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變故陡生
謝道韞迎風傲立,宛如一株寒梅,散發著逼人的寒氣。
王遜之看了一眼謝道韞,又轉身偷偷看了看王瑜,喃喃道:「道韞......」他深知自己父親的脾氣,卻見王瑜果然眼角微微一抽,面若寒霜。
陸流雲眼見兩方劍拔弩張,默默上前一步擋在謝道韞身前,謝道韞先是一愣,看著陸流雲的背影臉色微紅,寒霜稍解。
「王府司當是接到流雲信件來此共商大事,而非為此意氣之爭的吧。」謝玄突然開口。
王瑜臉色也稍稍好看了些,擠出一絲微笑:「老朽正是接到流雲的信才來的。」轉身一擺手,王遜之退到其身後。
「遜之年少衝動,有不當之處老朽替他賠禮了。」言罷王瑜一拱手,算是道歉了,轉而臉色一變,一臉微笑:「聽聞流雲已成為龍驤府司了,果然年少可畏啊,老頭子不中用啦。」
「噗呲,」王遜之發出一聲嘲弄的笑聲:「龍驤府人都死光了,他一個殘黨,做這名存實亡的府司,有什麼意思,哈哈哈哈。」
陸流雲微微一笑:「王府司,流雲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王瑜捋須微笑點頭:「流雲但說無妨。」
陸流雲轉身忽然作色,怒道:「韞姊,幼度,我們北府何時變得如此不識禮數,尊卑不分?見到鷹揚府司還不行禮嗎!」
謝氏兄妹先是一愣,隨即瞭然,二人隨即單膝跪地,左手搭在右肩,右手支地低頭,向王瑜行禮。
「北府虎翼府謝玄,見過府司。今雖南渡,北復故土,欲將行?」
「北府夜鶯府謝道韞,見過府司。今雖南渡,北復故土,欲將行?」
王瑜卻是愣住了,遠不如謝氏兄妹對陸流雲的了解,隨即一揮手:「即行。」便讓二人起身。
陸流雲卻輕聲嘆道:「幼度,人言琅琊王氏乃是高門望族,而進入北府的無一例外也是王氏百里挑一的精英,今日一見,有的人卻名不副實,完全比不上你啊。」
言已至此,王氏父子已然明白陸流雲的意思,旋即變色,王遜之更是上前一步:「讓我向你這個喪家之犬行禮?你想都不要想!」
「請公子劍。」謝道韞卻是在送劉裕進屋后同時帶出了北溟劍,雙手恭恭敬敬的捧著,「龍驤府府司陸流雲受命於府君,持公子劍,便是北府府君的代表。府司見劍尚要參拜,王遜之,你是把北府的規矩全都忘記了嗎!」她氣勢如虹,顯然是想藉此出一口惡氣,只是陸流雲、謝玄、王瑜三人皆是微微皺眉,陸謝二人對視一眼,隨即緊緊盯住王瑜動作。
陸流雲本意只是借府司身份打壓一下王遜之囂張的氣焰,他行禮了便是賺到了,不行禮也無妨。謝道韞此刻請出北溟劍,甚至是要強壓王瑜對陸流雲行禮,這是王氏父子完全不可能接受的事情!那麼王瑜接下來會如何行事,便很容易預料了。
不好收場了啊。
王瑜微微眯著眼,盯著北溟劍,微微一笑:「謝姑娘言之有理,老朽理當下拜。」王瑜微微欠身,便欲下拜。
謝道韞心中一驚,這幾年北府最有權勢的鷹揚府司王瑜要對她下拜,她不禁心中大覺暢快,更多的卻是疑惑和擔心,不免顯得色厲內荏,雙手抱劍也不禁微顫。
「韞姊,小心!」陸流雲驚呼,瞬間天地之間瀰漫起騰騰殺氣,王瑜周身氣浪翻飛,震的紫袍獵獵作響,這垂垂老人一瞬間如同一隻獵豹,身形暴起,直衝謝道韞!
「父親!不可!」王遜之疾呼。
王瑜靠近謝道韞之時,左手化掌為指,夾雜風雷直點謝道韞驚恐的雙眸。謝道韞疾退,夜鶯一門的武學以輕盈飄逸見長,只是這一切在王瑜的身形比較下顯得太慢了,眼看著謝道韞春水一般的明眸就要在王瑜指下粉碎!
千鈞一髮之際,一聲龍吟,謝玄貼近謝道韞,沒人看清他如何動作就抽出謝道韞手中的北溟劍,縱劍斬下!
情況危急,謝玄拼力的一擊以王瑜的絕世武功也不敢正面迎擊,攻勢也為之一頓,身形稍停,陸流雲已一把拽過謝道韞向後疾退。
王瑜冷哼一聲,一個轉身與謝玄錯身而過,隨手一掌拍向謝玄,謝玄急忙橫劍格擋,卻突感劍身受力很小,心下大驚,疾呼:「流雲,道韞,小心!」
卻見王瑜輕拍北溟劍身,藉此反彈直衝陸謝二人。
作為夜鶯府新一代的第一人,謝道韞已從剛才的危機中冷靜下來,右手瞬間閃起點點寒芒,手一揚,寒芒如同暴雨一般急襲王瑜周身各處大穴。
這便是謝道韞的專屬武器:「柳絮針。」據傳,謝氏家主謝安在一個、冬雪紛飛的日子裡,把子侄們輩的人聚集在一起,跟他們一起談論詩文。不一會兒,雪下得大了,謝安十分高興地說:「這紛紛揚揚的白雪像什麼」他哥哥的長子謝朗說:「跟在空中撒鹽差不多可以相比。」他另一個哥哥的女兒說:「不如比作柳絮憑藉風而起。」謝安大為誇讚,這個女兒便是謝道韞。陸流雲也曾問過謝玄他作的什麼詩,謝玄說什麼也不肯說,面色還十分陰沉。後來從謝道韞處打聽到他比作的是棉被裡的棉花,這一點讓陸流雲嘲笑了許久。
而後謝道韞進入北府,夜鶯府司命人熔其自天山所得寒鐵,親自督人鑄造這七十二枚飛針,每根長三寸余,輕如鴻毛,細若蚊足,不淬毒,專打人周身穴道,因詠雪之故,命名為柳絮針。此針因之前從未出現,故尚未名列《天下譜》之中。
「雕蟲小技!」王瑜冷冷一笑,長袖一舞,捲起的氣旋將謝道韞猝然發射導致力道不足的柳絮針紛紛吸在王瑜袖袍上,電光火石之間,王瑜身形已至眼前,王瑜隨手自袖上雙指夾下一針,直刺謝道韞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