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01:Motacilla

Chap 101:Motacilla

Chap101:Motacilla(蒼露鶺鴒)

躲在自己挖掘的夾縫壁道里的布雷德利,一邊聽著廊道中段的艾莉森破口大罵,一邊不斷摩挲著後背,感受著腸胃一陣陣犯噁心,心頭怒罵道:「拿我的腸子去喂狗?我的狗?虧你想得出來,每次都是你這個作惡多端的農婦!居然扎了老子三針獸類麻醉劑!」

話雖如此,氟哌啶醇的藥效並未過去,他感受不到半側身子存在,也不敢輕易弄險。自從綠色珠子被自己吞下,身體明顯起了變化,所有瘀傷快速癒合,精神面貌大大提振,就連被那個大姐扭斷的胳臂,也自動接上了骨枷。這些不值一談,最奇的就是一對罩子,藥店老闆發現自己獲得了某種能力,視野能輕易洞穿黑暗,將地牢每個角落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死不開竅的鄉下妞,居然還想搞包抄,不曉得地道是我親手挖的么?」不久之後,群聚而來的莉莉絲們,出現在東西兩端的破縫前,木樨花、黃瓜等人躍躍欲試,男子笑了:「來吧,別思前想後,看看老子為你們備好的饕餮大餐,不來嘗嘗那就太可惜了。」

果不其然,小妞們才剛踏進壁道,就迎頭遭來石灰包、鐵釘以及鉤刺鐵絲網的阻撓,只得灰頭土臉地敗走,即便沒有這些,在逼仄環境下較量,身材矮小的藥店老闆也是佔盡優勢。趁著混亂,他反倒在他處得手,擒獲了賊婆娘之中的一個,當將她拖進夾縫深處,莉莉絲們再無計可施,只得躲在遠處,一輪輪高聲喊話,要他立即將人放了。

「想得美,有本事就來捉我啊!」他望著蜷縮在地瑟瑟發抖的番茄,心頭千思萬緒。

「你要幹什麼?我還在念書,是個未成年!」當露西瞧見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淫邪,不由本能地抱住雙肩,沖著外界大叫:「你們快想想辦法啊,他很不耐煩了,打算剝我的衣裙!」

「就你這渾身土氣的賤人,居然將自己想成了落難公主!老子只是起身尿尿罷了!」藥店老闆愣了愣,定睛細觀之下,方才辯出這張熟悉的臉。是的,最初跑來藥店下套之人,正是這個滿口謊言的小妞。他索性光明正大地解開褲腰帶,朝著女孩步步走去。

「她們正是利用了人的誠信,才能綁架成功。又一次次給我荒誕的承諾,結果卻將我打了個半死。必須要強硬起來,不再退縮妥協,狠狠打擊賊婆娘們囂張的氣焰。」

露西呼天搶地的慘叫,使得人群做出退讓,布雷德利心心念著的酒紅色珠子,讓大姐擺在了醒目的位置。隨後莉莉絲們按他說的全數退回道場,並將彈子門倒鎖。

「好了,別再痛哭流涕,老子才不想碰你呢。」男子一把揪起番茄,指了指前方熠熠生輝的太陽蛇卵,打開槍保險,道:「如果不想腦袋開花,就去將它撿回來,別耍鬼點子。」

男子的這位女友,平素里總穿著運動裝,布雷德利始終以為她在中學工作,直至三個月前他才知曉此人身懷異術。那是一個平淡的夜晚,藥店老闆與她像慣常那樣吃完晚餐,開著車送她去公車站,兩人喝了些酒,在車上意猶未盡,不免卿卿我我。忽然一道雪亮白光直射過來,男子忙閃避重型貨卡,好不容易在草堆里剎住車,再一回頭,邊上的女友不見了。

他跳下車到處尋找,卻見得女友打背後遠遠走來,感到十分納悶。女人滿臉尷尬,說自己只要遇上危險,身子不受控制會自行流走,她並不是男子以為的常人,而是一隻老妖。見藥店老闆不信,她當場表演了一回,身體在瞬間化為無數飛蟲,卻在另一頭凝聚起人形。

「所以你很懊惱,終於被我知道了?是不是那樣?」男子驚得跌倒在地,沖著她連連擺手,叫道:「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你所謂的遭人冷遇也因為這個原因吧,我真傻。」

