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3 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鍾先生,這就是石珀嗎?」
龍形的鐘離掃了一眼,點點頭:「是的,石珀是璃月港目前依舊稀有的礦石,甚至延伸出了『賭石』這個行業,在千年前……」
地上晃過仙鶴的影子,隨後蘇華落在鍾離身邊化作人形。
原本靠在若坨身邊的鐘離抬眼,也化作人形迎接,若坨抬起頭看向蘇華,眼神中帶著些許困惑。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鍾離走向蘇華,話卻是對著若坨說的。
若坨聽話地點點頭,只是說:「有熟悉之感,是曾經的故人么。」
蘇華笑笑:「姑且算是吧。」
蘇華又看向鍾離:「好久不見了,最近怎麼樣?」
鍾離只是笑:「還是那老樣子,該說石頭就是不開竅,很多事說了也記不住。」
「你不也是石頭,一顆石頭心千年不化……」若坨小聲嘟囔道,挪動胖胖的身體,化作一個到鍾離腰間的少年。
從層岩巨淵一戰,若坨原本就瀕臨破碎的記憶算是徹底消失,唯一剩下的只有粗淺的印象,翻譯過來就是對某個人莫名的親近,但已經失去了和這個人相處的記憶。
也許石頭記不住太多的東西,記憶會在時間的風沙里磨損消散,但有些刻骨銘心的東西,總會扛過風沙的侵蝕,深深地刻在骨子裡,頑強地對抗著磨損,在記憶里閃耀。大概和鍾離並肩作戰的友情,就是若坨即使被恨意和磨損淹沒,也能保持的一絲清明。
層岩巨淵的戰鬥是璃月人足以記入史書的戰爭,也是璃月發展的重大轉折點。同樣,鍾離總算拋棄了玉京台假死後對璃月最後的一絲擔憂,完完全全放心地讓璃月自己發展。雖然鍾離依舊保持著往生堂客卿的身份,但尋常日子已經不會待在璃月港注視著璃月的人了,而是帶著失去記憶但親近自己的若坨四處遊歷。
對若坨來說,這是重新認識世界,找回過往記憶的旅行。對鍾離來說,除了對舊友補償外,還是對抗磨損的研究——從若坨失去記憶又新生的過程中,「輪迴」這個字眼終於吸引了鍾離的注意力,若坨舊的記憶失去,又被鍾離刻下新的記憶。而在無限輪轉中始終堅定不移不被磨損的,就是鍾離需要尋找的對抗磨損的方法。
可以感覺到,比起曾經更多懷念過去的鐘離,現在的他已經多了一絲曠達,彷彿真真正正超然於世外,看淡了一切。
按照克羅塞爾的說法,等哪天她不想管理提瓦特,想出去玩了,鍾離也有資格幫助管理提瓦特,成為天空島的主人。
天空中忽然一聲悠長的龍吟,遮天蔽日的翅膀投下巨大的影子,青色的風龍裹挾著狂風降臨在一旁,掀起風沙。特瓦林收攏翅膀,熒張開金色的六翼從特瓦林背上降落在鍾離身邊,與此同時特瓦林身形縮小,變成一個面色冷漠的年輕人,看起來倒和魈有些相似,只是身上的氣息顯得十分內斂,顯然實力有不小的進步。
「來晚了。」熒微笑點頭,和鍾離問好。若坨略帶好奇地打量著熒和特瓦林,後者沒有什麼印象,但熒給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應該是曾經見過。
「不急,先坐吧,還有——」鍾離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聲輕笑就從眾人身後傳來,克羅塞爾著素色的布裙緩步走來。
「我可沒有遲到哦!」
鍾離回以一笑:「那就到齊了。」
石桌隨著鍾離拂袖而出現,與之匹配的是同樣潔白的石凳,璃月仙人聚會往往不講究排場,而是注重格調與高雅,要求和自然相伴。對璃月人來說,石桌石凳,清風綠樹,就是最高規格的迎接。
本來就是友人見面,也無需大張旗鼓。幾道小菜,幾杯好茶就可以了。
「這茶是翹英庄的新茶嗎?」克羅塞爾轉動著上等瓷器燒制的茶杯,砸吧嘴問道。
鍾離點頭:「是,節日過後新摘的茶葉,即使是凝光每年也只能喝上幾壺。」
克羅塞爾臉上露出快誇我的表情:「嘿嘿,看來這幾個月四處遊歷也不是沒有收穫的嘛。」
熒沒有說話,只是喝著茶,特瓦林也沉默著。
雖然愛喝酒的綠傢伙已經不在了,但鍾離照例溫了一壺上好的酒。沒人去喝,也沒人去提起,大家都心照不宣。
一起吃喝說笑,等眾人都有些疲態,宴席到了散去的尾端的時候,蘇華忽然問道:「熒,今天走了,打算去哪兒嗎?」
今天相聚在這裡,是因為熒終於還是要離開了。天理的維繫者帶著秘密戰死,克羅塞爾成為天空島新的主人。通向天空島的路徑被打通,而天空島是連接外界的唯一途徑。熒和空的旅途終於要在今天結束,據說空已經在蒙德籌備離開的事宜,熒也是抽空讓特瓦林帶著,和幾個人最後聚一聚。
熒搖搖頭:「說不準,旅行本身的意義就在於未知嘛。不過——我們計劃去你的世界看一看哦。」
「這個我熟這個我熟!我打算去嘞,我有坐標!帶我好不好?」
克羅塞爾雀躍道。大概是幾個月在提瓦特的旅行帶壞了她,原本還有些溫文爾雅氣質的克羅塞爾已經成為一個活寶的形狀了。
熒笑笑:「當然可以啊,有你在,我們也不用怕下個世界又被陌生的神明攔住去路了。」
克羅塞爾回以微笑,端起桌上的茶杯遞到嘴邊,卻發現茶已經空了。
宴席到了收尾的時候,人也該散了。
眾人都不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鍾離站起身:「好了,今天就到這兒,下次再聚吧。」
熒也站起身:「那就這樣啦,哥哥應該在等我了。」
蘇華起身,看著熒乘著特瓦林,捲起狂風緩緩起飛,揮手告別:「等你見證過萬般世界,感到疲憊了的時候,歡迎回來提瓦特,在這裡建立一個真正的家。」
熒微笑點頭:「會的。」
長久的旅行,已經讓她和這片土地產生了眷戀。從此的每一次旅行都不再是無根的漂泊,而是有了家之後的歷練與見證。
克羅塞爾放下茶杯,張開翅膀追了上去:「喂,等等我呀,真當我說著好玩的啊?」
特瓦林飛上天,天空中最後灑下熒的告別:「那,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