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拋開事實不談

第271章 拋開事實不談

第271章拋開事實不談

看著景越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神,夜凝解釋道:「有人在天子腳下屠了城,屠城的是我教的人。」

此語一出,所有人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這些時日,三女一男經常聚在一起討論時事,其中主要涉及的就是如今的天下大勢。

祈國和南疆國的矛盾持續升級,國內對太初教合流之事雖有異議,他們分析這應該是張初一搞的鬼,可總體來說,這大趨勢是挺好的,從雙方破冰般派強者和後輩交換修行就可以看出。

有的趨勢是擋不住的,如洪流一般,意圖抵擋它就如螳臂當車,可如今來看,這洪流變了方向。

屠城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夜凝父親的親傳弟子黃橙武。

太初教分教的三代弟子里,聖女夜凝自然是最矚目的那個,而黃橙武的天賦並不低,又得夜帝親自教導,完完全全也可以說是教內的領軍人物。

他這次帶隊年輕弟子去太初院交換修行,某種程度上代表著分教的意志。

合流之事情在分教、本教內部本就有些異議,這種時候,代表著分教的黃橙武忽然在天子腳下做出了屠城這種瘋狂之事,那分教註定要因為他的行為成為眾矢之的。

據說同行前去的二十名分教弟子和兩位長老已被關了起來。

令夜凝十分不安的是,黃橙武作為她的師兄,一向忠厚老實,為何會忽然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

小竹表示,夜帝已打算遠赴京城,親自來了解和解決這件事。

這代表他的誠意,可也代表著無盡的風險,因為他要面對的可能不只是皇宮的怒火,而是整個祈國。

更何況夜帝情況很不妙,在這種情況下,死在路上都有可能。

小竹焦急道:「聖女,如今該怎麼辦?」

夜凝皺眉道:「誰和我爹同行?」

小竹說道:「殷法王。」

夜凝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辦,她對這件事想到了不少可能,比如黃橙武師兄是被人蠱惑或控制了之類的,可這種可能並不高。

