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話,死士
「呯呯呯」
一上來的三次交鋒,雙方就沒有絲毫虛招,直鎖咽喉,白面具人很快便展示出了暮影宗的速度優勢,用速度和殘影包圍了肖興川。
肖興川見狀,御氣於瀾影刀中,打出了一招水花四濺的旋風斬,散落的水花在劍氣的作用下分散成千萬個向外散射的水珠,水珠像鋼針一般插入周圍的土地岩石。
葉逍在旁觀戰,驚奇地問向葉冉:「這……這還是旋風斬嗎?」
「每一把靈玉都自帶屬性,這名護典閣弟子手中的應該是一把水屬性的靈武,能夠將御氣以水元素的形式實質化。」葉冉道。
「那宗門佩劍也鑲嵌著靈玉,這是什麼屬性的?」葉逍道。說著,用手指著佩劍中鑲嵌的靈玉。
「宗門佩劍所鑲嵌的靈玉是風屬性靈玉,雖然精妙,但與真正的靈武還是有差距的。」葉冉道。
「這樣的話,靈武再加上萬刃劍法就能衍生出很多招式,有無數種可能啊。」葉逍驚喜道。
「你很聰明,這就是我們常說的自創招式,劍道和御氣的緊密聯繫,這才是萬刃宗作為天下第一器修宗門的立宗之本。論武藝,萬刃劍法並非天下第一;論修為,整體修為比萬刃宗強的也比比皆是;但論戰力,自開宗立派始我們還沒怕過誰。」葉冉道。
「是啊,是啊,我現在腦子裡都算不出來有多少種招式了,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太興奮了。」葉逍此時格外的興奮,因為他本就不喜歡拘泥於常理,就在他還不知道有自創招式這個名詞時,他就已經將萬刃劍法快改成了「葉逍劍法」。
「想得容易,做起來很難,在施展萬刃劍法的同時若再控制著御氣的形態變化,絕非易事,跟單純地調動御氣提升招式強度與威力完全兩碼事,可以說是一心二用了。」葉冉道。
葉逍聽得似懂非懂,葉冉再次開口道:「這就好比是一隻手畫方塊,另一隻手畫圓圈,但難度上不可等量齊觀,一般人的話是不可能同時完成這樣的思考的。」
「那自創招式是怎麼來的。」葉逍問道。
「多思考,多實踐,都是閉關修行中一次次試出來的。」葉冉道。
「那宗門為什麼不教?把現成的經驗教給弟子,豈不是能很快地提升宗門的戰力?」葉逍問道。
「沒那麼容易的,自創招式里融入了太多的細節,要想打出,更多的其實要靠悟性和天賦,每一招每一式都需要很長的時間打磨。」葉冉道。
「那我看我大哥的『雷明鎖』和肖大哥的『斷溪斬』不都是自創招式嗎?感覺也沒那麼困難吧?」葉逍問道。
葉冉看了一眼正在被急救包紮的葉浩以及正在戰鬥的肖興川,微笑道:「怕是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啊。」
葉逍沒有回話,陷入了沉思。
「不過,這名新人隊長確實天賦異稟,這才多長時間?就開發出了自創招式。暮影宗的速度確實了得,但巧妙地將水的特性融合萬刃劍法,確實驚艷,這招無死角的範圍攻擊,暮影宗的速度優勢,被他化解了。」
此時的戰場,白面具人因急速移動的殘影已經消散,本體顯現,正揮舞著手中的紫色武士刀,抵擋著千絲萬縷的「水針」。
肖興川冷哼一聲道:「那麼多殘影,總有一個是真的吧?」
「確實是壓制敏捷型對手招式,但你選錯了對象,暮影宗並不是一個只精於速度的宗門。」白面具人說著,雙手結印,出現了葉逍再熟悉不過的詭異紫光,只是葉逍很清晰地感知到,這名白面具人的修為要遠超於他先前對戰的鵑。
