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燈塔（151）

三個星期後，197億公裡外的小行星帶中，從「繁花」號發射出的探測器發現了向本體進發而來的海盜艦隊。船體上的全體作戰部隊進入警戒狀態。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洛倫娜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覺得太苦后又加了塊方糖，然後拿起湯勺慢慢攪拌。

「我覺得你一個機械體喝咖啡純屬浪費。」黑貓貝斯特瞅了瞅精緻的瓷杯，又湊上前嗅嗅。

「是嗎？可是生活需要儀式感。何況你們家族裡的某位藍胖子不也蹭吃蹭喝嘛，銅鑼燒可沒少糟蹋。」洛倫娜不為所動。

「喵？」貝斯特聽得滿臉問號。

「那就，壞消息吧。」唐紅錦說。

「壞消息是海盜來了。」洛倫娜停下動作，又品了一口，隨即又加了一塊糖，「空難了還能遭遇海盜打劫，生活太苦啊。」

「那，好消息呢？」唐紅錦眼巴巴地問。

「好消息是海盜來了。」洛倫娜嘗了嘗咖啡，這次滿意了，灌了一大口。

又過了兩星期，「邊境哨兵」隱匿巡邏艇在伏擊位發現了滿載空天戰機的「牧魂薔薇」號空天母艦。

艇長希特爾立即下令艇身進入攻擊位，巡邏艇火力全開對近在咫尺的目標進行了「親切」問候。

兩枚搭載核彈的反艦導彈直撲目標而去，在抵進目標后每枚導彈拆分成8枚各自機動的核彈頭。這8枚彈頭每枚當量達到47.5萬噸TNT當量。

空天母艦的護盾系統打開，然而在兩輪爆破后又瞬間碎裂。

「牧魂薔薇」號面對緊隨其後的4枚魚雷，緊急規避中，所有可以動用的武器對著魚雷瘋狂開火。

第一枚魚雷被險而又險地躲過，在掠過空天母艦尾部時被人為引爆。僅造成艦體晃動。

然而第二、三、四枚突破了航母孱弱的防禦火力，先後命中了側舷，其中兩枚擊中了同一區域，570萬噸當量核彈的爆破撕裂了裝甲板，並引發了彈藥庫殉爆。巨大的火光中，空天母艦居中斷裂成兩節，其搭載的80架艦載機僅12架完成了緊急升空，其餘則在爆炸中被撕成了碎片。

完成攻擊后，「邊境哨兵」隱匿巡邏艇並沒等在原地確認戰果，而是開足馬力逃離一陣后又進入了擬態隱形。

加斯帕雷被驚得目瞪口呆，他做夢也沒想到一顆切入艦隊無害的隕石突然變成了敵艦，並在眾目睽睽下完成了致命一擊。

「丹尼拉家族的『亡靈蝠翼』完成了伏擊，接下來讓部隊帶上幾艘修理不好的殘破艦船誘敵，等待主船體上的巷戰就可以了。」洛倫娜以手指敲擊著桌面，「完好的艦隊力量留在後方注意隱蔽，等消滅敵人主力，接收海盜的艦隊就可以了。」

「你居然在邀請海盜登艦，這我決不允許。」代理營長伊代奧的投影頭像從虛擬投屏里顯露出來，他語帶怒氣，「話說你是從哪冒出來的？」

「我？一介平民罷了。我就是說說自己的看法。我要說錯了什麼，上校大人可別同我這個女流計較啊。」洛倫娜眉眼含笑順從道。

「哼。」伊代奧低哼一聲，關閉了通訊。

唐紅錦面露困惑，她不清楚為何洛倫娜突然選擇退讓，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她既無法解釋這個已經融入人群里的傢伙，去將她的代行者身份公之於眾，也吃不準一個民航AI究竟是懂還是不懂軍事。

「你那邊古語有云『好良言難勸該死鬼』。他巴巴地去送人頭，我也攔不住。何況，我和一個將死之人置什麼氣。」洛倫娜靠在椅背上，雙腳交疊後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簡單的動作由她作出慵懶中又帶了一絲嫵媚。

數日後，希特爾率部襲擊了敵方的「狂瀾」號戰列艦，然而這一次巡邏艇並沒取得任何戰果，反而在敵艦隊的追逐中被擊沉。

上百架的「威能」戰機起飛對出擊的警務營艦隊進行了轟炸。

唐紅錦拿著戰報找到了正在刷消息的洛倫娜，顯得憂心忡忡。

「戰局顯得對我方不利，你有什麼建議嗎？」唐紅錦問。

她發現洛倫娜正在以她完全不理解的方式在接收訊息。後者在看劇、聽歌、關注人文，逛網站和論壇，看星際消息和各星域、行星在幾百年間的歷史，對文化進行瀏覽，但不是用人類的聽、讀模式，而是藉助數據流，在一秒內輸入的信息達到23萬EB。當然這僅僅是她的理解吸收速度，而不是存儲速度，同時速度也受到機體性能影響。