因為根據情報,黃橙武是被監察司抓到的,如果他真有什麼「冤情」的話,最不想看到這局面的皇帝肯定會想盡辦法查出來。

可惜沒有。

黃橙武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們並不清楚。

遙想到之前種種,夜凝不得不以最壞的打算來揣測自己的師兄,那就是他本就是敵人安插在教內的姦細,最後選擇用這種自滅的方式在他們最柔軟的地方插上一刀。

因為不管是她,亦或是她的父親,都把姜橙武當作了自己人。

甚至整個分教都對他很放心,不然也不會是他代表分教去太初教。

這件事之後,以張初一為首的勢力定然會大做文章,把分教推向刀山火海。

至少在外人眼中,黃橙武這麼做就是想反對合流,以及聯手禦敵之事。

如今在絕大部分人心中,在祈國有外患的情況下,這種行為無異於「叛國」,並且這種行為本就十分喪心病狂。

即便分教在蜀地根基很深,可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怒火。

在有人推波助瀾的情況下,這消息應該很快會在雲州和蜀地流傳開來,恐怕到時候,即便是蜀地的百姓,也會認為這是分教的實禮。

這也是夜凝很擔心自己的父親,卻不得不默認這件事。

景越坐在那裡,分析著這件事。

分教內部雖然已經歷過一輪清洗,可誰也說不準是不是鐵板一塊,那邊分教的人被扣押,保不齊分教內部的激進分子會扣押師姐陳如雪他們,這恐怕也是聖女姑娘想找師姐的原因。

矛盾繼續激化下去,恐怕會很不利。

景越說道:「黃橙武做這種事,誰最有利?誰最可能推波助瀾,讓我教不得安寧?」

宮螢皺眉,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幕後兇手是張初一?」

景越搖頭,說道:「這種時候,誰是幕後兇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該如何進攻?」

「進攻?」

「防禦的事夜前輩已開始了,那我們要做的就是進攻,如今誰對我越不利,我們就該弄誰,至少不能讓他舒坦的搞風搞雨。」

「所以我們得提前搞張初一了,分教在輿論的刀山火海中,那他也是時候展現他本來的不忠不義了,我和他的決鬥也必須儘快促成。」

這種事聽起來像是景越急於復仇,可實際上確實是目前最好的方式之一。

張初一如果被推到前面,他會分流部分分教的輿論壓力不說,還能分散他的精力,避免他專註在後面搞風搞雨針對分教。

見夜凝還有些猶豫,景越搖頭道:「沒時間猶豫了。」

景越替自己老婆做了決定,這種時候,他還是挺有主見。

於是乎,一隻紅鷹從白帝城出發,迅速往南飛去。

夜晚,景越看著更為詳盡的卷宗,忍不住站了起來,甚至驚出了一頭冷汗。

青瓦鎮,被屠的第一個城鎮竟然是青瓦鎮!

這座離汴州並不遠的小鎮,他實在太過熟悉。

他和沈雲在那裡吃了很多次竹街雙燒,還靠著那條街收了不少租金。

每次去到那裡,那裡做生意的街坊一般都稱他為東家,在沈雲的解釋下,那裡的街坊都認為那條街是他罩著的。

「為什麼要是這裡呢?」

「他娘的為什麼要是這裡!」

景越感到憤怒的同時,更為擔心的是沈家的安危。

不過在他寄出信件前,就收到了採薇姑娘的來信。

信中主要內容是姜橙武屠戮百姓,也在最後給景越報了沈家的平安,這才讓景越鬆了口氣。

這封信儼然是顧採薇以為他還沒收到消息給的,殊不知他的信件早在一天前給他爹送去了。

雨線順著屋檐不斷落下,匯聚成溪,黑色的殿宇顯得頗為深邃。

顧清池坐在那裡,罵罵咧咧,沒有一點高手風範。

他的對面,是一個打扮頗為儒雅的男子。

僅僅從外貌來看,這男子看起來並不蒼老,可是他眼角那些細密的皺紋還是暴露了他的年歲。

至少年齡上,他比顧清池要大上一輩。

事實上也是如此,這位看起來頗為儒雅的書生,正是開陽院的院長陳不行。

作為合流一派的人物,陳不行此時也犯了難。

黃橙武的所作所為是洗不幹凈了,分教領袖夜慶願親自前來處理這事,代表著分教也想儘力把這影響降到最低,可惜他們真能如償所願嗎?

夜慶的到來是福是禍根本說不清楚,如果夜慶在這裡出了事,那分教和本教的矛盾恐怕會馬上爆發。

不,這已不只是分教和本教之間的事了。

有人想要平息這件事,可又人卻想要將這件事拱大。

他們知道那人是誰,一時卻沒有太多辦法,因為對方沒有什麼把柄留下。

或者說,在分教的人犯下這等大錯之後,之前的把柄已不能稱之為把柄。

這才是讓開陽院兩人最為頭疼的地方。

這時,一隻紅鷹飛來,帶來了一封密信。

知曉這是白帝城那邊來的信件之後,有些暴躁的顧清池安靜了下來。

很長一段時間,顧清池都被人稱為「瘋子」,可事實上,他瘋的時候多,不瘋和冷靜的時候更多。

或者說,瘋只是他性情帶來的假象。

真正的瘋子是走不到這個位置的。

顧清池先是看見這封信的落款,整個人都認真了不少。

當一封信讀完,他忍不住感慨道:「這小子還真是個人才。」

這封信里自然是景越的計劃,裡面所謂「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的說法是有歪理的嫌疑,卻很符合顧清池的胃口。

至少顧清池感覺思路打開了,沒有那麼憋屈。

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去嘗試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拋開事實不談,難道不都是張初一的錯嗎?

