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高高在上

泰坦界。

廢棄村莊內。

就在倖存者們逐個復活之時，許浩能很清楚地看到：

半空中，無數如黑色絲線般的『怨恨之力』，正源源不斷從光球巨人體表散出，並鑽入到倖存者身體之中。

正是憑著這些『怨恨之力』，倖存者們才得以能死而復生。

不對。

『怨恨之力』的作用還不只是復活——在『怨恨之力』的影響下，先前因戰鬥而被破壞的村落,也已逐漸恢復如初。

與其說『怨恨之力』能復活死者，倒不如說，『怨恨之力』有著類似『重置』的作用。

這股力量，能將某一區域內一切物體，都恢復到之前某個時間點。

望著倖存者們死而復生，許浩心中已有所明悟：

實際上，許浩體內並非只有『黑影』、『血肉』這兩股力量....十多年前，他還在地球吸收過大量『怨恨之力』。

但受當時的修為、眼界所限，這股力量僅被許浩用於提升修為，而並未開發出其它用途。

現如今。

在見識到光球巨人的手段后，許浩也深受其啟發。

既然巨人能藉由『怨恨之力』重置區域，那麼同樣有著『怨恨之力』的許浩，就應該同樣能做到。

他沉下心神，回憶著光球巨人運用『怨恨之力』的手法....

就和光球巨人一樣。

不多時，無數如黑色絲線般的『怨恨之力』，也紛紛從許浩體表散出。

這些『怨恨之力』順著許浩的目光，逐漸湧入到，已被打至血肉模糊的腐朽屍首上。

果不其然。

在『怨恨之力』的作用下，腐朽屍首也同樣得到了重置，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起來。

被打斷的骨骼在生長。

腐朽的血肉也開始重生。

不多時，對方就已恢復到與常人無異，並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什麼地方？」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

當裂魂重新恢復意識后,便發現自己身處一廢棄村落內....在他身邊，還圍著無數衣衫襤褸之人。

除此之外。

最吸引裂魂注意的，當屬半跪在村莊中央的光球巨人。

在裂魂印象里，那巨人頭部應當是一黑色光球，且在黑球的影響下，巨人周邊區域也應是一片漆黑。

可眼前的情況恰恰相反。

裂魂環視四周，發現除光球巨人周邊區域，其餘地方皆被一股黑霧籠罩著。

就好像，他所認知的世界，整個都被顛倒了過來。

這讓裂魂感到不明所以。

他看向距離自己最近的許浩，正欲開口問些什麼，卻聽對方道：「你現在能說話了？」

「什麼意思？」裂魂聞言一愣：「你之前見過我？」

一聽這話，許浩目露明悟之色：「這麼說，你根本就不記得之前的事？」

裂魂回憶起來：「我之前，好像在追殺黑球巨人，然後就莫名其妙昏過去了....等我再醒過來，就在這兒了。」

「黑球巨人？」

一聽到『黑球』二字，許浩下意識看向村中央的光球巨人：「這光球巨人，還有黑的？」

「有。」

裂魂補充道：「而且不單那巨人是黑球，就連巨人周邊的區域，也全都是黑的。」

說著，裂魂便朝村外看去：「那黑球巨人周邊區域，就都是這種黑霧。」

這....

聽到這裡，許浩已猜出了些大概。

他撿起裂魂先前掉落的『提燈』，推測道：「這盞提燈，點亮后是不是能驅散黑霧？」

「不錯！」

裂魂點頭道：「像我們這種拿著提燈，專門追殺巨人的戰士，就被叫做『提燈人』。」

許浩摸索片刻，在提燈上找到一點火開關：「只要扣下這兒的開關，燈就能開了？」

「嗯。」裂魂不確定道：「就是不知道，這燈里的『污穢』還有沒有了。」

似乎是擔心許浩無法理解。

裂魂說著，又補充了一句：「『污穢』就是這燈裡面的燈油，但我們普通人是看不見的。」

許浩可不是什麼普通人。

在裂魂的提示下，他看向『提燈』內部，並發現了一絲猶如實質般的『怨恨之力』。

看樣子，這應該就是裂魂所說的『燈油』了，這『提燈』以『怨恨之力』作為燃料。

許浩試著按動開關。

在他的操作下，『提燈』內燃起一股黑色火焰....那火焰散發出黑色霧氣，將許浩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嗯？」望著許浩周身涌動著的黑霧，裂魂驚道：「這燈，怎麼出這麼多黑霧？」