「別害怕,我本就打算要告訴你這個秘密,我不是怪物,而是一名不朽不壞的蒼露鶺鴒,新世紀到來前的彌賽亞候選者。」女人溫柔地牽著他的手,在路邊坐下,道:「除卻化形的那一刻,我的身體與普通女人無異,既然你已見到了,我想咱倆也該分手了。」

布雷德利看著水窪中的自己,年近半百,身材矮小,長相十分普通,從小到大就被人忽視,所有暗戀過的女孩最終都成了別人的新娘,近三十年來幾乎不知女人為何物,每天都過著相同的生活。除卻在化學方面擁有天賦,懂得制毒謀生,沒有一件端得上檯面的資本。

然而反觀女人,文靜賢淑,善解人意,談不上驚艷但五官精緻,膚白如雪,一手好廚藝令人叫絕,只是將近兩米的身高與男子形成強烈反差。當愛情翩然而至,卻因一次意外暴露了女人隱私,男子表現得歇斯底里,絲毫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隨著冷風漸起,彼此枯坐良久,男子瞥見她正默默流淚,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撲倒在女人懷中,懇求她的原諒。

「適才我是被驚到了,但那是震撼而不是害怕。怎可能會嫌棄你呢?有你這麼神奇的女友我得意還來不及呢。對了寶貝,這是怎麼練就的,是與生俱有的能力嗎?」

「嗯,也可以這麼說,布雷德利,你想不想成為蒼露鶺鴒呢?我想說,你操持著危險行當,又沒有自衛能力,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待在你身邊,倘若出了危險該怎麼辦?」

由這天起,他才見識到大千世界的種種奇妙,女人說他是個溫和的人,也有資格成為蒼露鶺鴒,到了生日那天,她會帶藥店老闆去一個神秘之所,親手送他這份禮物。為了讓他放心自己,會選在那一天,將處子之身奉獻給他。然而布雷德利對於成不成為鶺鴒並不上心,他更期盼的是能佔有這個女人,既然她那麼逢迎,還有什麼可說的?男子自當欣然接受。

「那會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呢?」有時男子會半坐床頭,頭腦中幻想著各種香艷場面,忍不住端起手機,想向女人道聲晚安。望著空無一字的信息欄,布雷德利忽然注意到一絲怪誕,那就是女人不願讓人知道她的存在,每次要他刪去記錄。

「這是從何時開始的呢?」藥店老闆點起一支變色龍,陷入了沉思。不久他記起,仍是車禍的那一晚,倆人在樹下親熱夠之後。男子捧著她的手不住摩挲,笑道:「我好想生日那天快些到來,迫不及待將你介紹給親朋好友認識。你喜不喜歡地中海,咱們去旅遊怎樣?」

「我恐懼見到陌生人,更喜歡獨自待著,醫師說要設法多接觸人,病理才會慢慢改善,所以我才會混跡交友網站。」然而女人卻表現得很淡然,既不拒絕也不回應。

「誒?這樣啊,」男人聞訊一愣,細細想來,自己好像每次與她通話或發簡訊,女人隨時隨地都會立即回應。任何人都有手頭有事要忙的時刻,只有她很空閑。藥店老闆不由推了推女人胳臂,問:「讓親朋好友來聚會只是說說,現實里我也沒有幾個朋友,既然不喜歡,咱們就自己慶祝。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何會找我出來約會?咱倆也是陌生人啊。」

「我在那個網站待了十天,聊過許多人,他們開口都是同樣的句子,要不要出來一夜情?我懂得許多花招。那是個不正經人狂歡的平台,我有些心灰意冷,正打算下線卻遇見了你。你是唯一一個不那麼打招呼的人,隨著深入攀談,我感覺你與所有人都不同,特別是那件事。」

「那件事?」男子撓了撓頭,努力思索,由著女人說明,他才恍然大悟。那是倆人接觸后的第三天,女人告訴他明後天沒法上線了,她要在家啃書本,為了應付一場考試。結果到了第三天晚間,女人重新出現在聊天室里,說情誼已盡,往後她不再來了,讓男子忘了自己。