張初一要藉機搞事,他們就搞張初一,他做初一,他們就做十五。

嗯,這小傢伙甚至把行動暗號都弄好了,就叫「十五」。

看著顧清池這般模樣,陳不行不禁疑惑道:「怎麼了?」

顧清池徑直把信封給了對方。

陳不行越看眉頭越緊鎖,可鎖著鎖著也伸開了一些,說道:「你小子不會真想這麼搞吧?」

顧清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裡面張初一的所作所為都是事實。」

陳不行面色凝重道:「翻舊賬,你要弄的聲勢必定很大才行,這樣被抓住的話,就是直接翻臉了。」

顧清池說道:「這種時候,我們還怕翻臉嗎?怎麼,師父,你是擔心這裡沒有了你的立錐之地。我們這些年一直被天璇院壓著,可以說就沒立起來過,可以說真是身為男人的悲哀。」

陳不行沒有說話,繼續在沉思。

這些年,張初一的勢力不斷滲透,開陽院能保持獨立已很不容易。

最終陳不行點頭道:「行,干吧,做這種事你比較熟。」

「多謝師父。」顧清池感激道。

陳不行沒有接話,徑直掀開了椅子板,在暗格里翻找了一陣兒后,終於掏出了一根煙桿。

他對著煙桿一吸,沒有煙葉的煙桿中竟冒出了煙。

隨即,陳不行長長吐出一個煙圈,感慨道:「當你師父折壽。」

顧清池:「.」

因為事出緊急,並且這件事實在不小,於是在分教內還頗有爭議的情況下,夜慶便力排眾議,決定前往京城。

「徒弟犯的錯,理應由我來解決。」

逼王夜慶雖然依舊抬著高高的頭顱,卻不再做出背對著人的裝逼舉動,誠懇說道。

其實黃橙武做出那種事,受到打擊最大的就是夜慶。

夜慶收的徒弟並不多,而黃橙武可以說是他最喜歡的一個。

或者說,生性比較活躍的他很喜歡這個看起來宛若頑石一般的徒弟。

他沒有料到,出事的卻是他最放心的人。

「至少,我要把其他弟子帶回來。」

其餘在太初院的弟子已被軟禁起來已不是秘密。

說完這句話,夜慶就出發了。

夜夫人安靜的幫他整理著衣襟,說道:「路上小心。」

夜慶點頭,說道:「嗯。」

之後,兩個老夫老妻便無需多言。

這樣一別也許生死難料,可兩人卻都很平靜。

他們早已過了熱血衝動的年紀,即便是逼王夜慶如今裝起來都有些乏了,可他們同樣很清楚,有些事必為之。

而在夜慶上路的時候,景越和夜凝也悄悄跟在後面。

大小姐已早一步啟程回藏雨宮找娘,而郡主姑娘也回去找爹了。

這個時候,不管是慕夫人這個娘,亦或是宮螢這個爹都能發揮不小的作用。

拼老婆的爹媽,景越目前還沒怕過誰。

路上,最忙的是郡主姑娘。

她不止要趕路回去,還要把藏鋒劍和「飛羽」改成最適合景越的款式。

如果可以,她還想多做一點東西。

不過應該不現實了,黃橙武的事,把景越的計劃提前了。

宮螢坐在馬車上,不由得暗暗感嘆道:「我不會當寡婦吧?」

「呸呸!」

宮螢有些懊惱自己的想法,然後陡然發現,自己連婚都還沒退掉,就想著當這傢伙的寡婦了。

景越說對付張初一他有安排,她們也見識過了他的本事,知曉他對張初一的謀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依舊讓她們心驚膽顫。

夜帝前去京城,一切從簡,只帶了一個馬車和下人,後面的就是殷法王帶了幾個弟子。

應該有人提前預判了他們前行的路線,或者說,夜慶他們本就無疑迴避,於是出了蜀地和雲州之後,他們迎來了眾多人圍觀。

這些圍觀之人,很多都是太初教的信徒。

見到了這位分教的領袖,他們毫不客氣的向其扔出了菜葉、爛雞蛋。

「狗賊!」

「別裝了,就是反賊!」

「滾回去!」

「滾回去!」

浩浩蕩蕩的人群向那兩座馬車扔來了無數東西,從這裡看去,兩輛馬車本來的顏色都不見了。

夜慶坐在馬車裡,聞著那濃郁的臭雞蛋味,說道:「小方,辛苦了。」

眼睛只剩下了一條縫的馬夫駕著馬,回應道:「小意.思.」

他剛一張嘴,就被一摞菜葉子灌了嘴。

夜慶不得不感慨道:「這邊的人還挺熱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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