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說不能提取指紋
滿堂的人對著自爆的楊光烈指指點點。
他臉上肉眼可見的湧現著濃濃恥辱,憤慨道:
「你師傅太有本事了,不僅會偷東西,還僅憑三言兩語就勾搭上了我妻子,兩人約定在偏廳碰頭!」
「不然你師傅早就帶著玉佛逃之夭夭了!」
李慕風被突如其來的降維打擊干蒙了。
若說偷玉佛,他一百個不信師傅幹得出來。
但勾搭良家,他一萬個相信。
想起牢中見師傅,敘述偏廳喝茶后便睡著的經歷時目光躲躲閃閃,更加確鑿無疑。
「李慕風,事到如今還要為你豬狗不如的師傅伸冤嗎?」楊光烈目眥欲裂的吼道。
李慕風頓時訕訕,心底也暗暗發火。
師傅啊師傅,有這事你不早說,害得人家騎著我的臉摩擦。
最後能救師傅的疑點,也被他自己的好色給圓了。
一番博弈下來,竟是毫無翻盤的希望。
冷眼旁觀的趙輪城,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
直覺告訴他玄陽真人是被冤枉的。
但從人證、物證以及雙方的辯論來看,玄陽真人翻不了案。
而他也不想在翻不了案的情況下,同時得罪一位左僉都御史。
所以,玄陽真人只能當一回男版竇娥了。
還好這是八月天,雪是下不來了吧?
他握住驚堂木,準備結束審案。
啪啪啪——
連續的鼓掌聲,打斷了他到嘴邊的陳詞。
「不錯不錯,聲情並茂、毫無表演痕迹,這一段不進北影教科書簡直是藝術界的損失。」
范寧的舉動引來了全場關注。
趙輪城順著聲音望去,發現是范寧時,臉色熟練的拉下來:「大膽刁民,公堂之上豈容你張揚造次,來人,重打二十大板!」
嘿!
變臉上癮了是吧?
「府尹大人,我有證據證明我師父是冤枉的。」
范寧淡定的背著手,給人穩操勝券的輕鬆感。
此話一出,滿堂之人都愣住,看了看范寧,又看了看李慕風。
這不應該是李慕風的台詞嗎?
怎麼被這人形空氣搶走了?
被人騎臉輸出的李慕風趕緊道:「師弟,有什麼辦法儘管說,我和我的朋友們為你撐腰!」
壓力丟給了范寧的李慕風,瞬間輕鬆。
有師弟的感覺真好啊,關鍵時候可以甩……咳咳,甩重擔給他。
他思慮要不要勸師傅再多收幾個弟子。
不過摸了摸自己的腰子,他覺得人還是要知足為好。
養幾個廢物已經夠費勁了。
趙輪城詫異:「什麼證據?」
目前已有的證據,全都在楊家手中,而且是五指山般的鐵證。
范寧作為伸冤方,想搬到這些鐵證得有神助才行。
至少以他多年審案經驗來看,楊家的栽贓滴水不漏,現有的一切手段都極難反駁這些有力證據。
或者,范寧知道自己即將受到牽連,所以死馬當活馬醫,準備胡言亂語幾句干擾斷案?
看在李慕風和他的太太朋友們份上,趙輪城微微頷首:「有什麼證據就拿出來。」
「我想先問楊公子一些問題。」范寧道:「事發當日,我師傅乃是被你們擒住后,從他懷裡搜出來的玉佛,可對?」
楊光烈目光閃了閃,暗暗品啄了這番話,覺得沒什麼陷阱微微點頭。
范寧又道:「我師傅既是被擒住,便無法用手觸碰到玉佛,可對?」
一絲皺紋不易察覺的在楊光烈眉頭閃現。
難道自己漏掉了什麼細節,露出了破綻?
可仔細回想,他們精心設計的圈套,各個角度都無懈可擊。
包括讓他妻子主動勾搭玄陽真人,也是切合了玄陽真人好色的特點,從而規避掉盜竊物品卻睡著的疑點。
所以面對范寧的目光逼視,他十分自信的點頭:「是。」
「玉佛被搜出來時,身上沒有包裹著布、絲綢之類的物件,是不是?」
楊光烈再度皺了一下眉頭,這種細節有什麼破綻嗎?
他直視著范寧,心頭隱隱閃過一抹不安,但出於自信點頭道:「是!」
聽完這些,范寧有了七成把握。
他望向雲里霧裡的趙輪城:「大人,請問玉佛可還在衙內?」
趙輪城頷首:「那是自然,本案未結之前,證物必須扣押在衙內。」
「是否清洗過?」
趙輪城眉毛一橫,輕哼道:「當然沒有!既是證物,豈能隨意亂動。」
他覺得范寧簡直是在侮辱他,對於衙門而言,這麼簡單的常識還需要專門問一問?
殊不知,對范寧來說這一點才是至關重要的。
「如此就好。」范寧頓時有了十成把握。
「我師傅既是徒手盜竊玉佛,雙手定然觸碰過玉佛,這一點沒有疑問吧?」
趙輪城不假思索的點頭認可。
不論從楊光烈的口中,還是案宗記載,都顯示楊家的僕人是從玄陽真人懷裡直接搜出了玉佛。
玉佛周身沒有多餘的物品包裹。
玄陽真人要把玉佛放進懷裡,必然要徒手拿起,然後塞進懷中。
雙手無法避免的會觸碰玉佛。
「但這又能說明什麼?」趙輪城腦海里思索著范寧的用意,憑藉他多年的斷案經驗,竟也摸不透。
「指紋!」
范寧簡單吐出兩個古今都非常熟悉的詞眼。
在古代,指紋並不是什麼陌生的辭彙。
早在先秦時期指紋就誕生了。
手指畫押就是最典型的運用。
只不過受限於技術和觀念,指紋僅限於按手印罷了。
並未用於刑偵,更沒有往提取指紋方向發展。
但,這並不意味著條件落後的古代指紋無法提取。
通過一些已有的材料,還是能夠做到在有限的物品上提取到指紋的。
玉佛這種通體光潔的物品,便是能夠提取指紋的對象之一!
「可玉佛上並無硃砂,如何能有指紋?」
趙輪城大失所望,還以為范寧會提出什麼有力的證據。
搞了半天,竟然是指紋。
懷著一絲忐忑的楊光烈,眉毛重新舒展開,面帶淡淡笑意。
「讓你失望了,這玉佛家父每日早晚擦拭,莫說硃砂,一粒灰塵都不會留下。」
「這樣就更好了!」范寧卻笑了,道:「大人,指紋未必就一定要用到硃砂才能顯現。」
「請給我一支墨,再將那證物取出來,最好不要用手觸碰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