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裡我說了算
劉衍剛收拾了一會兒,陳勛便推門進來,然後關好門,走近說道:「甲長,那劉大煜和王越今日吃了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甲長要小心一些。」
劉衍點了點頭,知道這是陳勛的一番好意。
在此時大明各地駐軍軍紀鬆弛,再加上糧餉根本無法保障正常發放,所以鬧餉甚至是兵變層出不窮,軍中士兵或者下級軍官手刃上官的事情更是見怪不怪,犯事的兵卒衣服一脫跑了,有司也無處抓人。
熟知歷史的劉衍心中也有了一層防備,眼下打擊劉大煜和王越二人的勢頭是必須的,但是自己也絕不會給二人任何下黑手的機會!
「你的好意我知道。」
劉衍拍了拍陳勛的肩膀,說道:「在這大盤墩內,有我的,就有你的,跟著我不會虧待你的。」
陳勛急忙抱拳表示了一番忠心,劉衍明白自己的用意就好,然後陳勛看著劉衍正在打掃房間,便殷勤的接過掃把:「甲長去吃些東西吧,這些粗活我來干,等到水來了,我再讓我家裡的過來,將甲長的這些衣物都漿洗一下。」
陳勛的妻子陳江氏也在墩內,為人很是開朗,本身也是一個精打細算的婦人,更為難得的是陳江氏出身一個破落的商賈人家,認識一些字,還懂得算學,也是個女中人才了。只是因為陳勛的緣故,墩內劉大煜、王越一夥的家眷都有意孤立陳江氏,所以在劉衍的記憶里,這陳
江氏在墩內很是低調,並不是很顯眼。
此時面對陳勛的殷勤,劉衍欣然接受,交代了幾句便出了房間,準備到柴房找些吃食。
劉衍前往柴房的路上,也仔細看著墩內的情況,自從劉衍來到這裡之後,今天還是第一如此仔細的觀察周邊。
大盤墩外牆是以夯土築成,並沒有包磚,劉衍目測大盤墩堡牆的周長大約有一百多米,墩內二十多人住在這裡,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面,這些墩軍也沒有什麼規矩,所以墩內的衛生自然好不到哪裡去,到處都是垃圾,寒風中甚至都能見到蚊蠅在飛!
劉衍沿著圍牆走著,左側是一排墩軍們居住的房屋,二十多人都集中住在這邊,墩內的水井也在這邊,只是早就已經乾涸了,否則也就不用出去打水。
在右側則是羊馬圈和武庫等一應房屋,旁邊還堆放著一些雜物。此外在正對著大門口的瞭望台旁邊,豎立著一塊石碑,上面記載著大盤墩內墩軍與家眷的姓名,以及墩內的一些物資情況。
「大盤墩共有守軍十六人,計有總旗官甲長劉研、小旗官劉大煜、小旗官王越、小旗官陳勛,另有墩軍十二名、家眷十一人。墩內傢具物品若干……」
「……墩內計有三眼銃兩把、鳥銃一把,子葯火線全。墩軍每人弓一張、刀槍一把、箭矢三十支。……軍旗一面,旗杆兩桿,扯旗繩三副,燈籠六盞,戰鼓一面,軟梯兩架
,柴堆、煙皂各六座,滾石檑木十七堆,牛馬狼糞全……」
這種石碑在各地的火路墩中都有設立,目的是防止墩軍逃亡,方便上官前來驗收墩內物資數量。
但是此時劉衍四下看了看,現在墩內的物資與這石碑上面的記載根本就對不上,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此時墩內眾人都看到了劉衍,那些墩軍身上的鴛鴦戰襖又臟又破,那些家眷也是面有菜色,大多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但是不管是墩軍還是那些家眷,看到了身為甲長的劉衍根本沒有敬畏,也不屑於去討好,只是剛才劉衍發怒的樣子,才讓眾人對劉衍有了些許的畏懼。劉衍自然看在眼裡,此時也不理會其他人。
劉衍來到柴房吃過東西,便直接回到自己房內,開始繼續琢磨製作肥皂的事情。
到了傍晚時分,劉大煜才帶著五名墩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大盤墩,幾人擔著木桶走過了弔橋,然後劉大煜指揮五名墩軍將水倒入大缸內,自己則是一頭扎進房間,隨後王越也鑽了進去,不知道二人在說些什麼。
劉衍聽到動靜走了過來,陳勛就跟在劉衍的身旁,二人徑直走到了大水缸旁邊。
看了一眼,劉衍頓時皺起了眉頭,劉大煜一行六個人去了大半天,竟然只打了不到半水缸的水,這點水根本不夠墩內二十多人吃用。
「看來我那一巴掌打得還是太輕了,劉大煜這是在搞事情啊!」
陳勛
不自覺的朝著劉大煜和王越的房間看了看,然後小聲說道:「甲長,咱們怎麼辦?」
「哼!怎麼辦?等著看戲。」
沒過多久,劉大煜與王越一同出了房間,二人看到劉衍之後,便一同走了過來。
「這水是怎麼回事?」
劉大煜上前,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啟稟甲長,此去路途遙遠,今年南河又是水少,所以我等只打了這些水來,還望甲長不要見怪!」
緊接著,王越嬉皮笑臉的上前說道:「既然水打回來了,那就給各家分一下吧。」
劉衍冷笑一聲,說道:「好啊,你想如何分?」
劉大煜看了看四周,然後大聲吼道:「都給我過來!」
墩內的一眾墩軍和家眷都圍了過來,然後劉大煜大聲說道:「我帶人遠去挑水一路辛苦,所以我和手下幾人優先取水。接著王小旗帶人戍守墩內也很是辛苦,所以王小旗和手下的幾人隨後取水。」
「陳勛他們幾人什麼都沒幹,最後取水。甲長乃是上官,自然要高風亮節,我看與陳勛他們幾個一起好了。」
劉大煜這邊話音剛落,王越便冷笑著說道:「甲長沒意見吧?」
劉衍表面上冷著臉,心中卻已經將劉大煜、王越看輕了許多,此二人也不過如此,沒膽子直接硬扛,只會幹些小孩子一般的可笑伎倆!
