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規矩
緊接著。
大唐巨子李承文!
大宋巨子趙景!
大明巨子朱還山!
······
這一場皇族巨子間的較量,持續了一夜。
楚軒一念成陣,以幻術封鎖了百里之地,外人看不出風雨樓內發生了什麼。
天亮的時候,這場慘烈的廝殺才堪堪結束。
六位皇族巨子死了四位。
全部在狂暴的術法對轟中,落得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場中還站著的兩位——修為最高的大秦巨子秦書,劍術超絕的大漢巨子劉季·····
兩人一身血污,殺意雖然依舊凜冽,卻靈力枯竭,連法器都祭不動了。
大風一吹,搖搖欲墜,顯然到了強弩之末。
「恭喜兩位,得承華夏氣運,可保各自家族再續三百年。」楚軒及時叫停。
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皇族巨子全殺了。
到時候,六大皇族必然把所有的賬,都算在他的頭上,總歸有些麻煩。
留下兩位實力最強的皇族巨子,讓他們各自內鬥去,世間才算太平。
神仙忙著打架,凡人才能安穩。
秦書和劉季終於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坐調息的同時。
朝楚軒問道:「既然巨子已經滿意,可否履行約定?」
「本座一言九鼎!自然不會食言!」
楚軒指著身旁的五位仙家:「這五位,皆是本座以玄門術法點化的妖修,更有氣運護體,已然成了氣候。」
「它們,算是半個玄門中人!」
「可以隨你們一起進崑崙,擔任護族靈獸!」
「只要皇族世代供奉,它們的氣運,也會恩澤皇族!」
「······」
秦書和劉季相互對視,心裡都有種罵娘的衝動。
他們打生打死死,結果······還是得看人臉色辦事。
堂堂皇族,居然需要供奉凡俗妖修才能苟活,是何等的羞恥!
這五位仙家,說好聽點是護族靈獸,說不好聽點,就是這位玄門巨子插入皇族的眼線,隨時監視皇族的一舉一動。
但是,皇族為了家族傳承,還得把它們當祖宗一樣供著。
兩人臉色難堪,暗自把楚軒祖宗十八大代問候了一個遍,卻也沒什麼辦法。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該殺的人都殺了,算是把其他四大皇族得罪死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那就依巨子所言,三日後,請五位仙家隨我們返回崑崙!」
「謝謝仙師!」
「我等做牛做馬,無法還清仙師大恩!」
「······」
那五位出馬仙家,卻感激得直抹眼淚,又有磕頭下跪的衝動。
妖修向來被玄門中人視為邪魔,不堪入目,楚軒不僅讓它們得承正果,還讓它們可以進入崑崙,受皇族供奉,等於是有了根底,徹底站穩腳跟了。
千百年間,受無數凡人香火,也不過堪堪化形。
如今一朝之內,便得承氣運護體,成為崑崙仙人,無異於一步登天。
「俗話就不用多說了,去吧!」
楚軒揮揮手。
「仙師保重!」
五位仙家起身行禮,扶起兩個不省人事的皇族巨子,飄身離開了風雨樓。
到了十里開外。
難掩激動,垂淚跪下,朝著燈火通明的風雨樓方向,三跪九叩,這才稍微穩住了情緒,消失在了晨光當中。
······
「楚師,爺爺有信,特意派我來交給您!」
天色微亮時。
烏家兄妹趕到了風雨樓。
楚軒接過烏雲峰的信件。
拆開之後,裡邊有兩頁紙。
一張紙上,只有寥寥幾個字:大司空本名姬川!
楚軒心神劇震。
他不是沒料到,只是·····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六大皇族,包括楚氏,不過七家。
大勢之爭,哪有人會置身事外。
最後一家,最為顯眼,也最讓人難以揣測。
大周姬氏的皇族巨子——大司空姬川!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難怪,葉無雙那種人物,會不惜身份下場。
一代傳奇上將,豈會因為兒女私情,不顧大局,前往海都約戰他一個小輩。
一個禍亂朝綱的吳家,恐怕沒有這個資格。
難怪,吳景輝臨死之死,會說輸得不冤。
難怪,楚羽凡會說,楚軒並沒有贏。
從他第一次步入燕京開始,大司空的棋局,就開始了。
吳家,楚氏,六大皇族······全部只是棋子罷了。
真正下棋的人,是大司空。
最大的一個妙招,便是讓出紅樓,放下大權·····讓楚軒和這些勢力鷸蚌相爭,而大司空坐收漁翁之利。
這一切,都在大司空的算計當中。
這局棋,最大的受益者,也是大司空。
如今大局已定,普天之下,再無人能夠撼動大司空的權柄。
忙碌一場,最終還是皇族之一,竊取了國運。
「妙栽!」
楚軒忍不住撫掌大笑。
一旁的秦玉顏也看到了信上的內容。
輕輕握住楚軒的手,說道:「其實,那日在海都抓我和知秋的人,不止吳家·····」
「不要說出來!」
楚軒打斷了她的話,笑道:「天道無常,冥冥中自有定數。就這樣吧。」
他伸手把兩個女人摟進懷裡。
嬉笑道:「陪我去見一些長輩!」
「楚師,那這張信······」