「我沒想到,你連一聲祝福都沒有,如果是我過去的朋友,必然會打來電話問寒問暖!」

「寶貝,請聽我解釋,是你說要應付考試,學習狀態下人最需要安靜,我怎敢隨性而為來滋擾你呢?在這三天里,我也是如坐針氈,時刻想找你聊天啊。」男子赤紅著臉,快速敲擊鍵盤,想闡明原因。那麼事實真像他說的那樣嗎?其實不是,在這三天里他被鐵狼騎軍和火炬聯盟兩頭催逼,整晚都待在化學工作室里埋頭苦幹,終於在上午交付了別人的貨。

「我是個成年人啊,考慮事情總會計較許多,已沒了青年時期的衝動。」不論藥店老闆怎麼解釋,女人堅定地下了線。男子又重新跌落空虛的生活,實在不甘心就這麼分手,所以在此之後,每天準點蹲在聊天室里,什麼人都不搭訕,一心銳意期盼著她能再出現。

一周過去了,兩周過去了,男子睜著疲乏的雙目盯著光屏,煙缸內堆滿煙蒂,三天的閑聊他已愛上了女人,為此很懊惱,為何沒想過問她要個聯繫方式,那樣也好當面澄清誤解。

終於有一天,女人悄然上線了,但她重新註冊了新名字,故意撩撥挑逗男子,但他不為所動,只忠誠最初的女網友,匆匆將自己遭遇講完,毫不客氣地屏蔽了對方,以至於女人不得不換回自己的昵稱。一時間,布雷德利老淚橫流,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太叫人斷腸了。

「布雷德利,你是個優秀的人,也是一個可以託付秘密的人,我想在現實中見你。」經由這次冰釋前嫌,倆人終於走到了一起,藥店老闆慨嘆愛情來之不易,便更加珍視這段感情。

「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希望別人看見我倆的交流記錄,你能做到嗎?」

「這毫無問題,但我可以問為什麼呢?」男子望著自己手機,不解地問:「畢竟每一條都刪除,只能選擇清空記錄,但之中夾藏著其他人的信息,手動去刪會很費勁。」

「因為我不信任與你往來的那些黑道中人,你是個樂天派,對別人沒有絲毫防備,而他們卻會利用你這一點,當這些壞蛋瞧見你我如此頻繁地通訊,便會暗自記錄下私密信息。倘若哪天你不遂他們的願,他們就會來找我麻煩,甚至以此要挾。所以哪怕是你的朋友,我也需要甄別,如果往後咱倆成了家,所有朋友必須獲得你我一致信任,才可以到家裡做客。」

「咱們有一點很相似,生活中都沒幾個朋友,平日很少社交,你那位好友也住附近么?」

「不,她住在地球的另一面,我只有她一個朋友,但很可惜,她已經死了。」每當女人談起這個人,都顯得痛不欲生。她說此女與她相似,也是不善交際,因性情孤僻總遭人欺辱,每當同事被上級叫去呵斥,無不認為是她在背後搗鬼,故而長期受人白眼。

女人說著說著,雙眼變得通紅,她挽起自己的長發,說:「你看,馬尾的發梢不論怎麼修剪,總會有翹起的髮絲,今天你拿剪子修完明天它又探出一截。這其實與人的交往是一樣的,不論你做得有多棒,總有瞧你不順眼的人,你付出再多他們也仍舊恨你,為什麼非得逢迎?非得去看他們臉色呢?我喜愛獨自待著,只忠誠自己認可的朋友,哪怕只有一個。」

「我真是個幸運兒,有如此深愛自己的女友,怎可以背叛她呢?若區區幾頓打我便屈服了,那才叫豬狗不如。」男子回憶著往昔甜美片段,將手指探入咽喉狠挖,伴著陣陣噁心,將那綠色珠子吐將出來,隨後從露西手中奪過太陽蛇卵,囫圇吞棗一口咽下。

太陽蛇卵果然不同凡響,它如同冰塊那般流入男子食道,伴著蜜桃般的甘甜化為水沫。這股酒紅色幽泉,漸漸奔流進血液。身子開始有了反應,他能感受到每塊肌肉每片骨骼都成了獨立的生命體,它們發出陣陣雜響與共鳴,正迫不及待想要融化進空氣中。