裂魂並不傻。

不過幾秒鐘時間，他就已徹底反應過來，表情也逐漸變得驚恐：「我這是被污染了？」

他看了眼村子中央的巨人，尚有些不能接受：「我現在，也成巨人的追隨者了？」

「你有沒有被污染，我不知道。」

將『提燈』順手收入儲物袋后，許浩便出聲分析道：「但你現在看到的一切，跟之前都是相反的，對吧？」

裂魂癱坐在地，搖頭苦笑道：「想我現在這種狀態，就是被污染了....」

經過一番簡短的溝通后，許浩從裂魂口中，得知了此方世界的大致信息：

此方世界被稱作『泰坦界』。

至於『泰坦』二字，也是有一番來歷的：

在距今約百多年前，泰坦界上有著13個國家，不同國家間常有摩擦，幾乎年年都有戰亂。

但泰坦王卻以強橫武力一統大陸，並於百多年前建立了『泰坦國』。

至此，亂世終結，世界迎來和平。

為紀念泰坦王的豐功偉績，人們便將此方世界稱之為『泰坦界』。

「但說來也怪。」裂魂繼續道：「泰坦國建立才不到三年，那些黑球巨人就出現了。」

裂魂看向半跪在村子中央的光球巨人：「那些黑球巨人一開始還不多，影響也不算太大....但到後來，黑球巨人變得越來越多，最後大部分普通人就沒地方可住了。」

黑球巨人能散發出黑光，污染其周邊區域。

凡巨人所過之處，植被盡皆枯萎，動物、人類的神智也會受其污染，陷入瘋狂。

為與巨人爭奪生存空間，人類中便有了『提燈人』這一職業。

村子里。

聽完裂魂的敘述，再結合自身所見所聞，許浩已大致猜出了『黑球巨人』的誕生原因：

從光球巨人、腐朽屍首所吸收的情緒種類，便不難看出——此世界的不可名狀生物，應當是吸收『怨恨之力』的。

相較於『嗚嗼』吸收的慾望，『佛』、『詭藤』吸收的痛苦，怨恨其實是很少見的情緒。

在面對野狼、老虎等野獸時，人類或許會感到害怕，但卻不會產生怨恨情緒。

即便是殺死自己同伴，那也最多會感到憤怒....至於上升到怨恨野狼、老虎這一物種，少之又少。

即便有，那也只會是個體，絕無可能上升到整個族群。

最容易讓人類生出『怨恨之力』的途徑，就是令其內部產生矛盾。

相較於動物。

谷驛

讓人類相互憎恨就要簡單太多了：比如捏造膚色、種族、血統等概念，又或是劃出國別之分。

如此一來，人類自會不斷發起戰爭，並源源不斷地生出『怨恨之力』。

待人類被成功分化后，作為統治階級的不可名狀生物，便能一如既往吸收『怨恨之力』了。

順著這一思路，泰坦界會出現黑球巨人的原因，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許浩感慨道：「你說的那什麼泰坦王，錯就錯在不該統一世界。」

裂魂不解道：「為什麼不能統一，和平不好么？」

「對芸芸眾生來講，這當然是好事。」許浩道：「但對於騎在眾生頭上，作威作福的存在來說，那就是一件壞事了。」

「騎在眾生頭上？」裂魂聞言，更是不明白了：「你是說泰坦王？」

「泰坦王終結亂世，怎麼可能是騎在眾生頭上？」

許浩解釋道：「我說的那個存在，被叫作不可名狀生物，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寄生蟲....它能把人的仇恨當成糧食。」

許浩盡量形容的簡潔明了一些：「總之，那東西為了能吃飽、過的更舒服，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人類統一....如果實在辦不到，那它就會製造點兒外患。」

「外患？」

裂魂雖不知曉『不可名狀』這一概念，但外患二字他還是明白的：「你是說黑球巨人？」

「你看啊。」

許浩講解道：「沒被巨人影響的人，看巨人就是黑球，而被巨人影響的人，看巨人就是光球....這麼一來，人類不就被分成兩個陣營了么？」

因光球巨人特性。

處在兩方陣營的人類，天生便存在著領地上的矛盾。

黑球巨人越多，則正常人的生存空間越少，於是正常人需要不斷獵殺巨人。

相反。

為了保護自己的領地，追隨光球巨人的人類，則需抵禦獵殺巨人的『提燈人』。

隨著雙方矛盾的不斷激化，久而久之，『仇恨』這一群體性情緒便誕生了。

村子里。

裂魂望著侃侃而談的許浩，目露震驚之色：「你這麼說，有什麼根據么？」

許浩無謂道：「我又不需要向你證明什麼，我有必要拿根據么？」

裂魂一時無語。

少傾，他又問道：「那你說的這種局面，有什麼解決辦法沒？」

「無解。」

許浩看似是在回答裂魂，但實際上也是在回答自己：「不可名狀太強了，唯一能對付不可名狀的，估計就只有另一隻不可名狀。」

其實許浩還有一句話沒說。

不可名狀間發生戰爭的唯一原因，就是爭奪人口和地盤....想指望它們為了正義、為了人類去相互爭鬥，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指望人類去解放人類....

