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抵達海岸之前
「這是...哪裡？」空從浪船的小窗口裡探出腦袋，眼前的景象令人陌生，「皇女殿下，您船開得有點遠啊...」
海面倒映著無暇月光，浪船駛來的方向，最初的危危島在海霧中只剩下一塊模糊。
「有嗎？」菲謝爾剎住了浪船，從另一邊的窗口冒頭，「我以為只需要踩油門就可以了...」
「好吧...回去的時候我來開就好。」男孩扶額嘆了口氣，「沒關係，離海灘遠一點的地方水更深一些，更方便捕魚。」
他的甲胄全部都卸下丟在船艙里了，一身輕裝短褲露著肚子，腰間綁了一圈棕褐色麻繩：「那我就準備下去了？船上的一切就交付給殿下您了。」
「放心吧！」菲謝爾信誓旦旦地說，手裡緊捏著麻繩的另一端，「吾以斷罪皇女之名，祝福你的深海之行無往不利！無論遭遇何種變故，你我之間所連結的命運鎖鏈都不會斷開。」
「那我就安心了。」空站在船頂笑了笑，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憋住，身子向後仰天倒下，深藍色的海面上濺起純白浪花。
水壓從四面八方湧來，整個世界瞬間沉靜了，水面外女孩的臉化作了一團混亂波紋，黑暗如同鋪天蓋地的網將他包裹，空緩緩閉上眼睛，任由重力拖拽著自己的身體下墜。
他想起了之前和心海一起潛水的時候，他們待在一個透明的泡泡裡面，外面的景色是澄澈蔚藍的海與巡遊的鱈魚群，洄遊的路線勾勒出少女般婀娜的身姿，彷彿在演出著一場魅惑的舞蹈，和這次的下潛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大概過去了十來秒，耳旁的轟鳴聲漸漸地適應了，腳底似乎觸碰到了堅硬的凸起，男孩慢慢地睜大眼睛，視野範圍內漆黑一片，卻能感覺到一道道同樣漆黑的影子在圍繞著他轉。
是魚群嗎？空嘗試伸手摸索著觸碰，指尖滑過了粘稠的液體，水壓限制了他的身體，手腳根本跟不上魚群的動作，四周上下環顧一圈，除了黑暗只有黑暗。
看來是已經潛入到很深的地方了，憑藉強大的身體素質與水性，空抗住了水壓，但口中殘留的氧氣只支持他在此地待上兩分鐘，還剩下一分多鐘的時間，他必須速戰速決。
岩元素的光芒於掌心浮現，給寂靜的水底添上了一抹淡金色，沙石環繞著男孩旋轉沉浮，彷彿正醞釀著一場小型的水底沙塵暴。空自身對任何元素都具有一定的親和性，但並沒有水元素的神之庇護，對水的掌控力微不足道，岩元素掌控是他最為熟練的能力之一。
沙塵暴瓦解，聚合收縮，擴散！無數沙石化作漫天彈雨，頂著水壓向四周激射而出。
打中了嗎？從岩元素控制的石塊上，空隱約感受到了莫名的阻礙。他在水底站定，開啟了元素視野，視野中零零散散的魚類於他的四周呈球形散布，一動不動像是都昏厥了過去。
男孩心說太好了，這個數量甚至三人份的宵夜都綽綽有餘，不敢耽誤地朝著昏厥的魚類游去，一隻一隻地將它們塞進自己帶下來的麻袋裡，麻袋很快就被裝滿了。
已經足夠吃了，剩下的傢伙算它們運氣好！時間快到了，空感覺自己的肺部快要爆炸。
他扯了扯腰間的麻繩，示意菲謝爾可以拉了，擺動著雙腿向上方游去。
原本還算平靜的水流忽然混亂了，洶湧的暗流彷彿無形的手，巨大的力量將男孩推向前方，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空意識到了不對勁，岩元素的光輝重新籠罩全身，因為正處於移動的狀態，元素視野只維持了極短的幾秒鐘，但足以他「感受」到那隻不速之客。
一人大小的碩大水泡就懸浮在他的身後，水泡內部亮起熒藍色的光，好似一隻巨型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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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娜通過水之占星術大致確定了他們的位置，於是給自己造了一隻大泡泡，引導水流托著泡泡在水底前進。
即使擁有水元素的神之眼，在數十米深的海底還是看不清東西，她只能在泡泡里點亮了一盞元素燈，起碼能照亮泡泡周圍的一圈。
現在她的位置已經很接近目標地點了，這裡距離危危島大約百來米，捕個魚有必要來這麼遠的地方嗎？她實在有點摸不著頭腦，除非是菲謝爾開的船。
不遠處的地方似乎有光，莫娜還沒來得及想為什麼，撲面的沙石如同一片彈幕擊打在了泡泡上，幾乎穿透了表面的水膜。
她嚇了一大跳，自己正處在深海，如果失去了泡泡的保護，海底的壓強完全不是她的身體所能承受的力量，即使她可以利用神之眼瞬間融入海水，但被擠壓的滋味並不好受。
那道光芒一瞬即逝，隱約能看出是個大傢伙。挨打不還手可不是天才占星術士的作風，海洋可是她的主場：「水中幻願...命運的虛影！」
水流的方向頃刻間逆轉，化作衝擊波襲向光芒所在地，元素的反饋告訴她命中了目標。
莫娜操控著泡泡飄浮而去，想要一探究竟。那個傢伙的體型很像人類，難不成是旅行者？菲謝爾可不會發光。是也別指望我道歉啊，明明是你先攻擊我的...
