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中也清楚

老雲頭夫婦，長房二房三房各1分，共4分，雲家開始當村長面，清點分給二房的資財。

家裡田地共良田5小畝，薄田4小畝。二房分到良田1小畝，薄田1小畝。

因為二房的男丁雲白楊今年唯有4歲，撐門頭的雲姝嫿也不過9歲。

村長和老雲頭說好了，等開春，叫老雲頭這邊出個成年壯丁幫二房把食糧種上。

雲徐氏雖說不大情願，可看在村長開口的份兒上，還是不甘不肯的應下了。

家畜雞有8隻，豬1頭。二房分到公母2隻雞，豬是留著年節前再宰，說好到時分他們20斤肉。

家裡余錢除去還給雲七叔的葯錢，尚有5兩7分錢。二房分到1兩錢並80個銅板。雲徐氏見村長想說什麼，開口堵說：「玉女恰是說親的年紀，咱們作父親娘親的，總的給她留點嫁妝吧？」村長想想也說，遂不再說什麼。

家裡土磚房3間，土磚房六間。

雲徐氏皮笑肉不笑的提早開口截說：「那幾間土磚房，她們小叔，白棋堂兄過幾年成婚全都要用得到的。反正她們年紀也小，暫時用不到，分兩間土磚房住著就夠了。」

村長有一些看不過去了，皺著眉頭說：「大妹子，你這樣屬實太苛待二房了。」

照理說，家中不管什麼資產，全都該是幾個房頭一塊平分的，雖說說如今僅是單單把二房分出去過，可好賴也不能太薄了二房不是？

結果前邊不管是田地還是家畜，二房全都吃了虧。到屋子這，村長還尋思著這夫妻倆好賴對他們男孫女雲慈和點，多分幾個娃娃點房產也是好的，結果就分出兩間土磚房！

村長有點不快。

這邊，給吵醒后，披個襖子就跑來看戲的雲家老三雲會祿嬉皮笑臉說：「叔，這你就說的不對。二房中凈剩下些小鬼，這多年鐵定沒法孝敬我父親娘親他們。他們對這家能說是全無貢獻，分給他們兩間土磚房已是我父親娘親一片慈心了。再說了，他們小小年紀便吵著鬧著要自己出去過日子，

全無孝悌之心，要是還給他們厚分資財，這不是給人立了壞榜樣？況且那兩間土磚房他們當初便住在那，如今分給他們，也是合情合理。」

雲會祿平日中總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嘴皮子極溜，特別擅長見人說人話看人下菜碟，這幾句扣准帽子就堵的村長無話可說。

只是誰心中全都明白，你們家要是不把人娃娃逼的活不下，誰樂意早早自己討生活？

然，這是人家中的家務事，縱然村長身為村官，也不好多說什麼。

因為分了家，灶房，廁所這一些就不再公用。老雲頭答應了這幾天便在後院中用茅土起個簡單的灶台和廁所，緊捱著分給二房的那兩間土磚房，叫二房單用。沒有起出來前，二房還是能繼續先用著。

剩下的全都是零碎，也沒有什麼好分。雲徐氏在大腦袋上占許多便宜，三兒子說的話又叫她非常熨帖，剩下的這一些邊邊角角，零零碎碎她也沒有再計較，任雲姝嫿挑了許多去。

雲姝嫿攏了點煮飯的瑣碎物，她心中反而是蠻滿意的，如今只須可以分出，這一些財物上吃點虧算什麼。

再叫她和這一家人叫人反胃人物一塊生活，她覺的她能折壽。

叫老雲頭和雲徐氏爺奶，雲姝嫿感覺這已是她生命運中演技的巔峰。

再裝下，就是要活活把她逼成奧斯卡影后。

「行了，暫時就這一些了。」村長一想，又說，「轉臉你還的給二房這幾個娃娃送點糧油去，好賴夠過一年的。」他帶二分警告的意味看著老雲頭，說，「老頭子呀，人總不能做的太過分……不清楚什麼在後邊等著。」

雲徐氏就不樂意了，錢全都分了，二房那幾個喪門星不能自己去買糧油么？

老雲頭原先也不樂意，可他看著村長那充斥警告的目光，不清楚想起什麼，全身激靈，顫抖著聲音應下。

原先便滿意的雲姝嫿，現下里更滿意了。

她謝過幾位長輩后，由雲七嬸陪著，把東西挪去屬於他們的土磚房中。

土磚房在雲家宅院的後院，非常偏的邊角中，鄉下人喜歡多圈些地種菜，雲家也不例外，圈了許多地，種滿了娃娃菜。

今天分家鬧大半日，雲櫻花和雲白楊年紀小，全都有點懨懨的困了。

土磚房有幾天沒有住人了，雲姝嫿和雲七嬸手腳利落的打掃了下，把土炕升上火，叫兩個娃娃睡下。

雲姝嫿扯著雲七嬸的手，感懷說：「小七嬸，今天真是多謝你和小七叔幫我們撐腰。」

雲七嬸摸了一下雲姝嫿的髻，語帶嗔怪，眼中卻滿是寵愛：「你這娃娃，再說謝不謝，是和你小七叔小七嬸生分不成？你們先在這住，我和你小七叔會時常來照看你們。糧油上有什麼缺的，也別忘記了和你說小七叔小七嬸……衣裳還夠不夠了？過幾天我去縣府扯幾塊布，給你們三個一人縫一件，快過年了，總不能叫你們穿著舊衣裳過年……」全都是對雲姝嫿姐弟三個人的關心。

