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雲夢露
處理好分紅事宜，做好外送訂單的配送安排后，楚雲夢又去合作的酒麴作坊，增加了製作米醋和黃酒的訂單。
待對方空出檔期來，她就將預先加工過的糯米交給作坊工匠，由他們發酵，並照看後續工序。
這樣既能減輕自己負擔，也能避免泄密。
配方由自己掌握，這是她從上輩子習得的習慣，不然自己的一切都可能被其他人竊取。
與此同時，她又去木匠作坊走了一遭。除了增加籠屜的定製數量，她還帶來圖紙，請木匠們幫自己製作笊籬、竹漏勺、木湯勺等自己常用的廚房用具。
這個她完全不擔心泄密，不說圖紙泄露了沒什麼用，就是實物到了別人手上，沒見過她怎麼用，也找不著頭緒。
再說，這些東西流傳出去，也頂多是方便了同行，並不會對自己造成致命打擊。
更何況，這木匠坊自己已經買下來了，更多了一重保險。
再然後是菜園。
雲夢居的小菜園裡，薄荷、野山芋、野豆莢等從野外移植來的罕見野生菜蔬，已擴大種植規模，且長勢正旺。
小菜園的小暗房裡，自己培植的菌菇，也在一日日生長，滿足雲夢居日常需求也綽綽有餘。
隨著自己不斷改進方法，菌菇種類也日益豐富，如今已經有香菇、平菇、金針菇、杏鮑菇等四種後世常見的菇類。
雲蒙山旁的大菜園裡，茱萸長得正盛；新移栽進來的藿菜、薺菜、野莧菜等常見野生菜蔬也在成片瘋長。
剛灑下去的大豆種植和稻穀種子，也在日益溫暖的天氣熏陶下，破殼而出，發出了芽。可以預見，未來這裡將有成片的稻穀叢和豆叢。
而在雲夢居的地窖里，滿窖的冰塊依然在冒著森森寒氣，楚雲夢已經能想見，待到盛夏時，這些冰將給雲夢居帶來多大商機。
在貯藏室里，一壇壇密封的米醋、黃酒、豆瓣醬，以及一盅盅醬油，將繪寫雲夢居以後的酸甜苦辣。
米醋用於雲夢居的菜品已經很久了，醬油也快成了。
當第一盅醬油被用於雲夢居菜品的時候，和炒菜相似的烹調方式，已經風靡郢都的酒樓。
味道嘗起來雖然和雲夢居有些差距，做法也十分生澀，但已經有不少手頭緊的食客，轉成其他酒樓的常駐食客。
楚雲夢對此並不在意。
她知道，其他酒樓做得再像，做法的精髓也始終掌握不了。
加上沒有用油炒，菜的味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真正的吃貨是不會被拐走的。
更何況，忙了這麼久，她也沒空去管這些細枝末節，覺得做好自己的事就夠了。
她確實很容易被與美食有關的一些微小事情感動。
比如每個進出雲夢居食客的笑容，他們對雲夢居菜品的誇讚。
飲食不分貴賤，不論國界，更不管善惡。這曾是她一直堅持的理念。
給平民鄉親做菜，在溫馨日常中收穫小小滿足，本來讓她覺得非常充實。
在看到滿城百姓為吃雲夢居一口菜而排隊，為吃到雲夢居的菜欣喜的時刻，她甚至曾經生出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也不錯的念頭。
可當阿田告訴自己綵衣少女曾又上門挑釁，並且放狠話的時候，她動搖了。
但在絕對權力面前，任你在自己的領域做得再出色，規模做得再大，那都是浮雲。
老百姓的口碑可以成為宣傳的渠道，但若一味沉溺於此，商場狂濤，將把你拍得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而這狂濤，可能來自競爭對手，更可能來自權貴。
