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情重義陸師弟

道路的盡頭，一襲青衫背著行囊的身影緩緩走來。高明此刻的心情可謂五味雜陳。

下山一路，平日里見到自己就會立刻上來奉迎拍馬的外門弟子們如今卻都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嘲笑。

要不是之前的餘威還在，他們怕是會上來踩自己幾腳吧。

世事無常，這便是人情冷暖。與這些人相比，廢了自己修為將自己逐出師門的師傅反顯得恩威並重。

靈藥死亡不可逆，上哪去尋另一株七星曇花？

心頭千頭萬緒間，卻見前方不遠處的路邊站著十來個外門弟子。這些都是以前受他管理的外門。

高明捫心自問這麼多年來他賞罰分明問心無愧，沒有惹人嫉恨的地方。

等靠近之後，周劍為首的四人突然走出人群擋在了高明的必經之路上。

周劍是陸軒等人的外門大師兄，平日負責陸軒等人的生產。他的身後三人與周劍狼狽為奸對陸軒等其餘人頗為苛刻。

「高師兄，我們特來送你一程。」周劍臉上戲謔的笑道。

「不必！」高明冷著臉漠然道，說著正要繞過，周劍卻伸手擋住了高明的去路。

「高師兄，此去一別我們怕是沒有再見之日了。有幾筆帳，想和高師兄算算。過去五年，高師兄處罰我們兄弟靈幣共計五百，高師兄該還了吧？」

高明臉色一沉，「那是你們違反門規在先，想要討回你可去執法堂。」

「執法堂我們是不敢去找的，但高師兄要不賠我們，你今天怕出不了山門。」

高明眼中一寒，心中更是悲戚。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換做以前，他們就是四隻搖尾乞憐的狗。

其餘的外門弟子也紛紛對周劍等人行為露出不忿之色。

崔敏踏出半步，「周師兄，高師兄以門規罰的你們，你們卻向高師兄勒索，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

「你想替高師兄還錢？」周劍不屑的看了崔敏一眼。

周劍的修為比他們高一層，並掌管他們的生產，與他作對眾人還是不敢的。

高明深吸一口氣，長長的吐出。

「周劍，今日我落難任你們欺辱。但希望你記住今天，別讓我重回師門。」說著解下腰間錢袋扔在地上，繞過周劍大步離去。

看著高明離去的背影，周劍冷冷一笑，「七星曇花三十年未出世，就算出世也輪不到你這廢物。」

眾人散去，其餘外門弟子臉色都很難看。

原本好好的一場相送，卻被周劍搞成了這樣。陸軒等人雖然沒有落井下石但多半被高明記恨上了吧。

高明背著行囊繼續向前走去，剛才雖然強硬的說了句狠話可心底哪裡不明白，重回師門的希望渺茫了。靈草死亡不可逆，七星曇花太稀有。而師傅如果沒有七星曇花，恐怕也沒幾年壽元了。

忽然，前路上出現一道身影，顯然是等自己的。

看清陸軒的臉，高明的臉色更加陰沉如水。

周劍那個卑鄙小人落井下石就罷了，連你這個開光期的外門弟子也敢踩我一腳？天理何在？

陸軒遙遙對著高明拱手作揖，「見過高師兄。」

「你是……」高明一時竟然想不起陸軒的名字。

「我叫陸軒，方才周劍幾個小人羞辱師兄，請勿怪我未能挺身而出。」

「你以後還要在他手底下做事，明哲保身是對的。你有什麼事么？」

「不知七星曇花還在師兄身上么？我想將它買下來。」

「七星曇花已經死了，你要它做什麼？」高明不解道。

陸軒當然不能將真正意圖告知，而是故作深沉的嘆了口氣看向遠處的青霞派。

「兩年前，我有一次被周劍刁難，高師兄恰巧路過替我說了一句話我才得以倖免。方才高師兄被周劍羞辱，我卻在人群中不敢仗義執言。

師兄留下錢袋飄然而去，但在紅塵沒有錢財寸步難行。我這裡有五十靈幣，不知道能不能買下那株七星曇花留作紀念？」

高明的心猛地一顫！

被師傅廢了修為他沒有哭，被逐出師門沒有哭，被周劍羞辱的時候也沒有哭。可聽了陸軒這一句話，高明卻忍不住熱淚盈眶。

什麼叫患難見真情？平日里對你掏心掏肺的也許做夢都在想著捅你一刀。而自己兩年前的舉手之勞，卻被人記到現在。

死去的七星曇花值五十靈幣么？屁！不值一文！

五十靈幣對一個外門弟子代表什麼？可能是這麼多年來的所有積蓄。

此情此意，重如泰山，深如寒潭！

這一刻，高明怎麼能不呼吸急促，怎麼能不激動。

「高師兄！這兩年我一直希望能向您表達謝意，請不要拒絕我。」

高明激動顫動的從行囊中取出那株已經枯黃沒有生機的七星曇花，眼眶含淚。

「陸軒！你的情義，我高明記在心底，如有來日，我必百倍千倍的報答。」

「高師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保重！」

背著夕陽，陸軒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在走過拐角處高明看不見的地方立馬狂奔回到住所，關上門連忙將七星曇花種下。

連續施展青木回春術，就算累得精疲力竭都不敢停歇。經過一個晚上的搶救，七星曇花在葯田中再次恢復了生機。

陸軒又將七星曇花移植到隱蔽的地方，一整天一刻不離的看護著。能不能農民翻身把歌唱，就靠這一把了。

好不容易從白天等到了晚上，陸軒心也在此刻劇烈跳動起來。這株七星海棠最多一個月就要開花了。

七星曇花只在夜晚開花，且開花時間極短，只有在開花的時候才能取得花蜜。

夜色正濃，明月當空。

陸軒抬手，對著七星曇花施展光陰澆灌，銀色的光華如雪花飄落，七星曇花在銀光中舒展身姿。

第五次施展光陰澆灌，七星曇花周身靈力突然律動起來，光華流轉，花骨朵緩緩的綻放。

七星曇花開花極美，那如是如冰如雪的冷艷，芳香極濃讓人沉醉。

陸軒不敢沉醉，連忙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玉瓶湊到曇花邊上，小心翼翼的收取從花朵中流淌出來的花蜜。

收好花蜜，連忙將玉瓶用蠟封裝好。到這一刻，陸軒心底大定。

七星曇花花開之後快速枯萎，肉眼可見的化作飛灰。

飛灰散盡，生長之處留下了一個乾枯的囊。

看到這顆囊，陸軒的心竟然又是一震。

「花種？這顆七星曇花竟然留下了花種！」

人工養殖的七星曇花化灰后留下花種的幾率極低，因為留下花種需要授粉，而七星曇花如何授粉至今成謎，只有雌雄同體的七星曇花才能不需授粉留下花種。

這可真是意外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