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北邙南下，人人自危
張曉傾最喜歡去一家糕點鋪，每次出門，就算兜里沒錢，都要在門口那邊站好一會，雙手拎著水桶也不覺得累。
裡面的糕點種類繁多，價格不一，但總體還是比較便宜。
但每次她就算進去買，大多隻會要相對更便宜的桂花糕、杏花糕這類。
這不，兩人再次來到這家店鋪門口，就算囊中羞澀的張曉傾依舊忍不住駐足，扭頭看著鋪面。裡面的東西任何一樣給她吃都會讓她很開心的。
許鳴停在她身側，問道：「想吃的話，我給你買唄。」
張曉傾也不和他客氣，帶著他一同走進糕點鋪。
糕點鋪並不算很大，對比家裡醫館的那棟宅子，也就大一丟丟。
架子上擺放滿了各色各樣的糕點，老闆已經是花甲老人，滿頭白髮，眼見有客人上門，滿臉歡天喜地上前。
當他看到許鳴走進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張曉傾雖然知道原因，但依舊大大咧咧：「老闆，桂花糕和杏花糕各來一些。」
老人連忙點頭哈腰，給兩人裝了半袋子的糕點，也裝了些其他相對貴一些的糕點進去。
張曉傾美眸瞪大：「不是老闆，你搞錯了吧，我可沒要這些，這次出門沒帶什麼錢，可能付不起。」
老人連連搖頭：「不用，今天店裡搞活動，況且好多次看到你這丫頭在外面眼饞，這些就當是送你了。反正這些東西再貴也貴不到哪去。」
許鳴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任由老人編造理由。
出了這家店，對於這些彎彎曲折心知肚明的張曉傾笑著遞過去一塊很好吃的糕點：「試試這個，好久之前我吃了這個就念念不忘了。」
接過糕點吃了一口的許鳴點頭笑道：「的確好吃。」
後面兩人返回家中的沿途，這丫頭就沒怎麼說話了，因為有她心心念念的糕點堵住她的嘴，說不上狼吞虎咽，但絕對也和淑女沾不上邊。
等到了家門口，滿嘴碎屑的張曉傾和他道了聲謝，然後就回屋子裡了。
獨自一人回到家中的許鳴略作休息，就開始練功。
……
大魏王朝國祚延綿五百餘年，其中大部分地區有山有水，往往山清水秀，號稱天下氣運最濃郁的地方。
無數文人騷客都紛至沓來，周遭鄰國數十皆是如此，無一列外。
相比之下，大魏北方的北邙則完全不一樣了，幾乎是兩個極端，窮山惡水，溫差極大。
就比如南燕關往北的那片黃沙萬里，原本的南方數百里是大魏疆土，而北邙則佔據北方一大塊。
這樣的地方，人跡罕至，相隔百里才能看到一座城市。
更北邊就是冰天雪地，到了變冷的時候，沒衣服穿的十有八九要熬不過冬天，故而北邙糧食短缺，每年都在各大城市中看到不少餓死的屍體。
這是也是為何北邙的疆土明明不比大魏小多少，卻依舊要舉國之力大舉南下的原因。
憑什麼天下的好地方都給你大魏王朝給獨吞了？
如今南燕關以南，就是大魏真正肥沃的土地，這如何不讓北邙興奮期待？
至於大魏百姓會在這場戰亂中死多少人，他們是不在乎的，別國子民，與他何干？
更何況戰爭之上，哪有不死人的？
一鼓作氣殺到南燕關的北邙大軍稍作歇息，沒有乘勝追擊，就此沉寂了數月。
期間雙方大軍都有小規模的遭遇戰，但總體上相安無事。
而今天，北邙大軍終於動了，其中七萬步兵以及三萬鐵騎總計十萬大軍，竟是毫無徵兆的殺來。
而且沒有任何謀略，用他們北邙的話來說就是，你大魏邊軍全是慫蛋子，單打獨鬥都未必是我們的對手，更何況是南燕關這個小到只能駐紮三萬人的邊關？
三萬步兵全部鎮守城頭，一萬鐵騎往往遊盪在城外三十里內，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在第一時間稟報上去。