所以接下來，她首要做的，不是要急著把雲夢居做多大，或者讓全城百姓都喜歡，而是要給雲夢居找一根粗大腿，來保證一旦巨浪滔天，自己和雲夢居能安然無恙。
曾經她以為這根大腿會是城尹屈蕭，或者庄銘。但現在看遠遠不夠。
可要吸引更高位的權貴，格調必然要更高。
楚雲夢閉上眼，做了一個痛苦的決定。
第一盅醬油投入使用后，來雲夢居的人更多了。
很快，雲夢居里所有菜品全都做了一次更新，加入了醬油。
然而食客們卻發現，雲夢居的飯菜貴了很多，還不是一般的多。如今吃一頓飯的錢，相當於以前的五頓飯錢。
雖然覺得飯菜比以前更好吃了，不少人還是對多花的錢感覺憤憤，紛紛找雲夢居抗議。
誰想到，楚雲夢乾脆宣布了另一條讓人更傻眼的規矩：即日起，除交了定金的固定食客外，雲夢居堂食每天只接待十五個食客，第十六個食客即使出千金都恕不接待。
感情是說「嫌貴就別吃」？食客們心裡更憤怒了，可都敢怒不敢言。以後有錢也許都沒得吃了，可不能得罪這個姑奶奶了！
在一片罵聲中，雲夢居外再次人潮洶湧，聲名響徹了郢都。
來的食客中，郢都平民少了，富戶增多，更多公卿之家也成為雲夢居的擁躉。
郢都城尹大人不僅交了定金成為會員食客，還介紹了不少同僚來此。
城尹府的宋捕頭則日日都來雲夢居點卯，還是每次來得最早的一個。
也有不少人問起雲露菌菇湯這些新菜品為何如此鮮美，楚雲夢絲毫不藏私，直言：「因為加了雲夢居獨家秘制的雲夢露——」
一時間，郢都酒樓和食客間，雲夢露成了熱議的話題。
楚雲夢明顯感覺到，雲夢居周圍窺探的人多了起來，那些人貪婪的心聲隨著貪婪的眼神傳入耳中——拿到雲夢露，把雲夢居壓得死死的。
她吩咐五穀，以後進出地窖須得更加小心，以免被有心人鑽空子。但千防萬防，雲夢露還是流了出去。
消息還是宋捕頭帶過來的。
「得月樓最近開了兩次特別的宴席，邀請了城中富戶以及有身份的人嘗鮮，那宴席上的菜雖然味道比雲夢居仍然差了點，但一嘗就能嘗出雲夢露的味道。得月樓對外稱，自家新得了秘制醬料，給全城耆老嘗鮮。」
宋捕頭不帶喘氣地一口氣說完。
楚雲夢心裡很鬱悶，自己經營了這麼久，一步步才打出雲夢居的名氣，迎來了越來越多的高端用戶，得月樓這麼一招偷天換日，就把自己的目標食客給截胡了！那她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因，活得明明白白？！
查！徹底查清，清除老鼠！楚雲夢內心嘶吼。
她自認平時非常小心，採購大豆，都是和蘆筍、葵菜等菜蔬一起批量買進，並且也對外宣稱都用來製作豆蹄髈了，別人不可能知道雲夢露的原材料，更不可能知道製作方法，所謂的配方泄露，也絕不可能。
除非有人有和她一樣的際遇，但她堅信這樣的巧合可能性不大。問題只能出現在人身上。
五穀幾乎是和自己手把手釀製雲夢露的，如果真是配方泄露，只可能是他。
雖然不願相信，但楚雲夢不敢輕易排除，畢竟她對五穀的了解還不算多，當時見獵心喜，看見好苗子忍不住攏在身邊，誰能確認他真實所想？他會願意一直呆在這個奇奇怪怪又規模小的雲夢居嗎，還是想去得月樓那樣的大酒樓？
而阿月和阿田，一個常呆在後廚，有可能接近雲夢露；一個管菜果園，曬制大豆和釀製的過程他都瞧見過，也能窺探到一二。
既然都有嫌疑，那就守株待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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