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這是輕功
春雨在夜間悄悄的落下,萬物得到大自然的滋潤,冬眠的花草都開始瘋長,花長出苞蕾於夜晚悄然綻放,只是此間四處無人,也就唯獨高掛夜空的月亮獨賞。
這兒風景獨好。
林傅緊抿著嘴唇眺望夜空。
在他身側是連乙那具冰涼的屍體,原本還控制著連乙身體的黃泉從幾近死寂的識海之中跑了出來,看林傅那不溫不火的表情,他卻是笑了起來。
這小子,貌似越來越果斷了。
林傅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看了看腳下冰冷的屍體,他嘆了口氣,「何必?你若是不來找我,沒準還不會被我幹掉的……」
「不對,我只算是幫凶。哎,這個世界無奈的事情總是這麼多。」
這一句話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感慨,不過很快的,他就將連乙的身體收進了儲物袋中,原本想回住所的他卻是拐了個彎,沿著拙峰的小道一路直下。
約莫小半個時辰后,他來到了山門之下。
四周靜怡無人,細雨也漸漸停歇。林傅在四周探了探,總歸是在一個角落找到了莫無名的身影。
莫無名實力強大,不過貌似有什麼怪癖,好好的房子不住,非得窩在這山門下,不論是風吹雨打,好像是很多年都不曾改過。
莫無名早早就注意到了林傅的到來,不過他一直都是閉著雙眼,當然,他就算是睜開眼也看不見東西。
林傅默然無聲來到莫無名跟前,小聲的喊了一句師傅。
莫無名鼻腔哼了一口氣,算是應了。
「是這樣的……」林傅撓著頭用這麼一句話做開場白,總之也就不過是被人追殺,迫於無奈自保殺了人罷了。然後他就將屍體丟了出來,站在原地不再說話。
沉默半響后,莫無名也沒去懷疑林傅的話,點了點頭道,「知道了,這事你就不用擔心了——對了,過兩天,你得隨我去重樓修習,有什麼要準備的準備下。這次的時間會很長。」
「重樓?」林傅呆了一下,忙不迭點頭,心中不由有些驚喜。
重樓這地方,在還沒進入天城學府他就聽俏提起過,好像是什麼洞天福地,當初天城學府選址的時候好像就是因為這一座重樓才決定建在這裡的。
當時,這裡還是一片平地,據說創建者花費了兩百餘年才將七座大峰搬來,這也是七座大峰的由來。
當初林傅聽的時候還感覺荒誕,但自從見過莫無名一指斷瀑布的時候他就沒由來的信了。這是一個神很神奇的世界,所以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在這裡也成了理所當然。
林傅懷著愉悅的心情離開了,沒有多久,莫無名倒是沒了睡意緩緩的站起了身,隨手一抹,地面上的屍體便消化的乾乾淨淨。
很遠的死亡之森中,那高塔每到深夜都泛起了一種妖異的紅光,今夜也不例外。
站在高塔外邊的弄墨緊鎖秀眉,冷哼了一聲。
「臭狐狸,被封印了這麼多年,怎麼就這麼不老實?」
隨著這一句話語傳出,那股紅光更盛,整座高塔都猛然顫動了下,隨著塵土飛揚,碎石跌落而下。高塔之下傳來一聲暴躁卻十分好聽的話語聲,「該死的青帝,困了老娘這麼久。厄厄厄——我的力量……」
弄墨聞言,頗顯無可奈何,她輕聲道,「我早說過,你自己是對抗不了的。你們妖族的氣運本就弱,現在被困也是活該。告訴我,你還有幾條命?九尾妖狐,呵呵呵呵……聽我一勸,做我附庸,保你立刻恢復自由身。」
「妖族的尊嚴不容踐踏……」
「愚昧!」弄墨眉頭一挑,不耐煩的轉身就走,她最後的一聲話語由近到遠,到最後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都快死了,還談什麼尊嚴?尊嚴能當飯吃?可笑!」
高塔之下的九尾妖狐發出尖銳的嚎叫聲,繼而卻是緩緩平息,語氣之中帶著一絲不屑。
「你做不了我主。」
只是這句話弄墨沒能聽到。
——
重樓所在的地方,林傅倒是沒想到會是在瀑布裡面,莫無名破開了瀑布,兩人一同飛掠進去,這一場景,讓他不由想起那花果山裡的水簾洞來。
「倒也不知,這裡會不會蹦出一個石猴子來?」林傅心中暗暗想著,緊緊的跟在莫無名後面,瀑布裡面的洞穴很空曠,腳步聲都有迴音,四周的石壁上布滿青苔,倒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
沒有多久,他們兩人就來到一個緊閉的石門跟前,莫無名沒有說話,手一揮,石門就緩緩打開,頓時一股清涼的氣息從裡面傳遞而出。
林傅下意識的一吸,頓時感覺心曠神怡,身心舒坦。在看裡面,隨處可見的竟然是肉眼都能看到的濃稠的靈氣——這已經不能稱作靈氣了,而是更上一層次的靈液了!
