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後的情種
第6章最後的情種
走了幾步,身後響起一聲問詢,「世子,還找嗎?」
夕顏心中擔憂著,穆雲承動作不知夠不夠快,現在去搜查河面,他很可能會身陷囹圄……
思及此,她咬咬牙,一雙手臂探出大氅,悄然勾上了白祁的頸。
「世子,我冷……」
白祁低頭,幽深的眸如狂風急雨墜入湖面,情愫似要抑制不住,將懷中人裹挾。
夕顏被嚇住,急急垂下手臂,卻見他眉心一擰,不悅道,「繼續。」
身後傳來恭敬的應和,「是!」
夕顏一驚,再度攀上手臂,白祁勾唇,這才滿意一笑,「不是說你們。」
身後人面面相覷,似是不懂自家世子究竟是什麼意思。
白祁沒有轉身,只是嗤笑道,「找了這麼久,一個南梁的人影都沒見到,若不是提前有應對之策,那便是我北齊出了叛徒,再找下去,也是徒勞無功。」
身後人恍然,卻見自家世子早已抱著小女娘,大步離去。
白祁將夕顏抱回寢殿,輕輕放上榻。
夕顏眼疾手快,直接扯過一旁的錦被,將全身裹住。
做完這些,她抬眼,墨眼如泣如訴,幽怨無比。
「從哪跑出去的?」白祁順勢坐下,大掌搓了搓她的粉腮。
「就兩個婢女,我跳窗走的。」她聲如蚊蠅,不敢去瞧白祁的臉色。
粉腮一痛,小女娘顰眉,見白祁正捏著她的臉頰,無奈小懲著她。
「我以後不敢了……」她示弱,伸手晃了晃男人的衣袖。
白祁低頭,望著捏著他衣袖的柔荑,閉了閉眼,咽下一口灼熱。
他抿唇,才壓下心頭的罪惡,只聽「噼啪」一聲,燈芯燃盡了最後一點光亮,屏風上的暗影赫然消失。
滾燙的熱油,吞滅了最後的火星。
白祁忽然傾身,扯下女娘身上的錦被……
他將凜冽的氣息送進她的耳際,「夕顏,你再如此,我便等不到一年了……」
夕顏一顆心「咯噔」跳至嗓間。
這個身體的記憶瞬間在腦中閃現。
那是在回程的馬車中,白祁剛買下將這副身體,他將她禁錮在懷,肆意一笑,聲音都染上了幾分愉悅:
「不若,今日就算你及笄如何?明年的今日,你就十六歲了,你乖乖聽話,我便可以許你個願望,一年時間,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要什麼……」
要什麼?
曾經的自己,汲取著他與自己偶爾的溫存,認定那就是情愛,所以當白祁問她,想要什麼時,她嬌羞呢喃:我……想要世子……
那時的白祁,眉宇間帶著掌控一切的桀驁,他勾起唇畔,俯下身,一吻而至。
輾轉間,他嗓音滾燙,「夕顏想要我?好啊,那我便允了你。」
無媒無聘,不曾婚嫁,穿不得鳳冠霞帔,燃不了龍鳳花燭。
他就那般隨意的,將他口中沾染不得臟污的夕顏花,狠狠踐踏進了泥土。
如今,他竟然說,等不到一年了?
不可以,她不能再被他沾染!
思及此,她伸手想要將白祁推開,可她的力氣哪裡及得上常年練武的鐵血男兒?
掙扎不得,夕顏只好假裝,嗓間不停的嗚咽,「我錯了,世子,你別殺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白祁愕然,終於停下動作,他雙手撐著床榻,饒有興緻的望著身下人顫動的睫羽,打趣道,「我不是想殺你。」
夕顏抓著間隙,抬手推開白祁,匆忙下床跪在他身前,「世子,您饒了奴吧……」
這一番折騰,白祁興緻全無,他端坐好,將掌心覆在小女娘的後腦,迫使她枕在自己的雙膝,五指劃過青絲,慵懶一笑,「嗯,的確小了點,還是再等一年吧。」
夕顏吃痛,嘶了一聲,偏頭躲過白祁的觸碰。
白祁這才意識到,小女娘後腦有傷。
長年遭遇刺殺,他一貫有隨身攜帶藥膏的習慣。
一股涼意在後腦處擴散,夕顏顫了顫,暗自將痛楚吞下。
她不敢出聲,寢房內一片靜謐,二人沉默了良久,白祁終於開了口:
「過幾日隨我回鄴城,跟著嬤嬤,學一下該學的東西。」
這是想讓她通曉情愛了?
之後,怕是裝傻充楞這招不好使了……
夕顏這般想著,察覺到白祁至於她腰間的掌心再度變得灼熱,她急忙揚起小臉,「世子,你截了我的許願船,能不能送我孔明燈?不然我的願望就實現不了了……」
白祁輕笑,抬手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尖,「送你。」
不多時,白祁就將夕顏帶進去了烽火台。
少女大氅上點綴著夕顏花,未施粉黛的她,像是剛剛抽條的柳枝,經不起用力拉扯。
白祁負手,見她在孔明燈上畫著什麼,抬步上前。
與字畫上同樣的圖案,夕顏花沐浴在日光下,可那烈日,卻不似之前那般炙熱。
「不若,寫上字?」白祁提議。
夕顏眨眨眼,怯弱的低下頭,「我不會寫字。」
她要儘可能的藏拙,她知道,白祁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
白祁勾唇,奪過少女手中的筆,肆意揮毫:
「願如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夕顏冷眼旁觀,眼底淡漠,她在心中冷笑一聲,這般痴情給誰看?
今日刮的是南風,所有的孔明燈,皆往南陽河那頭飄去。
南陽河南岸,所有的梁軍全身而退。
穆雲承一直站在岸堤邊,直到破曉前夕,數十盞孔明燈自霧靄處而來。
「她安全了。」
男人彎了彎眉眼,有人將燃盡的孔明燈遞上。
燈上的露珠似淬著小女娘指尖的芬芳,沿著凹槽滾落進他溫熱的掌心。
秉公不解上前,「世子,你從何處得知,青州城下有暗道?」
穆雲承不語。
秉公嘆息一聲,「世子就不該用一半的青州去換公主的屍首……」
說到這裡,他痛心不已,「那白祁,就是看出了世子痴情,這才將主意打到了女人身上,這般令人不齒,簡直小人!」
見穆雲承依舊神色淡淡,秉公恨鐵不成鋼道,「成大事者,怎能被兒女情長左右了判斷?世子怕是這世上最後的情種了!」
說完他痛惜一拂袖,「可如今這世道,最不需要的就是情種!」
「秉公。」穆雲承溫吞的從嗓間吐出兩個字。
秉公以為他想懺悔,抱著胳膊,等著他繼續。
只見穆雲承突然神色一斂,「守好雀橋與岸堤,未經我允許,不得令人踏足南陽河南岸,阻了一切南北往來。」
秉公似有不解,「世子,就算未與白祁談妥,也不必斷百姓的交易啊?」
「按照我說的做,如有違者,殺無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