「沒有。」洛倫娜暫停了數據流傳輸，她伸了個懶腰，腳尖一點蜷在靠背椅子里的身體轉向唐紅錦，「我對編寫作戰計劃沒啥興趣。」

她的眼睛瞄向唐紅錦懷裡的黑貓，繼而直起身子伸出手：「貓借我擼擼？」

唐紅錦遲疑了一下，不過覺得還是得和對方建立起良好的關係，於是把黑貓貝斯特遞了過去。

「我看，你在書寫大段文字。是在？」唐紅錦好奇地看向面板。

「嗯，船上的人顯然都沒什麼心情聊天，我就在網上找網友進行『友好』的聊天。」洛倫娜熟練地擼著貓頭，拿出一罐粉紅色爆米花，抓了一把扔嘴裡，轉頭問道，「爆炸糖口味的，要來點嗎？」

「近二百年來，碼字的裡面出了五六個有意思的傢伙。食物口味也翻新了，龍舌蘭口味的爆米花也不錯。」洛倫娜說話間，在屏幕上又投送了1.5萬字。

中文、英文、俄文、西班牙文……瞬間就把屏幕都刷滿了。

「咳。」看了兩行後唐紅錦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她估摸著這絕對是聊天群里系統把字數和頻率限制住了，否則文字輸入速度不會如此卡頓。

「你這是……交流？」唐紅錦調整了下紊亂的呼吸，作為財團家族的獨生女，她從小接受的都是貴族禮儀式的教育，看到屏幕上的文字后，頓時感覺進入了一個新世界。

「是啊，我用了67國語言，又混合了十幾種方言對網友『老鹹魚』和他的族人進行了『親切而友好』的慰問。」洛倫娜說著，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俗話說，『殺人誅心』。殺人術我已經練得差不多了。誅心術，我還有待提高，整段文我沒爆一句粗口。你覺得我寫的怎麼樣？」

「啊這……」唐紅錦思考了兩秒回道，「文字還挺合轍押韻的，引經據典，嬉笑怒罵自成一體。」

冷卻時間一到，洛倫娜正打算繼續，就見群里跳出了個新公告，標題是「禁止論戰」，下一秒屏幕黑了，一行字跳了出來「您已被群主移出『畫山論賤』群」。

「唉，許可權狗。」洛倫娜嘀咕一句結束了上網。

「吶，不白擼你的貓。我就駕駛架戰機陪海盜玩玩吧。」她從座位上起身說。

雙方交火的第16日，大規模空戰拉開序幕。

達米安看著眼前長發披肩的妖嬈女子，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她，潛意識裡有個聲音告訴他，眼前這位就是在船上近期見過的。但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把Q萌風的呆板機械女僕和穿著灰底金邊動力裝甲的靈動年輕女人畫等號。

「你是？」達米安試探著問。

「我叫米婭·洛倫娜，是唐紅錦身邊的人。我來，是想要問科里斯隊長要架空天戰機開。」洛倫娜嫵媚地一笑道，她遞過去一面平板，「我的飛行員證。」

「是么？」達米安努力地回憶思考，他確實記起這一個多月來，洛倫娜經常在唐紅錦身邊出現。可是以凱倫家族和唐家的交情，他作為「蝶影之舞」的衛隊長居然完全不知道「暗夜侍者」中有這麼一號人物。

當他看清楚面板的一刻皺緊了眉頭，一對紅色的翅膀構成了徽章的邊沿，而在徽章中心則是兩把短劍交疊在深淵之上。

「血天使？」達米安默念徽章上印刻的字元，在看清楚整個徽章的同時，只覺得神魂被拉進一片全息投影內。

被血色暈染的荒莽古戰場中，灰色風衣兜帽的天使行走在大地上。天空飄落的無盡灰燼覆蓋在天使的羽翼上，令其呈鉛灰色，更有大小不一的血色污漬浸染其上。天使抬首，宛如實質的目光凝視向達米安，層層疊疊的壓迫感彙集向他，達米安悚然一驚不由後退一步。

「科里斯·達米安隊長？」洛倫娜喚了一聲。

達米安微微晃了晃腦袋，發覺一切如常，屏幕上的徽章並無異樣，他又核對了下證件號，系統顯示證件確實是由聯邦簽發的。

「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名開MS的機師，駕駛MA當然是沒什麼問題了。」

「謝謝。」洛倫娜取回平板道。

「戰機長度18.5米，翼展8.6米，搭載三元矢量發動機，最大飛行速度160馬赫每小時……」洛倫娜將意識擴展進整架機體和空天戰機融為一體，「似乎不是最新一代戰機，希望別有太大代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