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叔?
許鳴原本也沒這個想法,但現如今人家都這麼說了,要是他還照著原來那個想法說,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於是拱手回應:
「舉手之勞!」
大概也是覺得眼前這個兄弟是豪爽之人,車夫頓時開懷大笑,奈何現在脫不開身,不然還真可以和這小兄弟痛飲一番。
這件事對陳家來說或許是大事,但對於許鳴來說,無非是一個小插曲,他也不會過問原因是什麼,現在他還有要事在身。
只是很快他就察覺到身旁的白髮老人有些失神,要知道,在剛才那種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這個老人都不曾表露出這樣的表情。
還不等老人說什麼,從大門頂上就有一道身影飄然落下,卻是一個蒙面人,看其身材,應當是一位女子。
這名女子剛出來就對著車夫冷聲說道:「但凡剛才由我來出手解決這夥人,你也就不需要呆在這裡了,陳家不養閑人。」
顯然是對這個女子敬畏有加,哪怕說的話很重,但車夫也沒有反駁,只是站在原地苦笑不已。
果然,都已經到人家地盤門口了,還妄想殺人,簡直是痴人說夢。
怪不得之前老人沒有半點驚慌失措,看來是有恃無恐。
一念及此,許鳴就此斷絕念頭,說道:「我就不叨擾各位了,告辭。」
「等一下。」正當許鳴要離開之際,那個白髮老人回過神來,將其叫住。
雖然不明所以,但許鳴還是止住腳步,再怎麼說眼前這個老人是貨真價實的讀書人,當今世上,讀書種子是何其珍貴,乃國之棟樑也。
許鳴對這類人向來都保持著尊重。
「前輩還有什麼事?」許鳴轉身笑道。
老人瞥了眼他腰間的那把劍:「你的劍是怎麼來的?」
許鳴愣了一下,旋即死死握住劍柄,警惕道:「前輩何出此問?」
白髮老人揮手讓兩人離他遠點,後者稍微後退兩步,也沒敢離得太遠,最近這段時間,不太平。
隨後他才緩緩說道:「君子不奪人所好,不要你的劍,只想問一問這把劍是從何而來。」
許鳴眉頭微蹙,旋即想起一些事情,一拍腦袋,試探性問道:「陳玄之?」
這三個字,已經銷聲匿跡太多年。
但是風滿城中,依舊有不少人知曉,今天之所以處處碰壁,無非是覺得許鳴是傻子,喊著一個劍仙名字幹嘛?
那些能夠當大家門房的人,大多都有本事收斂自己的情緒,所以才沒看出什麼。
但不論是聽沒聽過的,聽到陳玄之三個字時,都不會有太多驚訝,只有個別嚮往江湖之輩才會面露憧憬,十分欽佩。
眼前這個老人,只是眯了眯眼,審視了許久這個少年:「從來不知道他收了這麼個弟子,竟然還能拿著他的向天劍,了不得。」
天底下認得向天劍的能有幾人?
歸根結底,這把劍的材質雖然也很好,但還沒達到世間頂尖的級別,為何能比一些所謂的頂級神器要來得實在?
無非是因為老頭自身劍意淬鍊,長年累月下來,就會有的效果,這種兵器,才是真正的兵器。
因為這類兵器已經有了靈。
許鳴同樣大吃一驚,旋即欣喜若狂:「我還以為來錯地方了,原來這裡就是……」
白髮老人沉聲說道:「進去再說!」
許鳴也沒轍,跟著這個老人一同進陳家。
車夫本來對他本身就有好感,一路上放下包袱,聊上幾句,倒是那個後面來的蒙面女子,一直都在提防著,臉色不太好。
在進門之前,老人一聲不吭,只要是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有心事。
白髮老人並沒有帶著許鳴去負責接待客人的大廳,而是去往了自己居住的宅子。
蒙面女子有心提醒,卻被老人的眼神震退,只能和車夫告退。
既然進了那個門,基本上就不會出太大的紕漏了。
許鳴和老人來到一座相對幽靜的宅子里,有一個大大的院子,布置得十分雅緻,讀書可靜心,在此可靜心讀書。
老人稍微關上門,不以為然:「你好,我叫陳玄崇。」
許鳴拱手作揖:「晚輩許鳴,來自……北煌城。」
「從這麼遠的地方一路走來的?」自稱陳玄崇的老人笑道。
許鳴撓了撓頭:「就當是行走江湖,走到這裡也沒啥,樂在其中,所以不覺得遠。」
陳玄崇坐在石桌旁,一隻手放在桌面上:「你師父最近過得怎麼樣?」
師父?
