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謫仙湖
「當然。」桑若答應得很爽快，但她心裡感知到一切可不容易。且看看她的對手們，別說琴川大弟子冷聞了，就是她沒有聽說過的另外三人，她要是對上了他們自己也是毫無勝算。
離開了晚仙居，有的宗門便先行離開了。先到先得，桑若的對手們已經都跳下了湖水，江月落讓琴川其他弟子都跟著跳下水裡去找，其他宗門自然不甘落後。一時之間謫仙湖湖畔上的人像下餃子一樣，全都跳進了水裡。
而桑若一行人加起來不過僅有四人，穆清秋就要跳下去，桑若攔住她，猶猶豫豫道，「浮生傘是什麼？傘為何要放在水裡？他們人多，這樣找能找到，那我們肯定輸了。」
「哦？你有何看法？」穆清秋問她。
「浮生傘是什麼？它是傘？還是其他什麼？」桑若不由得問出心中疑惑。
「聽名字是一把傘，但也有可能是像傘形狀的武器，或者本身有一種傘就是武器。」顧溪亭道。
「好吧，那我們也下水裡找嗎？」桑若詢問，心中想到若是天地氣運還在就好了，哪怕是直搗湖底，自己也是不怕的，但偏偏天地氣運已經不在了，只剩下這麼一條命了。
「是你取得了能取浮生傘的資格，我們可以幫你找。」林疏予道，他略微感到桑若有些不對勁。
沉沉的眼睫垂著，桑若低頭道，「我們是一起取得資格的。取來神兵是擔當著沉重的責任，可是我力量微薄，恐怕不能勝任。你們都可以取，他們也都可以取，我怕就算我取了也是拖累……」
「你說得倒是有一定道理。」穆清秋甩甩衣袖。桑若聽著她準備批評自己的話。
但她接著道，「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當日你捨身救洛城百姓的擔當和勇氣去哪裡了？今日怎麼就退縮了？」
「我……這不一樣。」桑若抬頭道，「我不是臨陣退縮，我是……」我是實話實說。
「桑若姑娘，你既然已經取得了資格，這樣浪費了豈不是很可惜？」顧溪亭道。如此一來，他們來這一趟做的這些豈不是全費了。
「……可惜是可惜，但是要是有其他優秀之人取得了浮生傘，他與大家一起與魔魂廝殺，且不是更好？」桑若道，這都是她的心裡話。
若不是瑤山只剩下她和宏禮在外面，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奔波，雖然她不懼奔波，但她確實並不厲害，功法低微。那些宗門子弟才是應該扛起除魔衛道大業的人才，而不應該是自己，連眾生魂都不會選的一個資質普通的人。
幾人又勸了勸桑若，但桑若仍舊不為所動。
末了，顧溪亭激將法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走吧。反正沒多久浮生傘就被他人找到了，現在回去勤加練習，災難來時，也好有抵抗一二之力。」
「顧兄說得是，」林疏予順勢陰陽怪氣道，「既然如此，那阿若，這就跟顧兄回蘭溪瓊樓掃地吧，或者直接回瑤山腳下等命數到吧。我們也許能夠幫你解救瑤山，你也可以免於奔波，過得安然一些。不然，我們救不了瑤山，那也是我們的命數。」
這是顧溪亭第一次話說得如此重，林疏予話說得就更重了。慕清秋瞅了他們一眼，心裡也是贊同的，但她又感到他們不該這樣說。
一邊的桑若眼眸垂著，知道他們說得有道理，但確實也激怒了她。她背過身，強忍著淚水，「那你們快走吧。你們與我本來命就不同，你們是高高在上的宗門得意弟子，是人中龍鳳，我怎麼配得上？還有什麼同生共死的痛感相通的誓言，我會求顏思蕪前輩解除掉。你們也好可以把我甩個乾乾淨淨了！」
說著，桑若便要回晚仙居去。林疏予和顧溪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穆清秋不理解他們如何就有情緒了，只道，「師弟，我們要回去嗎？」
「……」顧溪亭愣在原地，他一開始就知道在情海里二人為了回來帶自己出幻境，許下過這樣的誓言，卻又從來沒當回事，現如今想起來有種諸事皆通之感，他道，「師姐，你去看看桑若姑娘吧，她若是取了浮生傘，是最好的結果。」
「那我去看看。」穆清秋追著桑若，想了想，兩宗一庄確實都已經有了一樣神兵，五門七派要是得了一件確實說不定能重劃仙盟勢力。
一邊的林疏予只是站著，看樣子也被氣到了。顧溪亭並不想勸他，他連自己都沒空勸，良久只道，「林兄不是激將法嗎？如何置氣了？」
「哎……」林疏予長嘆了口氣，「是我話說重了。如果她能解除這誓言，當然是再好不過。你我都知道，魔魂根本就沒有封住，修仙界氣數將近。天下如洛城那樣的城池多不勝數，她用有天地氣運的一命救了洛城，可她再沒有多的命。天塌下來有高的人頂著，她說得沒錯，擔子太重了，剩下的城池該我們去。」
湧上心頭的稚嫩情誼瞬間被如大浪潮般沉重的負擔淹沒。顧溪亭一時也說不上什麼，各自有各自愁，他道，「她躲不開的，你我皆躲不開。」
察覺到什麼的林疏予轉頭看了看顧溪亭，判斷道，「你的情絲回來了。」
一旁的顧溪亭不看林疏予了，他往晚仙居邊走邊道，「我尋我道。」
果然是誰的情況也不比誰好一些。林疏予自嘲地笑笑。
氣沖沖的桑若邊走邊掉眼淚，但又覺著沒什麼好掉眼淚的，自己為什麼要哭，他說的就是事實，於是擦乾淚水，走進了晚仙居。
晚仙居空空蕩蕩，一縷日光伴著清風吹動窗欞。空空蕩蕩的聲音傳來，「丫頭？怎麼回來了？你這就找到浮生傘了？」
「沒有。」桑若垂頭喪氣地道，隨後打起精神，「仙女前輩，你能不能解除我身上的情海誓言？」
「哦？」顏思蕪現身晚仙居，她坐在位置上，打量著桑若，「怎麼了？你心許他人了？還是那小子移情別戀了？」
「……」桑若無言地搖頭，她喜歡林疏予嗎？才不！討厭死了，顧溪亭也討厭！沒個看她順眼的人！她趕緊道，「我好像比較拖累林師兄，所以來請前輩解除誓言。」
「情海的誓言我如何能解除？」顏思蕪瞅著她腰間的配劍道，「不如你仔細講講你們發生了何事？」
「……」桑若搖頭，隨即突然抬頭道，「天塌下來自然有仙女前輩你這樣的高人頂著，為何需要我？我只要想辦法解除瑤山禁制就行了。」
「呵，你來自瑤山，難道不清楚五神兵的重要作用嗎？心盡他沒說？」顏思蕪面色輕輕變得凝重，不似之前開玩笑。
「瑤山被神罰困住，心盡仙君什麼都沒來得及說。」桑若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