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八章 成長

戰鬥結束之後，城牆上1片歡呼之聲。之前的恐懼和擔心隨著這場勝利而煙消雲散。萬萬沒想到，敵人氣勢洶洶的進攻不過如此，1戰殲敵千餘，己方死傷僅僅百餘人而已，這讓守城的郡兵們士氣大振。

「哈哈哈，原來他們如此膿包，還當他們當真刀槍不入呢，箭射上去，刀捅上去，照樣是個透明的窟窿。」

「可不是么？我殺了起碼78個，我都不知道，我的箭射的這麼准。有個傢伙朝著我罵，我1箭射到他的嗓子眼裡去了。哈哈哈，叫他永遠閉嘴。」

「……」

城頭洋溢著輕鬆的氛圍，眾將士興高采烈的交談著回味著。

城中百姓密切關注著戰況，得知大勝攻城之地，百姓們歡聲雷動。就連1些立場不堅定的，此刻得知守城兵馬大勝，也立場變得堅定了起來。

城下百姓和女子們送來茶水點心飯菜，犒勞城頭守軍，到處是1片熱烈的氣氛。

劉宣之也很高興。他其實也沒經歷過這種正式的守城戰，特別是這種規模的戰鬥。敵軍上萬人攻城，被兩千餘守軍打的落花流水，勝利來的甚為輕鬆，這多少有些不可思議。

劉宣之心想：這麼看來，打仗似乎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這場仗自己之前心裡還犯嘀咕，沒有任何的把握。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謝道韞帶著家中婢女上城來，給劉宣之送來了些點心茶水，向著劉宣之道賀。劉宣之心裡像是吃了蜜1般的舒坦。能在謝家女郎面前展現能力和勇氣，能取得這場勝利，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正談論之時，在西城率軍防守的馬玉匆匆而來。劉宣之見到他，哈哈笑道：「馬縣尉，乾的不錯。聽說西城無1人傷亡，殺敵3百多人。你打的不錯。來來來，喝茶吃點心，這是謝小姐賞賜的，味道極好。吃幾塊慶祝慶祝。」

馬玉卻臉色鄭重，上前向謝道韞和劉宣之行禮之後，沉聲道：「謝小姐，劉大人。眼下慶賀為時尚早啊。今日之勝太過僥倖，也沒什麼值得慶賀的。」

劉宣之皺眉道：「怎麼這麼說話？」

馬玉道：「下官說的是實情。今日敵人的進攻毫無章法，這顯然是他們從未經歷過作戰，故而準備不足，混亂不堪。這些人大都是普通教眾，和普通百姓無異，故而才如此的不堪。今日這1敗，要麼他們作鳥獸散，要麼便會從中吸取教訓，痛定思痛，重新組織進攻的時候，恐怕便不好對付了。」

劉宣之皺眉道：「你這話，我不愛聽。大伙兒拚死守城，打敗了他們。到你口中，倒成了沒什麼了不得了。這些人就是1幫烏合之眾，沒有章法混亂不堪就對了。他們能有什麼章法？若是精銳兵馬，我們這城還用守么？他們受到如此打擊，估摸著要分崩離析了。」

馬玉搖頭道：「劉參軍，莫忘了這些是天師教教眾，他們有多瘋狂，咱們也不是沒見識過。我上虞縣便發生過女子將親生孩兒殺死之事，便是因為被天師教中的頭目說她的孩兒是妖魔，需要剷除，便下了殺手。這些人，沉迷太深，已經不能以常理揣度。這1次失敗，恐怕還不能讓他們分崩離析。」

馬玉說這話，指著城外遠處的長生軍軍營道：「你們瞧，他們已經恢復了平靜了。似乎正在開壇作法，超度亡靈。你們可知道，在教眾口中，戰死之後能列位仙班。這都是孫恩等賊子編造出來騙他們的，可惜他們都信了。這才是最可怕之處。」

眾人忙轉頭看去，果然在數百步之外的長生軍營地之前，香煙繚繞，有大批道士正在饒行祭壇作法。

謝道韞嘆息1聲道：「這些百姓被他們完全迷惑了。他們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掩飾失敗。劉大人，我認為馬縣尉說的話是有道理的。今日之勝固然可喜，但不可輕敵。他們1日不退，會稽城便在危險之中。看起來，他們1定還會進攻，劉大人定要警惕才是。」

