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讓你上殿的!」
第3章「誰讓你上殿的!」
周遭冷意涔涔,小女娘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呼吸細碎,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白祁低頭,再度抬起她的下巴,見她墨眼氤氳,似有淚意漣漣,不禁好奇挑眉。
「哭了?」
「夕顏是感動。」她細細軟軟吐出一句。
南疆軟語,輕清柔美,即便不是刻意為之,也最是撩撥。
白祁壓下心頭的那一抹悸動,暗啞著嗓音問道,「感動什麼?」
「世子對夕顏,真的很好,夕顏很是惶恐。」
白祁滿意勾唇,伸出大掌隨意搓了搓她的粉腮,「乖乖在這裡等我。」
說完這句,他轉身離去。
房門一閉,夕顏便收起偽裝。
她瞥了一眼桌角的胭脂,拿出方才穆雲承留給她的錦帕,快速寫下一行小字,接著匆匆收進袖袋。
做完這些,夕顏再度陷入沉思。
青州的暗道圖分兩部分,以南陽河為界,互不相通,雀橋是唯一的橋樑。
只要穆雲承今晚退回到雀橋以南,就算化險為夷了。
白祁邀穆雲承渡河商議河道治理一事,本就沒存共治之心,爭吵定會發生,自己如何才能不著痕迹的靠近穆雲承,將信息傳遞呢?
正思索著,她忽覺心口一陣絞痛!
這是……還魂蠱?
還魂蠱毒,是南疆的奴隸必須種下的。
買下奴隸的主子,最怕奴隸私自逃跑,有了還魂蠱,就算跑到天涯海角,蠱毒發作時,經歷了噬心的折磨,他們都會乖乖給自己套上枷鎖,任人魚肉。
上一世,白祁就是利用蠱毒才能對她為所欲為,沒想到重生后,竟還逃不過蠱毒的牽制!
想到這裡,夕顏憤恨的握緊雙拳,熬過第一波痛楚后,她的額前已經布滿細密的汗珠。
絞痛得以緩釋,她頓時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芍藥受刑,婢女皆去圍觀,這一次離開後院,比方才更順利。
夕顏一路躲著守衛,不多時便出現在待客大殿附近。
不遠處的婢女在殿門處停著,顫抖著身軀不敢進殿。
夕顏正要靠近,就聽殿中忽的傳來一聲打砸!
「欺人太甚!青州本已入我南梁疆土,如今不過是施捨給北齊一半,你竟還想著南陽整條河道,白祁,你簡直欺人太甚!」
這聲音,是穆雲承身邊的秉公?
夕顏正猜測著,就聽碰的一聲!
似是案幾被掀翻了……
夕顏抓住機會,接過婢女手中的托盤,抬步就要入內,女婢見狀,驚呼,「姑娘,此時入殿不合適……」
夕顏甩開婢女的拉扯,大步邁入殿門。
爭吵聲戛然而止。
少女的身段雖有些瘦弱,但鴉發迤邐,形貌昳麗,墨眼清冷。
她眸中含著怯意,隨著她身形的搖擺,身後的燈火忽明忽暗,光影斑駁,晃得眾人不自覺的眉心一漾。
才及笄便如此姿容,若再過一年,當何等絕色?
高台上的白祁慢慢坐直身軀。
他也不言語,目光全然落在夕顏身上,見她走到一地狼藉前,竟俯身收拾起殘局來,白祁冷峻的眉眼,瞬間蹙起不解的弧度來。
茶具是瓷器,碎得有些慘不忍睹。
她玉指執起一片鋒利,暗自咬牙,墨眼一閉,狠狠捻進指尖!
做完這些,她抬頭掠過高台上的穆雲承。
四目相對,熟悉的默契一閃而逝,穆雲承起身,如眾星捧月般,徐徐走下高台。
賭對了……
白祁桀驁,傷口太小,他不會在意,而穆雲承不一樣,更何況,這是秉公犯下的錯。
「姑娘請起,秉公性急,失了分寸,我自會讓人收拾。」
他的嗓音像極了玉珠落在玉盤上,清潤極了,也動聽極了。
夕顏起身,眩暈感來襲,她身形不穩,順勢往前一傾。
穆雲承抬手握住她的皓腕,電光火石之間,有錦帕悄然遞進掌心。
穆雲承攥緊錦帕,神色依舊淡淡。
他抬聲,吩咐一句,「秉公,可有金瘡葯?」
夕顏剛收回手臂,就聽高台上傳來一聲寒徹入骨的命令,「過來!」
任務達成,夕顏本能的想要逃離,可耐不住白祁的霸道,只好低了低頭,諾諾道,「是。」
繡鞋踩在台階上,吱呀聲在靜謐的大殿十分顯著。
夕顏走到白祁身前,剛要行禮,就被他強勢勾住纖腰,納入懷抱。
容不得她掙扎,亦不許她抗拒。
夕顏低下頭,不敢去瞧穆雲承,她害怕,害怕自己所剩無幾的尊嚴被他盯得無處遁形。
恍惚間,置於她腰間的五指猛然收緊,夕顏悶哼一聲,頓時咽下鑽心的痛意。
「穆雲承,本世子給你一日時間考慮。」他愜意揚起唇畔,垂眸望了望懷中的女娘。
「白祁,你的要求是痴心妄想,無需一日,就算再耗十日,我南梁也照樣拒絕。」他轉身,淺笑盈盈,目光竟不曾在小女娘身上停駐,哪怕一瞥。
白祁有些意興闌珊,他放開了懷中人,順勢牽起她的指尖,驀然起身。
「那你我便這般耗著!」
說完這句,他扯過身後的小女娘,竟是頭也不回的離開大殿。
蠱毒馭心,經不起折騰,只是被拖著跑了一段距離,她額間已經布滿香汗。
路上的婢女見狀,頻頻跪地,大氣不敢喘,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殃及,禍臨己身。
夕顏就這麼被白祁拖拽著,一直抵達後院寢殿。
「滾!」白祁冷喝,不多時,四周已經一片靜謐。
夕顏大口喘息,心臟處又開始隱隱作痛。
「誰讓你上殿的,嗯?還敢和穆雲承眉來眼去,夕顏,你好大的膽子!」
說著,白祁俯身,狠狠鉗住她的下頜,「穆雲承有什麼好的,竟連你也被他勾了魂?」
白祁,他對曾經的夕顏有多恨,她不是不知道,如今買下這副身軀,是要變本加厲的報復在她身上嗎?
想到這裡,夕顏心中一陣惡寒。
「說話,你啞巴了?」白祁收緊五指,咯咯的聲響在他指尖漾開,分不清是他的骨節在磨礪,還是女娘的下巴已經脫臼。
「世子,我好痛,」夕顏艱難吐出一句,豆大的淚水溢出眼眶,「心痛,沒有葯,夕顏想找世子止痛……」
第二波疼痛來襲,她唇色漸漸消退,臉色也開始慘白如紙。
「夕顏……做錯了什麼?世子為何要折磨我……」
做錯了什麼?
是啊,她似乎,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白祁這般想著,手上的力度有所放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