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里綾人
托馬交遞給輪換的侍衛守夜令牌，自己跨步走入了神里府邸。
不遠處的中央大堂，大小姐和奉行大人正在交談，桌上擺著陶瓷的茶几。
托馬輕輕嘆了口氣，自嘲地笑笑，看來是自己多想了，旅行者並沒有跟著大小姐回來。他本以為是大小姐先到，旅行者在等待著時機躲開守衛，為此他特意留下充當侍衛。
看大小姐的模樣，今天確實是很開心的一天吧，她可能都沒注意到，自己回來的時候臉頰還留著笑容的痕迹。
這樣也行，既然旅行者沒有回來，那就暫時先如此吧。托馬在心底默默地說。
「托馬，你該去休息了。」身高馬大的侍衛走到他的身旁。
「嗯，那就辛苦...」托馬以為是府邸內的站崗侍衛，剛想道謝客氣一下，忽然感覺聲音不太對勁，「你...宏達？怎麼會...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嗎？」
侍衛宏達今晚的任務是看守神裡屋敷的大門，而現在已經過了他的值班時間，之前托馬和神里綾人暫替了他的職位，他應該早就回到休息間了。神里家提供的休息間就在屋敷的背面，可以從神裡屋敷側面一處隱蔽的小門過去，是專門給值班護衛休息娛樂的地方。
「只是...閑來無事，出來逛逛。」宏達把頭別向一旁，避開了托馬的目光。
「真的...啊，是這樣啊。」托馬把問題咽下了肚子，因為已經不用問了，宏達的動作暴露了一切，他知道這個老實人完全不懂說謊。
「家主大人他...有說什麼嗎？」托馬試圖旁側敲擊。
「家主大人說讓我帶您去休息，時間已經很晚了。」宏達轉過頭來，拍了拍托馬的肩膀，「你也應該去休息了，每天又是家務又是民務，跑這跑哪的忙來忙去...不像我這樣只是站崗。」
「你站崗也很辛苦啊，我都沒有這個體力和耐力...」托馬笑了笑，心說家主大人都幹了什麼？這肯定是剛剛他和神里綾人在外面的時候，綾人通過了某種方式吩咐了宏達去做什麼，要他來喊自己休息早喊了，綾人又不是不知道托馬的心思，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那是...鑰匙嗎？」他指了指宏達腰間的一串銀光。
「不是...好吧，是的，是休息室的儲物櫃鑰匙。」宏達頓了頓，思考了一番就放棄了。
托馬心想這一串才掛了三支鑰匙，休息室的儲物櫃的數量什麼時候這麼少過了？這明擺著的是糊我啊...而且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種鑰匙，但就是記不清了。肯定是不常用的鑰匙，比如說什麼基本不會打開的盒子，或者完全沒必要關閉的門...
話說回來，剛剛家主大人和巫女鹿野奈奈交談的時候，提到的不只有神櫻...還有早柚。鹿野奈奈好像在找她，但是最後...沒有找到嗎？並沒有看到早柚的身影，剛剛還說是去執行什麼任務了。這個任務...難不成和旅行者有關？
好傢夥，托馬猛然驚醒，眼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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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鐵門在空的身後轟然關閉，男孩從角落的一處站起身來，鬆了口氣。
剛剛從裡面推門出去的是一個侍衛，他站在門外和看守聊了一會，空趁機披著隱身斗篷，從他們之間的間隙悄然路過，然後閃進了視野盲區。
早柚並沒有跟進來，大概是回家睡覺去了。派蒙還在他的背上熟睡，一路下來她都沒有醒來，空是真的羨慕小傢伙的睡眠質量。
他輕手輕腳地走在軟木板上，繞過正對面的瓷白花瓶和藍底金花帳幕，步入了神裡屋敷內邸的大廳。黑木的書桌就擺在正前方，桌上攤了紙筆書墨，背後是綉有神里家紋的花帳幕。
為什麼是花帳幕？空有點疑惑，他輕輕撥動門障，整個花帳幕便滑入了一旁的凹槽中，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橫向走廊。這才是神里內邸的內室，綾華的卧室就在走廊左側的盡頭。
空下午就呆在綾華的房間里，他記得神里內邸的結構，當時大廳里並沒有書桌和花帳幕，走廊是敞開的，而今夜的帳幕滑門卻關上了。按理來說，在有人居住的情況下，這種連接處的門並沒有關閉的必要。
男孩也沒有多想，說不定是托馬關上的，畢竟今晚綾華和他在一起。有資格住在內邸里的只有神里兄妹，家主神里綾人沒有回來的話，這扇門同樣也沒有開啟的必要。
「神里家有幾間客房，空今晚就住在那裡吧，柜子裡面是有床墊和被褥的。」綾華是這麼和他說的。客房就在這條走廊的兩側，滑門旁會掛著牌子。
現在空面前的木滑門一旁就有金屬牌子，上面刻了「客卧」兩字，應該就是其中一間客房了。空單手拖著派蒙，伸手撥動滑門，滑門咯吱作響。