林傅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幾分,「自己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要在這修鍊了嗎?」
懷著這麼一個念頭,他慢慢的走進了石門中。
……
在一處青苔斑駁的斷壁殘垣上,一名虎背熊腰卻面相和善的大光頭拖著禪杖佇立於此,一雙極好看的丹鳳眼,他抿著薄唇目光挑向很遠那方的一道城牆。
城牆之下人山人海,殺聲震天。
「好震撼。」大光頭身側的一個小禿驢瞪大雙眼呢喃道。
大光頭雙手合什,禪杖佇立而不倒,如此半響,他才輕拂黑線紅格的袈裟轉過身,同時敲了敲身側小光頭那光溜溜的腦袋,「走吧。」
「哦。」小禿驢縮著肩膀,吐了吐舌頭,放棄了想走更前的地方觀看的心思,尾隨大光頭其後,旋即聽大光頭在說。
「天下四分,持續數百年。唯獨東洲這片鬥爭不斷,此番又是要有多少殺屠?世人迷惘,我佛慈悲卻無能伸出援手。」
「彌勒,可知我帶你出來所為何?」大光頭斜睨了一眼身側的小禿驢問道。
小禿驢聞言,皺著眉想了想,小時候是因為沒飯吃,所以上了山,後來確實是填飽肚子了。現在下山,也是因為沒飯吃,山上邊兒的龍守僧人說,山上沒米了,得化緣。為了吃飯,他也只能下山。
可下了山後,也不見有化緣啊?
「不知。」於是小禿驢搖了下頭,眨巴著那雙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好奇的望向這個年紀比自己大了幾倍的師叔,「一休師叔,那是為什麼啊?」
大光頭一休低下頭看了看年紀不過十三的少年一眼,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一休師叔?」小禿驢扯了扯大光頭的袈裟。
「我也不知。」一休突然停了下來,及其好看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華。咚的一下,他悶頭坐了下去。
小禿驢嚇了一跳,還以為師叔是餓得走不動了,忙不迭將懷中咬了一大口的饅頭拿了出來,說道,「師叔,我這還有吃的。」
「我不餓。」一休呵呵一笑道。
「不餓?那坐這幹嘛?」
「等。」
「等?等什麼?」小禿驢一頭不解。
「人。」
隨著這麼一個音節傳出,一休就不再說話,盤膝而坐的他甚至是連眼睛都閉上了。
小禿驢看的心生疑惑,卻沒作聲,在一旁慢慢的吃著饅頭跟自己的師叔一同等待。
一個饅頭——應該是大半個饅頭很快的就被小禿驢消滅乾淨,他摸著肚子想還沒飽呢,看了看四周的荒無人煙,他總歸是沒能找到一戶可以「化緣」的人家。
即便是有,那又能化到什麼?
從下山到現在,一路行來,出了西漠,橫跨中州,到現在來到東洲這地方,他從沒見過有什麼好的地方。
一個字:亂!
西漠邪教當大,四周不見有一方大勢力可鎮壓,更別說是維護秩序了,沙匪沙盜四處橫行。若非他爛陀山佔據了西極一半天,沒準生活的百姓更加苦不堪言。而他?仗著爛陀山的名頭,倒是沒受到什麼禍害,不過一路上帶的乾糧在出了西漠的時候也已經吃完。
然後就是艱辛的路程開始,他小禿驢不怕苦,但怕餓。
這一路走來,中州所見的是富則極富,窮則就連褲子都只有一條穿,更別說吃好飯了。
「眾生皆苦。」一休師叔對他這麼說。
眾生苦,他也苦,小禿驢已經忘記自己有多少個歲月是強撐著肚皮空著肚子走過來的了。
前前後後橫跨了兩大洲,然後來到東洲,路程用時兩年三月十二天。
他一邊想著,一邊昏昏欲睡。最近太累了,到處都是戰亂,壓根就沒得安生過。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休師叔動了,一手將他拎了起來,然後小禿驢發現自己周邊的景象飛速變換,拍打在身上的風都如巴掌一樣實質地痛。
「師叔,你不是說你不會武功嗎?」小禿驢按著臉龐大聲喊道。
「我是不會武功。」
「那你怎麼跑的這麼快。」
「這是輕功。」一休師叔認真的說。
「……」小禿驢一臉無奈。
——
嗯,輕功。。
都是天下武功出少林,看來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