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牆頭草衍聖公(五更)
面對朱元璋的詢問,顧正臣無奈地搖了搖頭,認真地回道:「陛下,在文登時,臣並不知曉陰兵計劃的全部內容,甚至一度被白蓮陰兵於鳳牽著鼻子走,若不是察覺到一些異常,即便是逮捕了佛母、聖女等一干人,陰兵計劃依舊會重啟,而且會更為隱蔽、難防。」
朱元璋展開文書,面色凝重:「收到你的密報之後,朕也不禁後背發涼,這群人竟是心思如此歹毒,要害了朕的江山!」
正面的敵人,朱元璋沒怕過誰。
可若是敵人躲在暗處,今天磨磨刀腳,明天踹兩腳,後天拍板磚,雖說不一定要命,也未必能影響大局,可畢竟容易生出亂子,日子過得不消停。
一個國家這裡流民多,出幾個要飯的和尚,那裡驛站人多,裁員分流幾個,再加上一點天災人禍潑點火油,出幾個不懷好意的點燃一把火,那這江山就會動蕩。
動蕩多了,國運不可能長久。
朱元璋不允許有人生亂,白蓮教,這些人該死!
顧正臣思忖了下,肅然道:「陛下,佛母所提出的陰兵計劃,讓臣悚然,后怕不已,尤其是其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勛貴子弟與藩王身上。若放任其推行,十年、二十年後,必有刀兵之禍。」
朱元璋起身,踱步道:「是啊,這些人的手段當真是令人心驚。從得到陰兵計劃,逮捕佛母算起也有一段時日了,你可有根絕陰兵計劃的應對之策了?還
是說,你能保證,沒有漏網之魚知曉這等歹毒計劃,不會出現第二個佛母?」
顧正臣轉過身,看著朱元璋的背影:「佛母的嘴巴很嚴,她並沒有交出完整的白蓮教名錄,臣雖用盡手段,甚至逮捕了所有參與陰兵計劃的二十四白蓮護法,可也不敢保證,世上再沒有其他白蓮教徒知曉陰兵計劃。」
「比如已經死去的文登白蓮教的王天王,他並不是陰兵計劃的參與者,但因為深得佛母信任,也知曉陰兵計劃。佛母在這之前,是否還與其他地方的天王、聖女等交代過,臣並不敢斷定。」
朱元璋停下腳步,臉色陰沉地看向顧正臣:「你就不能剷除了其他地方的白蓮教再回來,以你的本事,順藤摸瓜之下,不能做到吧?」
顧正臣苦澀不已:「臣只有練兵之權,而白蓮教是民,是百姓,臣無治下之權。」
「這是怪朕不給你便宜行事的旨意了?」
朱元璋甩袖。
顧正臣上前兩步,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封信,遞了過去:「即便是有便宜行事的旨意,臣也不敢對曲阜的人下手啊,繼續深挖下去,只有打草驚蛇,讓原本還有僥倖的一批人徹底隱匿,不如臣先大張旗鼓返回,請旨之後再做安排。」
朱元璋接過信,仔細看過,問道:「你認為,衍聖公與白蓮教,當真有勾連嗎?」
顧正臣微微皺眉,一隻手收到了袖子里,輕聲道:「這件事,臣不敢擅自
揣測。」
「朕讓你揣測,但說無妨。」
朱元璋晃了下信,紙張發出嘩啦的聲響。
顧正臣只好說道:「那臣就斗膽說一說,若是錯了,陛下可莫要踹我,回去還要抱孩子……」
朱棡瞪大眼珠,在這麼重要的時候,你還敢和父皇提條件。
先生不愧是先生。
朱元璋原本冷厲的神情也被顧正臣一番話給沖淡了,到御案前站著盯著顧正臣。
顧正臣不敢再說其他,嚴肅地回道:「在臣看來,衍聖公孔希學是一個眼高之人,早年間侍奉元廷,至陛下驅逐暴元時,尚且首鼠兩端,觀望不定,後天下大局已定,元廷不可復返,衍聖公府這才下定決心投效陛下。」
「這種人,沒有氣節,也沒骨氣,誰能保住衍聖公府的利益,他們便歸順誰,說到底,他們是真正的牆頭草,風往哪吹,便往哪倒。現在風朝著大明吹,他們只能歸順大明,而且是一心一意。」
朱元璋一隻手扶著桌案:「你不是說他們首鼠兩端,為何又說一心一意?」
顧正臣拱手:「陛下,局勢不明朗時,或是局勢相持時,他們自然可以首鼠兩端,甚至也可以做三姓家奴。可若是局勢明朗了,那他們便不會冒險,而是一心一意,安心做順民。」
朱元璋走了回去,坐了下來:「接著說。」
顧正臣繼續講道:「縱觀衍聖公府,他們雖然做過令人不齒之事,可在大局明朗時,甚至是其他時
候,並沒有勾結外敵,勾結反叛力量,試圖顛覆朝廷過。換言之,臣認為,孔希學與白蓮教存在聯繫應該是事實,但孔希學未必知道佛母的真正身份就是白蓮教。」
「理由呢?」
朱元璋重新審視佛母寫給衍聖公的信。
顧正臣走上前,言道:「孔希學是衍聖公,多少也掛著國公的名號,怎麼可能看得上白蓮教這些上不了檯面的邪教之人?另外,結交白蓮教對衍聖公府有什麼好處?即便是協助白蓮教造反,到頭來,衍聖公府還必然是衍聖公府,不可能有任何改變。」
「可一旦事情暴露,那整個衍聖公府都將蒙災,這對他們來說,根本沒任何好處,再說了,歷代衍聖公里並沒有謀逆犯上的先例,臣也不認為,他們有參與謀逆的動機、勇氣和本事。」
投靠元朝,乃至於後來投靠清朝,衍聖公這些人多少背了點漢奸的名頭,冤沒冤枉他們且不說,但他們沒有謀逆造反,這是肯定的。
叛國當漢奸和謀逆造反是兩碼事。
朱元璋將信放在御案之上,拿起一份公文,問道:「既然如此,那佛母為何給衍聖公寫信,讓衍聖公帶頭請旨,催促朕儘早讓藩王就藩地方?而衍聖公的公文,前日也送來了,內容正是請旨分封諸王於地方,以安東宮!你不要告訴朕,這只是巧合,沒這個的巧合!」
顧正臣皺了皺眉頭。
這信是佛母寫給衍聖公的,自己給
截胡了,應該還送到衍聖公手裡才是,衍聖公怎麼就出手了,還是配合著佛母,恰恰提的是這藩王就藩地方之事?
可能只有兩個:
其一,佛母不是第一次寫信給衍聖公說這件事了。
其二,在衍聖公身邊,有白蓮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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