劉宣之拱手道：「謝小姐放心，我等自不會掉以輕心。我即刻下令，命打掃戰場，補充物資，抓緊休息，準備再戰。」

謝道韞點頭道：「拜託你們了，辛苦諸位了。」

……

謝家東山別墅之中，孫泰孫恩盧循等長生軍骨幹人員正在商議攻城之法。

謝家的東山別墅已經被孫泰霸佔為他的『聖師行宮』。他睡的房間便是謝安的房間，這讓孫泰感到1種和謝安平起平坐的滿足。

正如馬玉所說的那樣，在上午的攻城失利之後，孫泰孫恩等人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事前沒有考慮周全，物資器械準備不充分，就連最基本的環節和器械都沒有考慮到，導致死傷慘重。教眾們驚駭之下發生了大潰敗，進攻徹底失敗。

鑒於所有人都沒有領軍作戰的經驗，出現這些問題其實也不稀奇。失敗之後的迅速修正便是關鍵所在。雖然用各種辦法穩住了教眾，安撫了他們驚惶的情緒，讓事情沒有變的更糟糕。但是，這樣的失敗如果再來幾次，恐怕整個長生軍便要全部散架了。

孫泰孫恩等人都是聰明人，腦子是絕對夠用的。否則他們也不會掀起這麼大的風浪，成了如此的氣候。但凡能夠起事之人，能夠蠱惑他人之人，沒有1個是傻子，有的堪稱絕頂聰明。

所以眾人在第1時間開始反思出現的問題，進行改正。失利固然可怕，但也給了他們教訓，促進了他們的蛻變和成長。就像打怪升級1般，他們開始升級。

問題集中在兩方面，1方面是攻城器械的問題。盔甲和兵刃沒法解決，但需要做出1些其他方面的補償。比如沒有盔甲的情形下，必須要有盾牌遮蔽護衛，這會減少傷亡。而盾牌最簡單，木頭拼1拼，簡單的盾牌便可以做出來，能夠遮擋箭支便可。

攻城雲梯必須要好好的製作。實戰證明，那些簡陋的雲梯是不成的，必須要有像樣的攻城雲梯，才能讓攻城兵士能夠快速登城。

另外還需要製作1批能夠快速渡河的浮排，在護城河上搭建浮橋，供教眾來去自如。否則，泅渡之時的死傷太嚴重。

其他1些器械，因為沒法製作，便也只能作罷。如果解決了上述幾個問題，攻城定會順利的多。

第2方面便是戰法的問題。混亂的陣型，毫無章法的進攻，連孫泰孫恩等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1窩蜂的進攻，只會讓對方多出更多的活靶子。而且因為器械問題被擁堵在城下，死傷甚為巨大。

所以，需要進行有層次的梯隊進攻。在攻城焦灼之時，有生力軍的後續進攻，會對戰局起到很大的效果。而份層次梯隊，也有效的避免了扎堆擁堵，成為活靶子的情形。

再者便是4城同時進攻，看起來似乎聲勢浩大，但其實是不明智的做法。本來己方人數超過對方78倍，是可以用兵馬的數量優勢猛攻城池的。但4城同時進攻，形同分兵。讓進攻失去節奏感和強度。攻時1窩蜂，敗時1潰千里。

解決的辦法是，4城同時進攻，莫如集中1處或者兩處猛攻。鑒於器械製造需要時間，數量也必然有限，搭建護城河浮橋也不容易，所以最終決定集中於東城猛攻。

在作戰配合上，盧循建議將配備弓箭和土製弓箭的人員集中起來。1旦進入近距離攻城階段，便以弓箭壓制城頭，讓教眾從容渡過護城河，從容展開進攻。

眾人紛紛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予以採納。而這種辦法，其實已經是正確的攻城思路了。壓制敵人，展開進攻，正是攻城方1貫的套路。

在經歷了失敗之後，這幫人無師自通的察覺到了問題所在，並且很有針對性的給出了對策。

商議結束之後，孫恩立刻下令，進東山砍伐竹木，製作盾牌和攻城雲梯，打造浮排。並且製作了大量的土弓箭，作為遠程壓制的手段。

從午後到次日上午，長生軍都在做這件事，沒有發動進攻。但是他們的行動都被城頭眾人看在眼裡。劉宣之看出來了他們在做什麼，壓力再1次的凝聚在心頭。劉宣之知道，對方正在醞釀1次更為猛烈的進攻。而這1次，恐怕便沒那麼好應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