空怔了一下，門只是搖晃，卻無法撥動。它卡死在了凹槽里，像是被上了鎖。
可能是剛好這間客房上鎖了吧，空也沒有鑰匙。他又用力撥動了幾下，選擇了放棄，走向下一間客房。
第二間也不行，門被鎖死在了槽中。第三間也是相同的情況。
空感覺有點不太對勁，他繼續往前走，然後停在了原地。他已經抵達了走廊的盡頭，客房一共就只有三間，最後兩間房的門牌上分別刻了「神里綾華」以及「神里綾人」的字樣。
男孩愣在了原地，怪異如水泡般從心底幽幽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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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壺裡的清茶几乎都要見底了。
綾人神情有點恍惚，妹妹笑得很開心，上次她這麼微笑的時候，好像還是在他的生日。
這麼想來，真是很久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兄妹兩人坐下來飲飲茶，好好地聊天了。
神里綾人總是很忙，與鳴神大社交洽禮祭事宜、處理三奉行利益糾紛，一切有關社奉行的公事由他來負責，綾華明面上負責打理府中事務，但眾多民間瑣事糾紛，只要有所請求，她都不會坐視不理。正是因為有這樣一位體恤民眾的白鷺公主，社奉行才能擁有如今的名望與凝聚力。
兄妹二人總是忙碌自己的事情，也只有生日這種特別的日子，才能有機會相聚一堂吧。所以綾人表面上看起來依舊是那副不變的溫和笑容，心底卻同樣是真正的高興。
只是夜已漸深，明日的生活還要繼續，現在是結束的時候了。
「生日快樂，綾華。」他放下了茶杯，從桌底的隔層里掏出一隻禮盒。
「啊...謝謝兄長。」神里綾華淡淡地微笑，沒有特別的驚訝，伸手接過了禮盒。
「這是...」她眨了眨眼睛，眼底流露出欣喜的情感，「檀木的舞扇啊！」
「嗯，花紋是海月與白鷗，就不銹白鷺了。」神里綾人笑笑，「喜歡嗎？」
「白...鷗？」綾華愣了一下。
「你也快成年了，我作為兄長，應該做正確的事。」綾人說。
「兄長，我...」綾華反應了過來，忽然間有點不知所措，「嗯，我很喜歡。可是...社奉行和稻妻...」
「未來的事，未來再說，這只是我的態度。」神里綾人的眼神里有些莫名的東西，「你自己的未來，由你自己來決定就好。」
他站起了身，「綾華，已經很晚了，今夜就到這裡吧。」
女孩沉默不語。
「綾華，不用想的太多。我們都還有時間。」綾人語氣帶著一絲奇特的笑意，「最近學的方言，璃月有句老話，叫『女大不中留』，挺順口的。」
「嗯...謝謝兄長的禮物，我很喜歡這份禮物。」綾華也站起身，「茶杯和茶几就由我來收拾，兄長先去休息吧。」
「好，辛苦綾華了。」神里綾人也不阻攔，他知道這本就是她想做的事。雖然嘴上不說，但綾華心裡肯定是關心他的，想為他減輕一些負擔。她其實本可以做一個所謂真正的公主，但現在的她或許，也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神里綾人忽然有點不太舒服，綾華善意的舉動卻間接地被他所「利用」了。即使是無關緊要的因素，他心底依然有所介懷的。
「綾華，晚安。」綾人說。
「兄長，晚安。」綾華笑笑。
神里綾人轉身，走向神里內邸的大門。
綾華，我很抱歉。終末番是隸屬於我的忍者部隊，早柚是其中最特殊的忍者之一，我知道她和那位旅行者的關係很好。我也知道托馬和旅行者的關係，他會為了你和旅行者而選擇留在我的身邊，限制我的行動。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因為你表現得實在是太明顯了。我確實很想見見他。
所以我讓鹿野奈奈派早柚去找到旅行者，但是沒有給她進一步的指令。我通過紙條傳達給侍衛宏達信息，讓他把神里內邸里除家主和大小姐的房間以外的所有房間上鎖，然後對掉我和綾華的房間的金屬門牌。以宏達的性格，他會有所疑惑，但一定會完成我的任務，不會透露消息。
而我的妹妹，以你的性格，我想你會讓那個男孩住在客房裡。你並不希望我知曉旅行者的事情，所以你不會選擇和他一起出現。早柚沒有進一步的指示，她會選擇幫助她的朋友，有她的忍術助力，那個男孩肯定能夠瞞過神里家的守衛，進入神里內邸。
一旦無法打開客房的房門，他的選擇只剩下我和綾華的卧室。旅行者與我未曾相識，他不會選擇我的房間，他只能選擇你的房間，掛了「神里綾華」牌子的房間。我會先行一步回到神里內邸，將牌子重新調換回原本的位置。
最後的結果，那個男孩會在我的房間里等我，這會是我們第一次的見面。
遠渡重天而來的旅行者啊，你好，我是綾華的兄長——神里綾人。我很想知道，也必須知道，你是否有擁有那份資格，能與她並肩去往，那方無可預測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