不到,這不讓我這裡等著哥兒呢。」
賈珣接過手爐,笑著說道:「還是老祖宗疼我。勞鴛鴦姐姐久候,回頭我請姐姐喝酒玩去。」
鴛鴦笑嘻嘻的行個謝禮,「那就先謝過珣哥兒了。」
說說笑笑轉過插屏,穿過了廳到了院里,院里眼尖的丫頭看到了,忙打起簾籠,「珣哥兒到了。」
賈珣先對賈母見了禮,就見賈母指著他扭頭跟旁邊一婦人說道:「這便是我家珣哥兒,最是憊懶不過,這不才來了。」
「這是你薛家姨媽。」
又轉過頭看著賈珣讓他與薛姨媽廝見。
見過禮后,薛姨媽拉著賈珣的手,上下打量著賈珣,「這般人物也就老太太捨得說上一二。唉!我家那個混世魔王要是有珣哥兒的幾分好處,我怕是做夢都要笑醒的。」
「哈哈。你呀準是被騙了,珣哥兒也就現在老實兒片刻,等熟了,這皮猴子可就煩死你了。」
……
賈珣又陪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告退,畢竟他還要出門去見老師。
等出了賈母處,賈珣又回去換了身衣服,這才讓長壽用木匣子裝上他昨日做的寫的三篇經義,坐上馬車帶著兩個小廝奔往郊外。
說來這李昌繁是個坐不住的,才在溫泉別院待了兩個月,又跑去郊外柳浪庄的小宅子待著了。
「先生!」
賈珣看著李昌繁烏黑的茂密的頭髮,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恨不得拍死上個月那個對著李昌繁心疼的傻瓜!
李昌繁是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還嘲笑道:「為師遠無憂近無愁,半年生華髮,你居然還當真,你這腦袋寫經義寫的都榆木了。」
賈珣根據以往經驗根本不接這個茬兒,不然最後只會氣死自己。
「呵呵。先生教訓的是,學生知道錯了。這是學生答得往年童生試的考題,還請先生斧正。」
「都跟你四師兄學壞了!」
「呀!要不是先生提起,我差點都忘了。四師兄新得了一瓶蓮花白,據說是十年佳釀。可惜先生不在,這酒師母給收了,還說四師兄孝心可嘉。『情知天上蓮花白,壓盡人間竹葉青。』,也不知下次上門,能不能跟師母討杯嘗嘗?」
「這酒到了你師母手裡,怕是只能見空瓶了!」
李昌繁跟自己夫人都好酒的很,這難得蓮花白佳釀看來他是一口都嘗不到了。早知道就不逗賈珣玩了,不知道還好,一知道了這心裡真是饞的緊。
故作生氣道:「你個促狹的滑頭還在這坐著干何,還不與我到書房去。」
李昌繁起身帶著賈珣到了二樓書房。
推開門一進去便看到了一扇大窗,透過窗紗往外看去,大片似綻未綻的白荷挨挨擠擠,一陣清風出過,輕輕荷花搖曳,淡淡的荷香隨清風入鼻。
「要是能喚小兒去買上幾條河鮮,打一壺才釀好的蓮花白。賞著白荷,聞著荷香,再與三五知己談天說地,吃著鮮美的河鮮,品著新釀的蓮花白,豈不美哉。做書房可惜了。」
李昌繁伸手一敲賈珣的頭,「好好的書房卻要改成酒肆真是該打!還不快把試卷拿來。」
賈珣乖乖把木匣子打開,拿出試卷平鋪到桌案上。
「請先生斧正。」
李昌繁拿起一看,第一篇試題為「吾十有五」,而賈珣從生十五,非舞象舞勺之年承題,到萬勿玩忽怠荒,虛度春秋起講,之後入題……
「小楷不錯,五篇經義,全都有詞意薄弱之病,且雖言之有據,卻屬泛泛之理。府試可過,中等。」
「心有萬言,下筆難言。學生這次倉促了。」
要不是上次出題恰好對了考官的心思,怕也是個中等的結果,畢竟八股他寫的實在是難受。
「破題萬卷,下筆如神。區區案首,何必在意,過了就好。怎麼還想著連中六元不成?」,李昌繁笑道。
真是虛名迷人眼!但是去科舉,誰又不想呢。即使是賈珣心理年齡老大了,他對於虛名也是放不開。
賈珣正色道:「小子想試試!」
李昌繁一愣,而後正色道:「既然有此雄心,那就平日多苦些,每日三十篇經義,明日起收拾東西與我同住吧。」
賈珣聽了挺高興,又想起薛家之後的一系列事情,他總要跟邢夫人透透氣,安排一些事情。這麼一想只覺的時間不夠用,當下就跟李昌繁告辭。
李昌繁也沒多留賈珣。
賈珣臨走前言:「學生明日一早就來叨擾先生。對了,先生記得給我留早飯。」
待賈珣回到榮國府已是下午三點多,即使墊補了些點心,賈珣也是被餓的前心貼後背,才到屋裡就命晚霞去廚房要了一碗雞湯麵,一碟茄鯗,草草墊了墊肚子。這才去了邢夫人處。
賈珣到時邢夫人正清點薛家送來的禮單,見賈珣來了趕緊放下禮單,「我兒怎麼這般早就回來?可在先生那用過飯了?」
