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冤種
府中的賬分為兩個部分，一份是公產，由老太太的人拿捏著，供府中用度，這部分的賬目比較複雜，牽扯到人情往來、吃喝用度甚至滿府上下、包括下人以內的支出。
她才回來，手上連能用的人都沒有，自然是不好動手查的。
她現在查的是爹娘留下的私產，比如親祖母的嫁妝、母親的嫁妝，早些年宮裡專門給府中兄弟送來的賞賜以及爹爹打仗時得到的一些戰利品，這部分是入大哥和小弟庫房。
這些賬本可也不少，裡頭銀子的花費更是如流水一般。
比如大哥購買那無垢玉塔，小弟宴請「好友」，都是從這部分財產裡頭出的。
每年大哥和小弟會往邊關寄送些物件，從前她以為都是公中出的，但現在看來壓根就不是，老太太每年送的東西，價值也就只有百兩銀子左右。
要知道這公中的東西，可不都是二房的。
縱使是分家，二叔那一份也不可能超過三成，甚至有些產業是皇家沖著爵位賜下來的，都不能算在將來分家的財產裡頭！
但現在二房儼然是佔了所有好處，偏還讓大哥和小弟得了壞名聲。
當然了，大哥和小弟這花銷……也的確有點驚人。
葉雲眠翻來翻去，越看越覺得那不是她親兄弟，而是兩個大冤種。
某年八月，大哥支取八千里兩銀子，對照劇情，應該是拍賣了一個七彩墜，本是要送給與國公府有深交的老王爺做生辰禮，但……轉送給女主做定情信物了。
九月，變賣庫房中奇鐵一塊，雲紋珍珠一盒……
十月，大哥支取五千兩銀子……這是女主城門口做善事，大哥花了大價錢為其購置了更多的糧食和衣物。
又一年三月，大哥取兩千，劇情中說女主家開酒樓，大哥送了個鑲嵌了寶石的金蟾蜍做禮……
某年七月，大哥購私宅一間……這個她也知道，女主屢屢拒絕大哥，被大哥囚禁了十天，後來被男主救出來了，當然，大哥啥也沒幹。
今年五月，變賣京郊莊園一座，支取一萬兩……
……
大哥平每兩三個月會支取銀錢一次，但每次都是大價錢，而小弟那就是「細水長流」了。
最少二十兩，最多三千兩，每個月最低也有十回。
賬目上也寫了那些私產的收益，銀錢進賬還是很多的，但入不敷出，這些年竟然陸陸續續將庫房裡的好東西都賣完了，就連那些鋪子田產也都去的七七八八。
葉雲眠無比心郁。
這樣的散財童子，竟然是她親兄弟！
這一刻，她甚至覺得不用別人動手，她可以親自將人砍了！劇終算了！
葉雲眠平復了一會兒，臉上都像是附上了一層寒冰。
此時，她也明白，為什麼大哥說查賬的話還會砍許多人……弟弟每次取數目較大的銀錢時，都特地標註了用途，京中很多子弟都受過他的禮，另外就是這二房裡頭，二叔、二嬸以及一雙堂弟妹都曾讓身邊下人過來支取銀子，但蓋的章都是蠢弟弟的。
如果三年前她及時趕過來，那挽回的餘地還很大。
但現在，多半的銀錢都打水漂了。
她一臉嚴肅，又拿出紙筆來寫寫畫畫，而老太太直接闖了進來。
「雲眠丫頭，可是我給你安排的人有什麼不妥？怎叫他們站了一上午？」老太太直言不諱的說道。
自古以來，長輩所賜，是不能推的。
葉雲眠抬起頭來道：「多謝老太太好意，只是瞧著這些個丫鬟都很是嬌嫩，而我又是個不拘小節的，怕無意中磋磨了她們。」
「都是些下人，既然買進了府，那便隨主子使喚，有什麼嬌嫩不嬌嫩的？你儘管使去！」老太太立即道。
葉雲眠沉吟片刻，然後點了點頭：「這倒也可，那就勞煩老太太將她們的身契拿過來，更方便使喚。」
「你這是信不過我？有我盯著呢！她們不敢胡來，若是你受了委屈只管去告訴我，我替你做主！」老太太又道。
這些個下人的家人都還捏在她手裡呢，即便沒了身契，也不怕她們不聽話！
但她怎能如此輕易就如了這丫頭的意？
葉雲眠眉頭輕蹙。
不過片刻，她將眼前筆墨整理好。
這才淡淡又開口說道：「那就先讓她們去堂妹住的院子守著，督促堂妹挪地兒，若是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那就不要回來了！」
「……」老太太老臉一抖。
這死丫頭倒是挺聰明！
「你做姐姐的搶妹妹的院子，傳出去可不好聽，雲眠丫頭，你可還要嫁人吶？」老太太苦口婆心，顯然不想讓葉雲眠如意。
「此事就不牢老太太掛心了，您老年紀也大了，是時候頤養天年，總不能一直盯著小輩的事兒不放，況且要我說也是老太太從前過於縱容，才讓堂妹有這般的膽子搶了我的屋子，也是時候該給她一些教訓，否則將來嫁去原義侯府，豈不是丟我的臉？」葉雲眠並無半點急切，好似真心與老太太聊著家常。
老太太恨不得一口唾在葉雲眠臉上。
丟她的臉？！
究竟是誰丟臉？！
果真是個沒規矩的，說話做事直白不知修飾，不知尊老愛幼，即便是現在換了一身精緻的衣裳，也依舊改不了身上那股粗蠻氣！
老太太幾乎是甩袖而走，只是剛出葉雲眠的院子，老太太便白著臉像是要倒下的樣子，周邊下人立即扶住，老嬤嬤更是連忙驚呼一聲：「快去叫大夫，老夫人被大小姐氣暈了！」
如此一說，只怕不出一個時辰，京中與國公府走得近的人家，都會知道葉雲眠的蠻橫。
葉雲眠也不是沒想過這老太太裝模作樣，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看來對方這承受能力，著實一般。
葉雲眠好似沒聽到外頭的喧嘩聲，依舊做著自己的事。
整理好賬冊，葉雲眠便讓大哥借幾個人手。
大哥作為劇中反派，雖然做了許多眾叛親離的事兒，但即便到死，身邊也仍舊還有能為他去死的忠僕，這些人用起來也讓人放心。
不過她也沒想到，大哥竟然送來了最信任的老僕：良伯。
良伯曾是父親的貼身小廝，還曾跟著父親上過戰場的，但後來受了傷，沒了一隻眼睛。
父親許諾讓兒女養他終老，所以這人一直在大哥身邊呆著，劇情中大哥便是再如何的控制不住脾氣，也沒對良伯動過手，心裡對其是十分敬重的。
「大小姐。」良伯見了他，十分恭敬的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