感知中的一切忽然消失了，泡泡外甚至找不到一條游魚，整片海底彷彿只剩下了她自己。
莫娜微微愣了不到一秒，巨大的黑夜從天而降，彷彿一張血盆大口將整個泡泡吞下。這是一張漁網，有漁網的海面上必然有漁船，莫娜已經猜到了拖網的傢伙的身份。
「抓到了！」泡泡出水的瞬間，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那般歡悅與興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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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泡泡？」菲謝爾滿臉驚訝，「這麼大的泡泡...它為什麼沒有碎裂啊？」
「因為裡面待著個人。」空捂著臉不敢去看，他已經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了。
水泡啵地一聲忽然炸裂開來，一身點綴繁星的少女躺在漁網中央，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旅行者和菲謝爾，真巧啊，晚上好。」
「梅姬斯圖斯卿！」菲謝爾說，「汝為何會現身於此地？難道是命運的指引使你追尋...」
「剛剛潛水打魚的傢伙是哪位啊？」莫娜不想理她，目光炯炯地盯著旅行者看。
「是...我。」空戰戰克克地舉手，「對不起我錯了，我以為只有魚沒有人...」
「差點害慘我了你知道嗎？」女孩氣不打一處來，「哪有人捕魚用沙石的啊？和炮彈一樣，還是無差別群體攻擊。你以為你是蒙德的火花騎士？可莉那孩子都知道不應該炸魚...雖然總是管不住自己。我的泡泡差點就被你打爆了！」
「還有你倆，捕魚就捕魚，非要跑到這麼遠的海域來？一聲不吭地就消失了，我一醒來就發現你們不見了，沙灘上還擺著個燒烤攤在烤海螺，但一個人影都沒有...你們知道我有多麼擔心嗎？最後用占星術才找到你們位置的！」
「消消氣消消氣。」空實在是很不好意思，把女孩從漁網裡拉起來，「我們也沒想到把你也吵醒了...」
「那麼香的烤海螺，我能不醒來嗎？」
「梅姬斯圖斯卿不也是嘴饞了嘛...」皇女殿下撇過腦袋不看她。
「菲謝爾！」莫娜不滿地嘟著嘴，「這船肯定是你開的吧？下午比賽的時候你說要賽船，結果開著浪船連彎都不會拐，一個勁地往前沖，還從屁股後面撞了我！」
菲謝爾臉燒得彤紅，無法反駁地低著腦袋沉默。
「你看莫娜！」空把裝魚的麻袋打開一個口子。「我抓回來了好多魚，等下一起吃宵夜吧！現在我們得趕緊回去烤了，再晚一點，可能要午夜過後才吃得上香噴噴的烤魚了！」
莫娜狠狠地撇了男孩一眼，語氣漸漸緩和下來，大概是氣消的差不多了：「旅行者，剛才在水下用的是什麼能力啊？我記得你並沒有掌控水元素的...」
船身猛然震了一下，接踵而來的巨大離心力差點把船頂的兩人甩飛出去。
「菲謝爾！」空死死抓緊了船竿穩住身體，另一隻手扯住莫娜的衣袖，「你放下船舵，我來開船就好！」
「起碼等我們進船艙再開啊！」莫娜扶著男孩保持平衡。
「愚鈍的家臣們，你們還剩下三秒鐘。吾即將啟航！」皇女殿下已經坐穩在駕駛座上，目視前方眼神堅定，「方向盤是這麼打沒錯吧？等我先拐個彎...」
莫娜和空閃進了船艙，女孩緊緊抓住船壁上的握把，另一隻手拍了拍旅行者的肩膀，眼神中帶著欣慰且無可奈何的笑意：「空...自求多福吧。」
「沒事，我就是這麼抗過來的。」男孩回復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浪船在海面上轉了個圈，船頭指向他們來時的小島，菲謝爾用力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小船如同脫韁的野馬，乘風破浪歡悅地駛向前方。
海天之下，雪白的浪花飛濺起舞，海面上留下了一條航路的痕迹。
岸上的海螺烤得流油冒泡，啵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