許鳴明顯愣了一下,尷尬一笑:「前輩,我算不上是老……陳爺爺的弟子。」
不料前一刻還帶著淡淡笑意的老人一拍桌面:「怎麼就不是了?陳玄之那老王八蛋連貼身佩劍都給了你,還放心你一人行走江湖,還說不是弟子?」
許鳴哭笑不得:「雖然這些都是事實,但陳爺爺真沒說過要收我為弟子。」
「當然,我心裡是認這份情的,只不過不知道陳爺爺心中如何想,就不願意給他添麻煩。」
一襲黑衣的陳玄崇冷哼道:「混賬話!陳玄之收弟子從來就不在乎那些繁縟禮節,只要他教了你東西,你學了,你又認他,那你們就是弟子了。」
這麼隨便?
許鳴有些咋舌,當然是不太信的,真要如此,那老頭的徒弟不是遍地走了?
陳玄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而是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別跟我墨跡,直接開門見山了,陳玄之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許鳴老實巴交地搖了搖頭。
黑衣老人又是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是他親弟,還不能知道他人在哪了?不要給我裝傻充愣!」
許鳴怔怔出神,重新打量了好幾遍這個老人,才豎起大拇指:「怪不得有點像……啊不對,我真不知道啊,前輩,騙你我天打雷劈!」
陳玄崇死死盯著他許久,又問道:「真還是假?」
「我要不要對天發誓?」許鳴反問道。
「大致方向知道在哪嗎?」陳玄崇嘆了口氣,問道。
許鳴苦笑連連:「這個我也不知道,他也沒說啊。」
這次老人的情緒相對穩定不少,微微點頭:「我知道了,也對,這樣才是他的風格。他讓你來這裡的?」
「這是他寫的一封信。」許鳴從心玄石中拿出那封信,遞了過去。
老人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被遮掩的心玄石,「幸虧你小子承認,不然這兩樣東西加起來,你要是再不承認,我可要收回了。」
很難想象這個飽讀詩書的老人脾氣竟然這麼古怪。
看得出來陳玄崇很想立即拆開那封信,只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立即打開,而是回歸正題:「按照輩分,你該教我什麼?」
眼下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境地,許鳴嘴角抽搐,小心翼翼地說道:「叔?」
不成想陳玄崇欣然受之,淡然道:「按照輩分,你應該是這麼叫我,但這樣叫,你肯定覺得顯你老,反正現在也看不見陳玄之的影子,你就暫且叫我陳爺爺,行不行?」
本就不太贊同叔叔這個稱呼的許鳴當然一百個願意:「好得不能再好!」
陳玄崇微微頷首,旋即問道:「既然事情已經完成,你就走你的江湖去吧,滾蛋!」
許鳴愣了一下,心想就這麼趕人了?尋思著還能蹭頓飯再走,該說這位讀書人不按套路出牌呢還是做事雷厲風行?
「愣著做什麼?難不成還要我親自送你出去不成?」陳玄崇老眼一瞪。
許鳴咽了咽口水,轉身灰溜溜離開。
不過心中倒也沒有啥怨言,反正現在事情已經辦妥,總算可以卸下包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