「我的天哪,原來這就是蒼露鶺鴒!我也能向她那樣化為風,化為雨,化為一切!」

番茄整理著衣衫,心頭正在編造一會兒讓自己人救回后,該如何來哭訴自己遭男子猥褻的情節。別人不說,與之有仇的黃瓜和木樨花鐵定會痛扁他,紅苜蓿大概也會為自己出氣。聞聽男子驚呼不由側轉臉去。但只見男子背上爆起一片肉瘤,雙眼突兀,外觀變得極度噁心。

見男子神志不清,她抓起地上的利斧剁向他腦袋,然後裝出一副受害婦女的模樣奪路狂奔,結果這傢伙就跟個沒事人般快步追來,一次次將她拖回原地。男子索性將匕首提給番茄,讓她愛怎麼刺就怎麼刺,當徹底震懾住露西后,方才端著綠色珠子往殭屍男孩的牢室去。

「我現在就將珠子送還那具乾屍,你在旁做一個見證,好讓上面那個農婦安心。等這件事辦完,你去設法騙開鐵門,隨後各回各家,大家也樂得相安無事。」

倆人來到地牢偏角,藥店老闆將珠子重新置入喬曼胸腔,見邊上的少女瑟瑟發抖,不由得想與她開些玩笑,幾句下流話一說,露西忽然撕破乳罩,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抓,隨後放聲大哭。男子滿頭霧水,突感有個閃亮物件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砸在身後堅牆炸開,頓時被攝人魂魄的白光搞得暈頭轉向,自己也沒釐清怎麼回事,便遭來狂猛的拳腳伺候。

「可恨,說好的全部退出去,結果又是搞伏擊!老子中計了!」他側開眼縫,終於辨清正在施暴的是那個大姐,回想起自己無緣無故被她折斷小臂,這份仇恨令他暴跳如雷!

大姐何曾想到,此刻的男子已不是二十分鐘前那般孱弱,已成了個不死怪物,布雷德利將手一撐,硬是劈開她的拳風,大姐被他一把掐住脖頸,待到眼神清朗,已被其壓在身下。

「在你們這群母畜生出現前,我是那麼的溫文爾雅,與所有人都能和諧相處;街上的野狗野貓路過,我也會為它們備下牛奶午餐;別人家臨時有事,也都請我代為照料;我從不曾傷害他人,篤信上帝,認為人與人之間最珍貴的就是誠信;每當電視里出現婦女兒童遭受虐待的新聞,我都是倡議的積極響應者,老子是個多麼善良的人啊!」男子目露凶光,一把撕破大姐的衣褲,這具美輪美奐的軀體令他看得移不動眼,布雷德利發出了絕無僅有的獰笑。

「我是如此的無辜,被投到這所煉獄,尊嚴無情淪喪,身體慘遭摧殘,毒打一輪接著一輪,永沒有盡頭!你以及你那個殘暴妹妹說得好聽,『老闆,咱們只是調查一些問題,會沒事的。』我再不自救就要被折磨死了。在這個妖魔橫行邪惡當道的地窖,在這個充滿謊言的道德背棄之地,善良是行不通的!老子不論如何都得給你厲害瞧瞧,是你們將我逼成了惡魔!」

趁著紛亂逃脫的露西往後瞥了一眼,不由驚得魂飛魄散。她本以為身經百戰的大姐,想拿下男子那是手到擒來,結果卻反被藥店老闆挾持。這回他不再光說不練,居然真的趴倒在她身上舞將起來!恐怖啊,幸虧她跑得快,不然遭罪的就是自己!

而在地窖正在發生的這一段小插曲的同時,道場所有人正面色鐵青地圍坐一圈,像盈月圓舞時那樣,開著交心大會。拉多克剃刀和禮貌者沒收到讓他們回去的指令,只得靜觀莉莉絲們的慣常活動。借著為傷者療治,禮貌者要求我替他倆繼續隱瞞,但我和藍花楹覺得這樣帶著面具,只會增加姐妹們的不信任感,所以採用折衷路線,謊稱他們是暗世界的軍醫。