這半缸水根本不夠所有人吃用,劉衍和陳勛等人及家眷要麼渴著,要麼就只能自己去挑水。
可是現
在天色已晚,最早也只能明天早上了,今晚分不到水的話,就只能幹渴著。
劉衍走到大水缸跟前,看著洋洋得意的劉大煜,看著小人得志的王越,然後冷聲說道:「我將外出挑水的事情交給了劉大煜,可是現在挑來的水卻不夠用,這是誰的責任?」
劉衍猛地抬手指著劉大煜,怒聲說道:「是你的責任!你還有臉最先取水?誰給你的臉皮!」
王越張著嘴想要幫劉大煜說話,卻看到劉衍指著自己的大手,頓時覺得自己的左臉還在隱隱作痛,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不敢再說什麼。
劉大煜冷哼一聲,說道:「甲長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出力挑水還有錯了?」
劉衍猛地瞪向劉大煜,兇狠的眼神直接將劉大煜鎮住,還以為劉衍要動手了,劉大煜謹慎的後退了一步,卻猛然覺得自己丟了面子,瞬間就漲紅了臉,惡狠狠的瞪著劉衍。
「我是大盤墩的甲長,這裡是我說了算,如何分水用得著你來編排?」
劉大煜上前一步,大聲吼道:「甲長這是何意!」
「你說呢!」
此時二人劍拔弩張,頓時嚇壞了一眾墩軍,陳勛見狀站了出來,拉著劉衍說道:「甲長,還是先分水吧,大家都等著吃用呢。」
劉大煜此時已經心虛,眼見陳勛給了台階,便冷哼一聲坐到了一邊。
劉衍見狀也不再理會,而是對眾人說道:「今日是劉大煜這一隊負責打水
,現在水不夠大家吃用,那劉大煜這一隊就不要吃用了。」
「陳勛,你和你手下的兩名墩軍及家眷先去取水!」
說完,那邊劉大煜和王越對視一眼,然後王越一揮手,三名手下墩軍就叫罵著衝上去搶水。
「不可啊!」
陳勛上前阻攔,卻被王越一把撞開,劉衍則是冷哼一聲,然後猛地沖了上去,一拳打出帶著破空聲打在一個墩軍的臉上,那名墩軍頓時如同破布袋子一般倒飛了出去,另外兩名墩軍嚇了一跳,腳下也慢了兩分。
緊接著,劉衍閃過身躲過了一個墩軍的撞擊,然後順勢對準這名墩軍的腹部肘擊一下,頓時將其打得蹲在地上,如同一隻弓著背的大蝦。
最後一名墩軍見狀也是傻了眼,三打一的局面轉眼之間就被劉衍打破,現在一打一更是不可能取勝了,於是當即跪了下來求饒。
旁邊的劉大煜和王越黑著臉,二人沒想到劉衍竟然如此強悍,根本不按著二人預判的路線走,而是一言不合直接開打。墩內眾人更是驚住了,此時不知道劉衍要如何收拾局面。
此時其餘墩軍不敢上前,只剩下劉大煜和王越愣愣的站在原地。
劉衍拔出了腰間的雁翎刀,頓時嚇得劉大煜和王越連連退後,劉大煜還左顧右看,可是手邊卻找不到可用的兵器。
「我已經說過了,我是總旗官,是大盤墩的甲長,之前我念及同袍情誼不與爾等一般見識,怎料
爾等得寸進尺!」
說著,劉衍一刀斬斷了旁邊的一根木料,大腿粗細的木料被直接斷開,不管是劉大煜還是王越,自問都沒有這等力道,頓時嚇得冷汗淋漓。
劉衍提刀走到二人跟前,面對殺氣騰騰的劉衍,劉大煜和王越一時不敢動彈,心中緊張到了極點。
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劉衍右手提刀,左手猛地抽在劉大煜和王越的臉上,頓時將二人打得嘴角流血。
「這是教訓,希望你們能夠記住,下一次不要再挑戰我的忍耐力,否則我這把刀必將見血!」
劉大煜和王越迫於劉衍的壓力用力的點了點頭,但是二人在劉衍轉身走向大水缸的時候,臉上都露出了陰狠的表情。
劉衍隨即命陳勛帶人取水,陳勛和兩名手下墩軍及家眷取完水之後,陳勛還專門給劉衍也取足了水。
此時大水缸裡面的水已經沒有多少,其餘眾人都是一臉焦急,但是卻不敢有一絲聒噪。
劉衍看了大水缸一眼,然後便對劉大煜和王越說道:「剩下的水,你們自己分配吧。」
說完,劉衍環視四周,說了一句散了,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墩內眾人這才紛紛上前爭搶剩下的一點水,場面很是混亂。劉大煜怒氣沖沖的瞪著劉衍的房間,一言不發。
王越眯著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便對劉大煜說道:「劉小旗,今日之事我看就算了吧,甲長那可是勇武過人,咱們不是對
手,這口氣就算了吧!」
劉大煜狠狠的說道:「算了?休想!今日我丟了面子,他日我便要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