先不說單憑人類的力量，能否修鍊到不可名狀那般存在。

即便真的有人做到了，誰又能保證，此人不會成為下一隻不可名狀，繼續奴役眾生呢？

屠龍者終成惡龍。

許浩雖有良善一面，但也同樣有私心。

解放全人類這種事，若是力有所及那便去做，若是力不能及，那便不去強求。

他不再去思考這一深奧問題，而是轉而去考慮，如何在此方世界收集『怨恨之力』，繼而竊取到此世界的『不可名狀之力』。

「跟你講這麼多，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許浩之所以說這麼多，就是想拉近與裂魂的關係，並弄清一個問題。

裂魂與光球巨人交手時，曾散發出相當於數萬人的『怨恨之力』，他是怎麼做到的？

一個人散發的負面情緒，便能抵得上數萬人，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要想在此世界收集『怨恨之力』，弄清這一秘密至關重要。

見裂魂做洗耳恭聽狀，許浩說出了他的猜測：「你身體裡面，是不是不止一個靈魂？」

「啊？」裂魂無語道：「這怎麼可能？你想太多了吧。」

「那人格呢？」許浩追問道：「你確定你身體裡面，真就只有一個你？」

「你這問題....」

對於許浩天馬行空的思維，裂魂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你為什麼會問我這些？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第二個我！」

或許裂魂這句話起了作用。

他話音剛落，廢棄村莊外的黑霧裡，便走出一手持巨斧、『提燈』的另一個『裂魂』。

這....

村子里。

裂魂望著不遠處的另一個自己，只覺如身處夢境一般。

無論是頂著光球的巨人，還是能發出黑霧『提燈』，以及從黑霧中走出的另一個自己。

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

自己是在做夢么？

另一邊。

許浩望著從黑霧走出的二號裂魂，眼中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有意思。

看來，這名叫做裂魂的『提燈人』，來歷似乎也很不簡單....

遠遠看去，那二號裂魂就如瞎子一般，他雙眼空洞無神，木然地直視前方。

顯然。

二號裂魂是處在正常人陣營的，它必須藉助『提燈』發出的光線，才能在光球巨人的領地範圍視物。

…

三河市。

周偉房間內。

在三河市軍方的要求下，周偉已關閉了自己的直播間，併當著這些軍方人員的面，打開了帶有『隱藏劇情』的遊戲存檔。

還好。

待進入副本『廢棄村莊』之戰後，周偉又一次見到了，那兩隻帶有『隱藏劇情』的特殊嘍啰。

這讓他心中長舒了口氣。

只不過....

周偉很快就見到了難以置信地一幕：

在那兩隻特殊嘍啰身邊，竟還站著一手持巨斧、與主角相貌一模一樣的另一個『裂魂』！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周偉已徹底傻眼了。

一款遊戲里，有著會說話、且ai極高的隱藏怪物，這也就罷了。

可這和主角長得一模一樣的npc，又究竟是幾個意思？這款遊戲的設計師，也未免太亂來了吧？

因背後幾人身份特殊，周偉並不敢胡亂行動。

他忍不住朝身後望了一眼：「那個....我現在要怎麼辦？」

「周先生，你不用太緊張。」

一軍方人員安慰道：「我們只是保證你安全，不會對你有干擾的，你只管好好玩遊戲就行。」

禁止對周偉本人，以及他房間里的一切遊戲設備，施加任何形式的干擾。

這是軍方人員們來到周偉住處前，上頭對他們的硬性要求。

但同時，上頭還有另一句話，要軍方人員傳達給周偉：「哦，對了，這遊戲你千萬別亂玩啊。」

見周偉看向自己，軍方人員解釋道：「如果你失誤太多，看不到後續劇情了，我們都有可能會死。」

見周偉露出一副古怪表情，軍方人員嚴肅道：「你不要不相信，我們這麼多人找你，你覺得是在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