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風林往事 蟲與葉子
「樓下的施家三小，抓的兩個是啥？」城牆上的守衛大哥兩手空空，站在城門的樓上低頭瞧著他們。
「鍾大哥，快開城門，這兩個劍客不知怎麼給闖進來了？風林的防禦陣法肯定出了問題，我們要帶他倆見族長。」三人中個子較大的說道。
「沒有帶點別的什麼回來嗎？」那被叫鍾大哥的兩指頭搓著，一吹，好像把手指上沾的灰塵吹掉一樣，實際只是吹了一搓空氣。
「鍾飾，你別犯混，我們還是小孩，沒東西給你，趕緊開門！」三人中最小的氣沖沖地說道。
「喲，喲，喲，抓兩個貨就長脾氣了，哥都懶得跟你開玩笑了，趕緊進去吧！」鍾飾說著，雙手一推，兩片手掌大的葉子，從樓上悠悠地落下把兩扇城門推開。
三人帶著自己的戰利品凱旋而歸，兩個戰利品並不知道自己是戰利品。
「族長！」三人走到白葉城的正中央，大聲喊道。
空中突然飄來一片大葉子，一個鬚髮皆白，一臉慈祥的老爺爺懶洋洋的坐在上面，雙眼半開半閉的，撓著膝蓋問道：「你們三個小孩有什麼事情？」
「族長，他倆是我們在風林抓住的，好像是劍客，我們還沒有細細審問，特意帶來聽族長發落」
「你們做得很好，這兩人是在哪兒被抓的？」
「族長，是在一個舊坑裡頭！」
「舊坑？」
「就是很久以前挖來當陷阱捕獵物的。」
「哦，先把他們倆身上的禁制給解了吧？」
三人把莫善和少輕身上的禁制解開，只聽族長問道：「你們二人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有本事進得了我這風林來，又掉入一個廢棄的陷阱里？」
莫善答道：「我們是來自劍海的修仙人，無意冒犯，我叫莫善，他是年少輕。」
族長說道：「嗯，嗯，我相信你們是無意的，世間誰有本事能自由出入風林呢。只是你們既然來了，就不好輕易走出去的，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千百年來從沒有外人進來，連我們自己也只知道出的路徑，而不知道歸路。」族長嘆了口氣說，「若你們無意前來，我即刻就送你們出去吧。」
莫善施禮道：「如此多謝族長！」
施家的三個小孩一聽族長這麼爽快就要把兩個戰利品送出去，連忙都說道：「我們也要出去。」
族長說道：「我早就跟你們說了，你們生在風林，長在風林，是不能出去的，如果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為什麼你們不聽呢？」
施家的三個小孩同時跪下說：「族長，求求你了，我們的父母都出去了，我們還呆在這兒幹嘛，況且你早就說過等我們都滿十歲了就讓我們出去，如今我們最小的都有十一歲了，為何還不放我們。」
族長又嘆了口氣說：「唉，早知道這裡留不住人，可怎麼也以為你們可以長到成人，沒成想你們竟越來越急著出去，我風林人本來就少，當年人比那樹上的葉子還多，如今卻要比林中的樹還少了，也罷，也罷，無論如何還有我守著偌大的林子，還有小飾守著城樓。」
施家三小都同時說道：「族長放心，等我們找到自己的父母，一定一起把他們都帶回來，決不會在人間流連忘返。」
族長說道：「我要早知風林會有今日，又何必讓大家辛辛苦苦種這成片的樹呢？如今樹長成人，人都走了。」
施家三小都說道：「族長，求您了，讓我們去吧？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族長說道：「算了吧，要走就走，沒回來之前都別說回來的話，我聽的耳朵都生繭了。」
施家三小都叩頭說道：「多謝族長！」
族長落到地下，葉子如白雪融於大地消失不見，族長深情款款的慢慢說道：「小風啊，離離啊，小雨啊，這是我給你們的白葉子，我實在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回來？如果回不來，又想風林了就拿出來看看吧！就當回來了一樣的。」
施家三小一一接過葉子化入掌心，謝過族長。
族長送完葉子，又甩出一片葉子扔向天空，那葉子越長越大，把莫善、少輕、施家三小五人都籠罩在它的影子之中，化成一陣清風消失不見。
族長獃獃地望著五人消失的地方，彷彿他們立刻就會從消失的地方出現一樣。
鍾飾不知道什麼出現在身後，問族長道：「施家三小也走了？」族長無奈地點點頭。
鍾飾笑笑說：「好啊，也不知道跟我道別。不過蟲小飛，你輸了，我早就說過，風林遲早只剩下你和我，你不信，還和我賭，如今怎樣。」
族長說道：「願賭服輸，從今往後，你就是風林的守護人，我還是一條小蟲，一條愛吃葉子的小蟲。」
鍾飾笑著說：「哈哈哈，你放心，蟲小飛，我決不會讓你吃掉林子里的一片葉子。」族長理也不理，一轉身變成了一條綠悠悠的小毛毛蟲，一步一步爬來爬去。
鍾飾笑著說：「嘿，你個小蟲，你還當真了，趕緊給我變回來。」
族長邊爬邊說：「這本來就是我原來的樣子，當初風林一無所有的時候，我就是這個樣子，如今也只是回歸自然，沒什麼不好，再說了，一個人也沒有了，我化成人樣也沒意思。」
鍾飾生氣地說：「我不是人嗎？你個小蟲，我早就跟你說過，人是不可能像蟲子一樣愛葉子的。你睢瞧你創立的世界，有那麼多美好的葉子，連空中和水裡都飄著葉子，還是五顏六色的，又能怎樣呢。」
族長仍舊爬著說：「你別得意，我相信他們只是找不到回來的路徑而不是不願回來。」
鍾飾答道：「我說族長啊，你就別自我安慰了，如果真有人想回，憑我們的本事難道還找不到回來的路嗎？」
族長說道：「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回來的，就像當年來的時候一樣。」
鍾飾說道：「沒錯，來的時候他們的確留戀這裡，可那時的他們不是一無所有就是心灰意冷，如今你教給了他們使葉子的本事，原本就屬於人間的他們還有什麼可愁，又怎麼會再回來呢？」
族長默默地爬著，爬上一棵樹，爬上一片葉子，正準備吃的時候，鍾飾就把它拿到地下來，族長又開始往上爬，周而復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