「既然這樣,先將武器交出來,由我們暫為保管,走時再還你們。」兩名從療養地死裡逃生的傷員,在經過公羊們的一番操弄后,氣色明顯好了許多,最終也只得同意。紅髮女叫山月桂,染髮女叫蘋果花,原先在加入姐妹會前,是棗核工作的合氣道武館里的高級會員,又學過些拳擊與散打,因此這支四人速攻小隊,是莉莉絲們對外出擊的主力。

拉多克剃刀與稻草男孩一樣,都是幼年時被兄弟會從各大救濟會挑選帶走的嬰兒,從小便開始接受專業訓練而成了好事者。這些人過慣了艱苦生活,並生活在一個極度封閉的環境里,這輩子很少有機會接觸女性。此刻的他待在這麼一個娘們窩裡,顯得尤其高興,外加本就長得高大健壯,引得一些女流肆無忌憚地盯著他打量,兩下迅即搭訕,竟樂不思蜀了。

比起他,禮貌者就沉穩許多,雖然也在偷沾便宜,卻在認真的旁聽。時隔不久,他逢見一個空隙近來插話,說:「我知道自己不適合談這些,但聽下來有幾件事似乎無人注意過。」

主持交心會的桃花聞聽,讓他不必拘束,既然這事關所有人,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好,那我就直接說了。眾姐妹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只知道具體人數,而實際並不熟識,因為每次聚會都身穿罩袍,只有關係特別近的人之間才存在來往。而像現在這樣大家都露著臉交談,並不是傳統慣例,而是新近才發生的狀況,是不是那樣?」他點起一支煙,慢悠悠抽著,見眾人點頭,問:「那麼,這種情況是因為圃鵐糾察隊衝擊女神峰引發的,還是在這三名獍行到來后才開始的呢?換句話說,就是具體的時間大概是何時?」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將眾女問住了,似乎誰都不記得是由何時開始的,也許是因每次總有人缺席,也可能是鴛鴦茶發布通緝令后才造成的,最終相互核對,眾女給出個模糊的概念,約莫是幾周前,她們的大長老最後一次主持儀式后,便沒再也沒出現過。莉莉絲們缺失了戒條約束,又嫌酷夏身著罩袍太熱,慢慢形成了集體露臉搞群巫會。

禮貌者接著拋出的問題,是有關未來的去向。咱們先假設華宵之夜順利落幕,所有人都成了華蓋之女,那麼然後呢?然後又該幹什麼?據蘋果花和山月桂說,她們的發展是有階段性的,不像暗世界搞什麼五年計劃未來展望,棗核是深受大長老的信任之人,或許會知道,但很可惜,她與另一名傷員遭襲死了,所以,只有等兩天後大長老回來方可知曉。

我最關心的便是靈戒,眾人將它們洗劫一空后,各自藏了起來,那麼究竟有幾人私自吞服,全都沒做過統計。莉莉絲們見我緊盯她們最在乎的東西,猶如磚塊拋入糞池,濺起浪花朵朵,均顯得很是不悅,就連始終為我站台的艾莉森也是板著張臉,問我到底想幹嘛。

「我提議去綁架藥店老闆,是為了搞清珠子由來。並且我沒見過大長老,無法去評價她。也許大長老在為大家打算,也許不是。」我思慮片刻,見公羊身邊正擺著小醫藥包,說:「大家都去過醫院吧?那麼我們假設有一家醫院,不論你是牙痛、感冒還是心血管疾病,它只開出一種葯,卻說服下后什麼都能治,你們信不信這種事存在呢??」

見眾人不答,我手指地窖彈子門,繼續說:「獲取華蓋的方式有很多,但素未耳聞過,它能夠被批量生產。現在有一個實例,藥店老闆害怕再被活捉,所以吞下一顆,我們也可以旁觀去看,對他會產生什麼後果,然後再來決定該不該嘗試,這就是我想表達的。」

恰在此時,底下傳來猛烈的拍門聲,靠近廊道的黃瓜拉了下鈴鐺,一個滿身塵埃的人滾翻出來,那是衣不遮體的番茄,她臉上掛著兩道黑色眼影,哭得跟個淚人似的,說自己不斷遭到男子猥褻,幸虧天竺菊及時搭救,然而自己是逃回來了,可她卻被藥店老闆擒獲。