一絲暖流自雲姝嫿心中湧出，她看著雲七嬸腦袋上釵著的那根光禿禿的木簪，緊狠握住雲七嬸的手，仔細說：「小七嬸，總有一日，我要給你買

根金釵戴！」

雲七嬸一怔，繼而笑了：「你這娃娃……那好，小七嬸就等你的金釵戴了！」

分家后的第一個早晨，天方蒙蒙亮，雲姝嫿便起來。

她找了件厚點的衣裳，又在衣裳外邊套層麻布做的圍裙，給睡的香甜的雲白楊裹了裹綿被，剛要出，就看見雲櫻花搓著眼坐起，嘟嘟嚷嚷說：「長姐，你去哪？」

雲姝嫿現出個寬慰的笑，一指外邊：「姐去喂餵雞，再作點早餐，你好好睡，姐一會給你和白楊煮兩個蛋吃。」

雲姝嫿是真誠心疼這兩個沒有父親沒有娘親又極明事理的孩子。這樣好的兩個娃娃，再看他們面黃肌瘦的樣，雲姝嫿下決心要把兩個娃娃養的胖胖的。

雲櫻花一聽大姐要去餵雞，趕緊去穿衣裳：「長姐，我幫你。」

「再睡一會，才幾點。」雲姝嫿唬了臉，她當初在21世紀時，經常聽老人們念叨，說小娃娃睡不好會長的和歪瓜裂棗一樣。雲姝嫿可不想自己家幺弟幺妹這兩個美人胚子因為睡不好而長殘。

雲櫻花見大姐板了臉，趕緊乖覺鑽回被窩，拉好被子，現出兩隻閉緊的眼，表明自己會乖乖聽話。

雲姝嫿這才滿意的點頭，撩起竹簾出去。

昨天雲家給他們二房分的2隻雞，雲七叔已幫著簡單的用枝椏圍個窩，圈起，就養在他們二房兩間土磚房邊上。

雲姝嫿抓了點米糠，正預備往雞棚里撒，忽然發現雞棚那邊蹲了個人，正撅腔伸手往雞棚里掏呀掏的。

雲姝嫿冷冷的笑出聲：「奶？」

雲徐氏給雲姝嫿那清冷冷的一聲嚇的跳起。

她心中黯罵晦氣，略帶窘迫的從地面爬起，手上還拿著枚熱騰騰的蛋。雲徐氏沒有好氣說：「賤丫頭，這樣高聲幹嘛。」

雲姝嫿輕輕歪頭看著雲徐氏，帶小女孩的三分純真，聲音童真，說得話卻是滿含譏諷：「沒有什麼，就是看見奶一早就來關心我們二房的雞，特感動。」

她特特咬重「我們二房」4個字，譏笑之意顯而易見。

雲徐氏越發惱火。

最初的雲姝嫿逆來順受，何曾這樣和她講過話。

她怒氣騰騰說：「咋了，我不能來瞧瞧這雞換了地方還下不下蛋？你這毛丫頭，管天管地還管到你奶身上？」

雲姝嫿「喔」了一聲，眼神意有所指的在雲徐氏手中蛋上轉了圈。

雲徐氏一梗，把手中蛋往雲姝嫿手中一塞，譏誚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雲姝嫿實在不清楚該說什麼好。

家中那樣多隻母雞，二房唯有一隻下蛋的母雞，就這還要惦念上二房的這枚蛋？

雲姝嫿心中也清楚，與其說是雲徐氏惦念著這枚蛋，不如說是雲徐氏壓根不想叫二房有丁點好玩意兒。

就這蛋，在雲姝嫿原身的回憶中，她幺弟雲白楊全都4歲了，還沒有吃過蛋是什麼滋味！

喂好雞，雲姝嫿又拿了點黍米面並早晨這枚蛋去灶房作早餐。昨天說好了，在老雲頭給他們壘好灶台前，二房繼續和雲家共用一個灶房。

雲姝嫿在21世紀時也歷經過窮人娃娃早當家，生火做飯壓根不在話下。

因天尚早，灶屋中唯有雲姝嫿一人。她手腳利落生火，把木勺里盛著的黍米面倒入鐵鍋中，熬成粥，又在小灶上把蛋撒蔥撒鹽，蒸出來一小碗香噴噴的蛋羹。

雲姝嫿作完飯，正房那邊才響起二分起床的響動。

雲姝嫿順帶把灶房拾掇出，免的雲徐氏再找茬。

一手提籃，一手端蛋羹，雲姝嫿正要邁出灶房，就看見一個穿著桃粉色襖衫的女孩急急往灶屋中沖，口中一邊叫：「餓死了，這是作什麼，好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