這次也不例外，相比於北邙騎軍，大魏邊關的士兵裝備要好上許多，只是個體實力就差一些。
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雙方生長環境不一樣，體質也就大大不同。
這場曠世大戰就此展開，南燕關可謂是佔據極其重要的地理位置。一旦告破，北煌城、錦倉城、遼城甚至更南邊的禮水等城都要遭受波及。
到時候就會淪為任人宰割的魚肉，根本沒有多少反抗之力。
所以南燕關的重要程度遠超很多人想象，算是大魏西北的一座大門，一旦倒塌，北邙就能長驅直入，直搗黃龍。
在這場大戰的第三天，損失慘重的消息傳遍整個北煌城。
一時間，沉寂許久的人心再次爆發。就好像是一條引爆線碰上了滔天大火。
那天，許鳴親眼見到城裡包括自己所在的這條街上無數人都打包行李，不顧一切的往外逃，只是最終都被城裡的衛兵給盡數攔下。
理由很簡單，倘若任由城中百姓離開，很快就會造成秩序問題，南邊的幾大城市都要面臨混亂，恐慌蔓延，戰爭之下，人心才是決定一國國力的直接表現。
到了第七天，這場恐慌躁動徹底被鎮壓下去，但還是有不少人分頭離開北煌城，就連家中財產都捨棄不要，只想著活命跑路。
當然，到底還是少部分，真要說起來，沒了錢，就算跑出去了還能幹什麼？
換了一身黑色長袍的許鳴坐在井蓋上，手上拿著一張報告，算是北關近期的局勢。
總共兩輪攻守大戰，第一輪北邙出兵十萬，其中七萬步兵有三成折損在城門之下，又有近一成上到城頭被斬殺。
如此一來，就有近四成總計兩萬餘人戰死。
當然，大魏這邊同樣好不到哪去，三萬步兵就這麼折損一半更多。
其中在城外和北邙騎軍廝殺的那支騎兵更是損失慘重，差點就此全軍覆沒。
這還是據守城頭沒有出城迎戰的結果，雙方還打了個旗鼓相當，簡直是奇恥大辱。
第二輪則是在那場大戰後的第三天，剩餘的北邙大軍再次動手，期間更是有援兵到達。
眼看著南燕關就要告破，幸虧在最後關頭，錦倉城、北煌城、遼城三家傾巢出動，算是將所有的希望押注在了南燕關上。
最後的結果還是兩敗俱傷，雙方各自休戰，經此一戰，雖然大魏沒能討到便宜，但好歹還算是守住了，沒有讓情況惡化。
看完這份公告，許鳴眉頭緊皺，就算是他這樣豁達樂觀的人看到這裡面的文字都要忍不住長嘆一聲。
「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啊，北邙這個勢頭，一旦下了重大決心，直接砸十幾萬人下來，估計南燕關就要是失守了。」
許鳴摸了摸下巴，最終搖頭否定：「不對，按照現在這個情況，南燕關多半支撐不住第三輪攻勢，屆時……」
想到這裡，他已經不敢繼續去研究了，怎麼看這個情況都不太樂觀，希望大魏這邊還有後手吧。
許鳴心思重重，走到大門口，相比於以往，已經顯得冷清許多。
若是南燕關告破之際，城裡還不放行的話，恐怕就要形成恐慌，到時候不少人就要開始燒殺搶掠，破壞原有秩序。
這類場景許鳴見得多了，在那數百里的黃沙領域中，他曾經就路過好幾座並不大的城市，在臨死之際做著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反正都要死了，橫豎都是死，怎麼還不讓自己享受享受？
平日里的隱忍、被生活壓迫的憋屈，都在此刻盡數爆發。
南燕關不只是大魏西北國門，同樣也是西北百姓的心理防禦。
一旦告破，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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