賈珣簡略的交代一遍,又言自己要隨李昌繁出府半月,見邢夫人沒有異議還挺贊同,這才問道:「這次薛家進京是為了何事,太太可知道?」
「還是看見咱家大姑娘的富貴眼饞了。要我說,這薛大姑娘哪哪兒都不咱家大姑娘,不過這說話處事看的出是個溫順嫻靜的,相貌宜男。可惜跟咱家連著親,不然納進來給我兒做個貼心人兒也是不錯的。」
說完,邢夫人又把桌子上的禮單遞給賈珣,「看看這東西,真不愧是金陵薛家。唉!可惜了這等好處要白白讓與二房了。」
賈珣隨意掃了眼,遣退了屋裡伺候的丫頭,道:「母親真當這薛家進京僅僅是待選的?怕母親不知道,薛姨媽的大兒子,薛蟠看中一女子,與人爭風讓僕人把那人打死了,這才早早上京避禍來了。母親也別只看這眼前的富貴,但看薛蟠的做派,這富貴怕是長久不得。」
「以後再論以後,這眼下薛家的富貴可不得進二房,誰讓大丫頭爭氣呢!要是迎春有大丫頭一半的爭氣,記在我名下的丫頭,我還能不送她進宮得場富貴。」
邢夫人提起迎春就心肝疼,都一樣養在賈母身邊,怎麼除了孝順其他的就沒一樣提的起的。
「二姐姐性子多好,對母親可比我孝順多了。上次不還給母親綉了本心經。咱家已經夠富貴啦。再說老祖宗讓二房把榮禧堂還給咱家,還讓母親打理全府。二太太不知多羨慕母親呢。」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邢夫人叫薛家的大手筆晃花了眼。
「當初表姑娘進府的時候,那叫一個寒酸,要不是林姑爺這麼幾年一直沒有續弦,我還當林姑爺昧了賈家姑奶奶的嫁妝娶新婦,把前頭留的姑娘掃地出門呢。
老太太還常說林家富貴,我這一看禮單可真不如薛家這隨便給咱家出的一半,要再看給咱府上給老太太的就更是晃花人眼了,明面大房二房的禮單一樣,可誰知道私下會給多少。
薛家丫頭身子骨一看就好,表姑娘這麼幾年金堆玉養的,身子骨還是單薄。今兒不是這病了就是那不舒服的,不讓你去看,你還偷著去,打量我不知道。老太太也是,非要把你跟表姑娘一起湊。要不是二房那個倒霉鬼投胎的東西,我兒那用這委屈!」
聽完邢夫人這一大堆話,賈珣心中鬱氣堆積,可誰叫邢夫人是他親娘,只能忍著氣用林家的富貴哄邢夫人。
「不提林家家世,單問母親可知姑丈是何官職!那可是聖上欽點的揚州巡鹽御史。哪個揚州鹽商不供著姑丈。這薛家可是好幾房人分錢,可姑丈近親皆無,這富貴豈不比薛家!
薛家商戶人家,林家可是世祿之家,書香之族,身份上又豈是能比的。」
賈珣說著聲音又壓低了幾分,「母親不知,老祖宗那兒可是得了姑丈好幾萬的銀子,只是姑丈此時擔著巡鹽御史,不能大張旗鼓的露財罷了。這銀子老祖宗只跟我說過一兩句,還提說過這只是林家的銀山一角而已。母親可千萬別說走嘴,不然二太太那怕是要讓寶玉扒上林家表妹了。
再說兒子這點毛病,難道母親捨得委屈我娶個普通人家的姑娘還是娶個商戶人家的?不對錶妹好點,將來她怎麼能安分的伺候我。再說她身子骨弱了,子嗣有礙也想不到我頭上不是。要是實在不合母親心意,身子骨弱早死個幾年也沒人說嘴。到時候再尋個跟母親貼心的姑娘就是可。」
邢夫人被賈珣這一通忽悠,頓時覺得黛玉哪哪兒都好,心裡看黛玉挺可憐的,勸說道:「我就是嘴上這麼說說,哪有什麼不合心意,你這後面的心思萬不敢再想,哪能得了人家偌大的好處還要害人的,你可是記在真武大帝名下的,可不許胡來!這事兒都是有報應的。」
賈珣裝作不耐煩的樣子,「母親既然覺得好,那就這樣吧。我不在家中這半月母親沒事兒多接表妹過來玩,一來隔絕寶玉,二來省的將來跟母親不貼心。」
想起慣會伏低做小的寶玉,已經被賈珣說詞洗腦的邢夫人心口一緊。
「不然我回頭跟老太太提提,乾脆換了八字定下來得了,這樣我也好好日日帶在身邊。」
賈珣聽邢夫人這麼說心中樂開了花,可面上又不能露。「不急,太急了就露怯了。得讓林家攀著咱們才行。」
邢夫人心裡哪兒存的住事兒啊!她是越想越覺得黛玉好,出身好,還有金山銀山的嫁妝,還是老太太的親外孫女,以後老太太的心還不都偏到珣哥兒這。雖說長得跟天仙似的,偏偏珣哥兒不喜歡,就是可憐珣哥兒娶個看不上眼的媳婦,不過以後珣哥兒看上喜歡的了,看她柔柔弱弱想來也不敢有二話。
「咱們先跟老太太提提,這事兒讓老太太出頭辦了,這林家肯定沒有二話!今天晚上我就老太太通通氣,這好事兒可不能讓二房沾上手。」
賈珣看著喜氣洋洋的邢夫人可算鬆口氣,幸好誰都不知道他三年前就好了,不然這事兒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