烏雲峰指著另一張紙,上邊空白一片,只有落款處,蓋著北境靠山王的印章。
憑這一張紙,便可以調動北境百萬將士。
「天氣要轉涼了,燕京的米酒香而不醇,帶著將士們回去吧!」
「溫幾壺北境烈酒,暖暖身子!」
楚軒淡淡一笑。
屈指彈動,兩張白紙迎風燃燒,化為灰燼。
下一刻。
楚軒和兩個女人的身影漸漸淡去。
再次出現時,便來到了燕京外的草廬。
壺裡煮著燕京米酒的老人,用戒尺挑著煤炭。
桌上恰好擺了四個杯子。
看到楚軒和兩個女人進來,老人一言不發,輕輕抬手。
壺裡的酒水如銀線一般掠出,帶著濃郁的酒香落入杯中。
夏知秋和秦玉顏睜著漂亮的眼睛,有些疑惑地打量著老人。
「小軒子,這位是?」
夏知秋輕輕拉著楚軒的衣角問道。
「先生請的酒,不是什麼人都能喝的!」楚軒拿起杯子,一左一右遞給兩個女人。
「玉顏身子不舒服!」夏知秋小聲地說道。
「沒事。」
秦玉顏笑了笑,舉杯飲盡。
「好喝嗎?」楚軒問道。
「比紅酒要好喝許多!」秦玉顏紅著臉道。
「再來一杯!」夏知秋來了興趣。
楚軒哈哈一笑,沖著煮酒的老人叫道:「先生,你聽聽,她們都是識貨的人。我眼光不差吧?」
「小姑娘不要貪杯!」
煮酒老人也笑了。
話雖如此,還是給兩個女人再次添滿杯子。
接下來,再也無話。
一壺酒喝完,楚軒起身,朝著老人拱手作揖。
「天涼人冷,先生適可而止!」
······
陽光升起。
燕京河岸上忽然升起了一團烈火。
從新華夏成立以來,就一直存在的草屋,在火中化為了飛灰。
紅樓上有歸來的燕子築巢,清脆啼叫撩動了清晨時光。
暖陽下花草隨風舞動。
但即便是盛夏清早的天氣,也難免有些涼意。
站在紅樓上,負手眺望的大司空,腳下踩著的地板,仍然可見洗不去的血跡。
不多時。
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老龍王怒氣沖沖。
「河岸的駐兵,為什麼還沒退去?」
大司空轉過身,語氣冰冷道:「龍魂的將士,也沒退!」
「姬川,你別忘了,沒有那孩子,你屁股下的位置可坐不穩!」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怎麼,閑真話刺耳?」老龍王一腳踹翻椅子,吼道:「大司空不樂意聽,可以把老子的腦袋砍下來,就沒人聒噪了。」
「·······」
大司空眯起眼睛。
殺意若隱若現,但最終還是弱了下去。
嘆息道:「二蛋,處其位,謀其職,換做你是我,也沒有選擇!」
「我呸,老子不想聽那些歪理!」老龍王不耐煩道:「退兵!」
大司空笑了笑。
君臣幾十年,他怎麼會不知道,這位被人尊稱為華夏龍王,實則真名李二蛋的老人,心裡真正的想法。
想保住那孩子是真。
生氣是真。
但絕不會為此枉顧大局。
「龍魂因他而存在。」
「紅樓的交椅,也是他用鮮血換回來的。」
「戰區超過一半之數,都視他為傳奇。」
「正因為他功勞太大,才更要去死!」
「如果有朝一日,我像他那樣,你也會殺我?」老龍王平靜了下來。
眼底有著深深寒意
「你應該明白,他若想僭越,你永遠都回不了紅樓!」
「我從來沒懷疑過他的忠誠!」
大司空說道:「但,他對我的忠誠,並不代表,他手下的將士,他的後輩子弟,會同樣忠誠於這面旗幟!」
「他沒有反叛的心,但有反叛的能力,這就是罪過!」
「吳家,楚家,他們的先祖跟隨太司空打天下的時候,哪個不是忠心耿耿!結果又如何?」
「·····」
老龍王陷入了沉默,嘆道:「真要走到這一步?」
「並不是,只要他捨得離去,一切相安無事!」
「你真要臉!」老龍王譏諷道。
大司空搖了搖頭:「他若心有不甘,有朝一日,我從這個位子下來,他可以隨時拿劍,砍下我的腦袋!」
老龍王再也無話可說。
「放屁!」
話音剛落。
一聲戾喝由遠及近。
「先生?您怎麼來了!」
大司空詫異地看著,一步從雲端跨上紅樓的老人。
「手伸出來!」老人板著臉叫道。
「······」
大司空看了一眼,旁邊幸災樂禍的老龍王。
年近七十歲了,還是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老老實實地伸出掌心。
啪!
啪!
啪!
尺子落三下,剛挑過煤炭的戒尺,在長滿繭子的手心印上了黑色的印痕。
與此同時。
一道透明的劍氣,從一個隱晦的角落掠出,漸漸消失於無形。
「藏劍術····」老龍王大驚失色。
普天之下,有這等手段的人,在崑崙也不多見。
「知道我為何打你了嗎?」煮酒老人沉聲問道。
「學生知錯!」
大司空深吸一口氣,趕緊拱手認錯。
「真以為,天底下就你一個聰明人!」
「倘若你傷了那孩子一根汗毛,剛才那縷劍氣,會第一時間切下你的腦袋!」
「不止是你,所有大周姬氏的讀書人,都會死!」
「······」
名為姬川的大司空,頓時感到徹骨的冰寒。
喃喃說道:「按照玄門的規矩,那位老人,不是以守護人間氣運為己任,怎麼會對我起殺心!」
「規矩?」
煮酒老人冷笑道:「自古以來,王朝更迭,帝王可以有無數個,但歷代玄醫傳人,只有一個!」
「你想斷了玄門的傳承,是誰破壞規矩在先?」
「······」姬川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