「我逃出時最後掃了一眼,大姐已被他強暴了。」露西話未說完,雙目一翻昏厥在地。

「這怎麼可能?天竺菊會被他這個無能之輩拿下?」我氣急敗壞地分開眾人,一腳踹開鐵門,叫道:「我不相信露西的話,她一貫撒謊成性,讓我下去親自會會他!」

陰暗潮濕的泛渣之井地底,男人在掀翻大姐后正欲不軌,突感一股極度不適衝上頭腦,整個身子變得異常沉重,頓時令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他驚異地看向自己,心頭不由大骸,兩條粗腿不知何時變了模樣,自膝蓋下爛成了碎肉,猶如兩條巨型拖把。皮肉外翻不斷泛著燎泡,囊腫成片的淤積在皮下,稍一觸碰便血流如注,渾身上下散發著濃烈惡臭。

「怎會這樣?難道吞了酒紅珠子是多此一舉?」他開始往來路回去,企圖重新換回綠色珠子,行至一半,突聞彈子門啟開,石階前射下光斑,又有條狹長人影正在步步下來。

「該死,難道是那個萬惡的妹妹?千萬別挑這種時刻。」多次被痛扁的經歷,已在男子心頭造成揮之不去的陰影,當聞聽女子的輕聲咳嗽,他被嚇得魂飛魄散,立即側身閃入夾縫,拚命往深處鑽。只有在那裡,他才是安全的。

「我得仔細想一想,莫要遺漏了什麼。給我這顆珠子,她不可能害我,並且也毫無必要。」布雷德利好不容易回到原處,靠在毛糙牆頭喘了一會。趁著這個間隙,他需要做些整理。

自打那次車禍后,倆人迅速升溫,隔了幾天,女人約他出來,就這樣來到了女神峰下。

「我曾上來過,那是去年的事了,你難道在道場工作?可這裡是一座荒墟啊。」女人打開鐵門,帶著他走進空無一人的道場,藥店老闆找了個角落坐下,心頭不免生疑。他曾在網站上,秘密向女神峰捐贈過一筆資金,換取下地窖建個小工程,原打算將這裡當作囤貨窩點,可沒進行多久,對方獲悉了真實意圖,便老大不客氣地拒絕了他。以至於秘道只搞了一半。以往他與蟲子女人約會都在市鎮附近,哪怕再偏僻,也總能撞見人。而此處方圓幾里地,除了有所中學,平日里連過路的車都很少見,實可謂人跡罕至。

掐指算來,倆人總共幽會了三次,男子至今對她仍是一無所知,不久前方才知曉女人的秘密,當時氣氛鬧得有些尷尬。而今她將自己帶來此處又不說明原因,藥店老闆多少有些忐忑。畢竟倆人體格相差太懸殊,女人的氣力比他大許多,布雷德利的小短腿跑五步別人兩步就趕上了。若她欲圖不軌,打算殺自己滅口,男子肯定鬥不過,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你幹嘛這麼害怕?」女人破天荒地笑了笑,走上前來牽住他的手,道:「姐妹會被外界高度污名化,實際情況並非你所想的那樣,而我,就是魔將貝巴因在世間忠實的僕人。」

「什麼,這是你的祭台?難道說,你就是莉莉絲們的大長老?這不可能,我上過你們的網站,圖片里的姐妹會大長老雖身披罩袍,但與對照物相比沒你這麼高。」男子大吃一驚,掏出手帕抹了把汗,問:「你找我來是因為地窖的事么?可自從被拒絕後我再也沒上來這裡。」

「她已獲得天饋登渡走了,約你到此,是因我感到這樣不公平。」女人緊挨著他坐下,嘆道:「你將一切都告訴了我,工作、住家以及愛好,而我卻從不曾談及自己,那樣是不對的。相愛之人應該毫無保留地讓對方知道自己的一切,這就是我約你來此原因。」

「所以你們就像總統換屆那樣么?你最終也會離席,是不是那樣?」男子放下心來,問。

「也可以這麼說。你或許自己也沒料到,無意間挖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女人站起身,指了指泛渣之井,道:「也就是說,神秘之地是你帶給我的禮物,我迫不及待想帶你去看看。」

