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為何不死?

第八章 為何不死?

錯過了下班高峰期,很快就等到電梯的陳曉欣,走出電梯就看見運營總監在前台那裡坐著,一臉的不耐煩,看見陳曉欣就急急起身:「你知不知道整個研發部都在等你?總裁辦也在等你!走走,2號會議室!」

陳曉欣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能說什麼呢?

對於這位上司,她就算說這公司三層樓里,此時正在「自願」加班的千餘人都是為了等她回來開會,陳曉欣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說著運營總監又指揮前台過來,讓她把陳曉欣的行李箱放在前台存放好。

本來看著八點多,馬上就可以結束「自願」加班的前台文員,突然被安排了這麼一個活,雖不至於眼眶發紅,但真的兩條眉毛都成倒八字了,這要陳曉欣和研發、總裁辦開會開到晚上十一點,她不就得陪到十一點?這跟好端端坐在家裡,突然被雷劈到有什麼區別?

「沒事,電腦我背身上,沒什麼貴重物品,箱子扔這裡就得了,你該幹啥幹啥,不礙事的。」陳曉欣對前台文員這麼低聲說道,後者拚命點頭,那真的是喜出望外。

運營總監領著陳曉欣一邊往會議室走,一邊碎碎念著:

「你們這些95后啊,就是嬌生慣養,我大學畢業剛進公司時,那是生理期來了,痛經都從沒請過假,咬牙跟項目啊!你這一頓飯沒吃就低血糖了,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你。」

陳曉欣聽到這裡,就停了下來,運營總監走了五六步才發現前者沒有跟上。

「您這說法,是公司的意思嗎?」陳曉欣向自己的上司問道。

運營總監那張浪費了許多玻尿酸的臉,流露出茫然和不知所措,似乎計算機硬體配置過低而宕機。於是陳曉欣不得不更詳細地向她確認:「你剛才說的,只要公司項目需要,生理期痛經不能請假,正常晚餐時間,就算低血糖也不允許吃飯,這是公司的意思?」

運營總監能在職場混到這個級別,而且還是專業水平很不怎麼樣的情況下,她對於職場許多潛規則,比誰都精通。所以她就這麼保持著宕機的狀態,望著陳曉欣,一臉的茫然。以至於陳曉欣感覺,運營總監是不是應該去醫院測一下智力?看看是否足夠條件申請殘疾人的補助。

但毫無疑問,她問不了第三遍了,也許她接著問,運營總監就會接著「宕機」。

因為運營總監並不是真的聽不懂,而是她太明白陳曉欣問這話的意思了!

她剛才那番話,別說違反相關勞動法規,單就公德良序來說,都說不過去。

所以「宕機」是最好的選擇。

不論她否認,還是承認,這個問題就開始延伸和擴展。

而且,運營總監一點也不希望跟陳曉欣翻臉啊,儘管前者沒能力,但她能看得分明,陳曉欣有能力,整個運營部門現在就靠陳曉欣撐著,PUA不成功,那麼就裝傻好了。

事實上,陳曉欣的確也拿著一臉痴獃狀的上司無計可施,只能嘆了口氣,走向會議室。

會議對於陳曉欣來講,並沒有什麼為難。

無非就是把推廣運營之中遇到的難點,反饋給研發部門,然後再跟相關負責人去拆分問題,看看哪些是能解決,哪些是研發解決不了的,再把後者跟總裁辦彙報,尋找其他解決路徑等等。這一切對於陳曉欣來講,是駕輕就熟的事了。

「曉欣,你留一下。」CEO在會後這麼對她說,「就幾句話。」

套頭衫、牛仔褲和運動鞋,似乎在某個時段成了IT行業CEO的標配,而陳曉欣公司這位也不例外,他就這麼休閑地坐在一身職業套裝的陳曉欣面前,讓陳曉欣比任何時候都想去換掉身上的衣服,踢掉高跟鞋換上人字拖。

「你畢業之後到公司現在快四年了吧?」CEO低頭思索了幾秒鐘,抬頭望著她,「如果公司把運營部門分割開成海外和中國區,海外這塊由巴黎那邊的同事負責,你來擔任中國區的運營總監,你有信心嗎?」

陳曉欣聽著就想笑,她要很努力在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

其實無非就是換了個名目,也許,給她漲上一點薪水。

運營總監大約會換成副總或其他更好聽的職位,然後仍然是她的頂頭上司。

「我會努力的,感謝公司!」陳曉欣擠出一臉的感激涕零,就算她對這一切都看得通透。

CEO親切地跟她握手,並表示她為公司的付出,都會被記住,甚至很直接的說:「在提薪和年度獎金、項目分紅上,這些都會得到體現。」

陳曉欣只希望快點結束這場大家都在努力演出的「話劇」。

如果面對客戶公司,她會儘力去讓一切得體;但處理完工作,回到公司無償加班來配合領導演出,陳曉欣真的感覺無語。

離開公司坐上網約車,陳曉欣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想了想,發了條信息給張若彥:「你有沒有想過擺脫這種狀態?」

「然後到了飯點,就去你家餐館吃飯,掛到你賬上嗎?噢,你家餐館倒閉了!」他總是能一句話馬上激怒她。

她真的一瞬間氣到清醒,回了他一句:「你怎麼不去死!」

張若彥發了條語音,點開之後就聽到他唱了兩句:「我閉目親手獻上一生的花圈,睜開眼兩句輓聯哭無聲歲月,遲來的話時間噴薄成弔唁。」

他的嗓音很有空靈感,連網約車的司機大姐聽著,都禁不住稱讚了一句:「這唱得可以,要得!」

但張若彥緊接著又發來一條文字信息:「明白了嗎?我要給你送花圈呢,不然連給你送花圈的人都沒有,你多慘?」

陳曉欣真的憤怒到手都發抖,她在拉黑他之前,給他發了一條:「你去死!」

然後被氣笑了,因為她發現,張若彥提前把她拉黑了。

從初中開始,他們每月似乎都要來回這麼拉黑上幾次,大約就看誰手快。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是父親打來的:「欣女,你沒事吧?是在拍拖還是在公司?拍拖你就直接掛電話了,在公司加班的話,要不要爸爸去接你?」

她一下子眼眶就紅了,抽泣起來,這讓電話那邊的父親很緊張:「女兒,怎麼了?誰欺負你?你別怕,現在在哪你知道嗎?有什麼建築物?爸爸馬上就過去!」

「我沒事啊老豆,就是讓你說得,有點感動,我在網約車上了。」陳曉欣拿出紙巾,抿了一下鼻涕,「我分享行程給你,應該很快就到家了。」

這讓電話那頭的陳勇鬆了一口氣:「嚇到我血壓飈升,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欣女你不用太拚命的,我和你媽都有社保醫保;餐館關了就關了,修祠堂啊、貸款啊這些固定支出,餐館就租出去,也有錢賺的嘛。」

聽著拚命開解自己的父親,陳曉欣咬了咬嘴唇:「老豆,那天晚上,問了家裡所有人,沒有人想接手餐館,但有一個人漏了問。」

「誰啊?」陳勇有些不明就裡。

「我。」她輕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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