就這樣,布雷德利尾隨著她重新回到了闊別一年的地牢,倆人來到壁道深處,女子指著牆縫要他去看,在手電筒強光照射下,石脈深處似乎有個四方形石灰質的通口。

「沒想到底下還有天地,不過,它不是我掘的,可能是近期的小地震造成石岩碎裂,而無意間暴露出來的。」藥店老闆探手比了比,只夠擠進一條胳臂,問:「這麼窄我怎下得去?」

「石牆是過去聖殿教的人特意用水泥封堵的,他們不想被人知道,我下去過幾次,但不知門在哪裡,所以要你在外界幫忙,一起找尋月壟入口,它理應是大樹的樹心。」女人爬起身,環指四周,說:「往後你愛在這裡怎麼刨都行,哪怕將化學工作室搬來泛渣之井也無妨。」

布雷德利滿口答應,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覺將工坊移到這裡,那樣便能徹底擺脫鐵狼和火炬聯盟的騷擾,到時將藥店一關,誰又能想到他搬到了女神峰腳下?此舉也能為莉莉絲提供創收,每個賊婆娘都等於是跑腿的馬仔,她們根本不必再去劫掠,互惠互利豈不妙哉?

女人在原地化為無數飛蟲,分出一部分與他出了道場,經過連續幾天的搜檢,終於在後山找到化影之樹,就這般內外通力,徹底掃除了枯藤癟枝,從此之後,月壟圓屋成了他們幽會的場所。在這個寂靜的地底,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男歡女愛。

「是啊,如果她真想害我,會有無計其數的機會。誒?慢著,我記起來了!」

戥星台前,男子信手挑了顆幽藍色珠子,但讓女人重新放了回去。她從中選了一顆最大的,也就是酒紅色珠子,說:「只有它才配得上你,剛吞下的一段時間裡,你會感到無比痛苦,外形也會發生巨變,但別害怕,這都是正常的,太陽蛇卵正與你的肉身在重新融合。」

「有意思,也就是說,吞下它像女人的懷孕,身子會將胎兒視作惡性腫瘤,從而產生排斥,人才會犯噁心,嘔吐什麼的,直到肉體最終將它當成普通器官為止,是不是那樣?」

「正是那樣,因此會有短暫的一瞬,你會相當痛苦。在那之後,你便成了像我一樣的不死之身。不過想要真正化蝶,成為蒼露鶺鴒,還需等待時機,但那一天已經很近了。」女人輕撫著他的亂髮,再三告誡道:「你務必在十月十二日正午前吞下它,不然就得再等好幾年。」

「原來如此,這種DNA撕裂的痛苦,正是太陽蛇卵與身子在竭力融合。而綠色珠子下肚卻毫無感覺,兩者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想到此,男子再度審視自己的老腿,那些爛肉已開始慢慢收攏,燎起的肉泡也平息了下去,各處都開始收口,整個人到達了精神最佳的狀態。最可貴的是,他的聽覺和視覺得到全面提升,能聽得更多看得更遠。

遠處傳來蚊蟲般的低語,那個大姐似乎找到了她的姐妹,移動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不久便傳來陣陣笑聲,下來的那人正是男子心心念著的妹妹。他側耳細聽,當辨明來意,反不知所措起來。那是因為女子在喊,道場的莉莉絲們現已全部撤走,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出來了。

「撤走了?這種鬼話誰會信?你當我傻啊!他們是誰?」男子點起支變色龍,靜觀其變。

「真的撤走了,因為適才道場被人縱火,坡道下停著幾輛車放暗槍,大家都覺得不安全,因此陸陸續續離開了。繼續將你扣著已變得毫無意義,你出來洗洗就可以回家了。」那是萬惡的妹妹聲音,她顯得很真誠,見男子不答又說:「我也要走了,只是下來通知你一聲。」

「他愛待著就待著,與他啰嗦什麼?他已被你打怕了,以為又是個陷阱。」

「幾個穿著橡膠雨披的男人,不知究竟是誰。」在大姐的嗤笑聲中,女子潦草回應了幾句,腳步聲逐漸遠去。

不論這是不是陷阱,若兩妞將鐵門倒鎖,他便被徹底困死在此。這鬼地方既沒吃的又沒喝的,要如何過活?由此藥店老闆下定決心,再冒最後一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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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之路前傳:白銀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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