紫光縈繞白面具人身體,並不是斑點狀,也不是集中於某一個部位,而是覆蓋全身並凝結固化,白面具此時已變成了紫色,而在此人身體上則形成了一副閃爍著紫光的鎧甲,正如其名——暮光甲。
面具人再次用殘影包圍了肖興川,肖興川故技重施,但這一次,鋒銳的水針沒有絲毫奏效,僅僅是浸透了紫色的鎧甲,讓其光芒愈發閃亮。
「這就是我先前遇到的那破不開的紫光!這……這紫光竟然還能形成鎧甲。」葉逍驚呼道。
「這是暮影宗暮流的核心秘法——暮光秘法,暮流的所有招式都是由其衍生而成,包括困住你的暮殺陣。」葉冉道。
「這紫光看似是光,但實際上是有實體、有觸感的,就像是會發光的編織物一樣。」葉逍回憶道。
「不錯,暮光秘法,本質上也是一種調動御氣的方法,只不過是將御氣像絲線一樣重疊編織,讓御氣實體化,本身並不發光,紫光來源於光的折射。」葉冉。
「這東西防禦力驚人,以我現在的實力根本破不開。」葉逍道。
「這東西,可不只能防禦……」葉冉道。
此時,面具人發起攻擊,四枚飛刃從不同方向朝肖興川襲來,肖興川旋風斬招架,緊接著就是極為鏗鏘的四聲爆鳴,這一次沒有削鐵如泥的酣暢,只有肖興川在默默地壓制右手的顫抖和戰慄。被格擋的飛刃插入土中,消散著附著其上的紫色光暈。
面具人出擊,從四面八方向肖興川展開攻勢,手中的紫色武士刀已不再黯淡,綻放著紫色光芒與瀾影刀交鋒對戰。
交鋒聲與破空聲徐徐傳來,一向風度翩翩、微笑示人的肖興川此時已面露沉凝,被四面而來的攻擊節節壓制,正打出略顯狼狽的明王山招架。
「這……竟然被壓制了!」葉逍驚呼道。
「他說得不錯,暮影宗確實並不是一個主攻速度的宗門。」葉冉道。
葉逍投來詢問目光。
「他們精於暗殺,雖然沒有一項招式、功法在各宗門中出彩,但論殺人……沒人能比得上他們。」葉冉道。
「這是暗殺?這明明是明殺,在你眼皮之上殺!」葉逍道。
「那在你理解中的暗殺,就是有概率的暗殺,有失敗可能的暗殺。」葉冉道。
「那他們……」葉逍道。
「就暮流的慣用流程來看,無論是軍中大將,還是國王財閥,用暮殺陣扣住,裡面再安排一個身穿暮光甲、手持暮光刀的鬥士,結果可想而知啊。」葉冉道。
「流……流程?」葉逍對葉冉剛剛的形容很是疑惑。
「是啊,就像流水線一般,或者說一旦被暮殺陣扣住,無論是家人、朋友或是守衛,只能……等著收屍。」葉冉道。
「那……那我們不是什麼第一宗門嗎?怎麼還打不過?」葉逍問道。
「若是同等修為戰力的兩門弟子交戰,萬刃宗弟子絕不遜色於暮影宗,我萬刃劍鋒破開暮光甲、暮光刀並非什麼難事,只是這位新任隊長,確實有些急功近利了。」葉冉道。
「急功近利?」葉逍道。
「宗門之間有衝突是常事,但習武之人喜歡一笑泯恩仇,所以通常各派一名宗門弟子角逐,以二人的勝負與生死了卻宗門恩怨。這選人,也是一門說道。以宗門宗主的修為,探查弟子的修為與實力並非難事,所以雙方會派修為相近的弟子。而暮影宗這一次先派了人,葉離宗主正欲派合適的弟子迎戰,但你的這個肖大哥好像有意要幫你了事啊,宗主也就成全了這個死士。」
「死士……難道?」葉逍道。
「是啊。相差如此懸殊,這並不是勇敢,而是替你去死啊。」葉冉喃喃道。
葉浩此時在陣外觀戰,心情很是複雜。在他內心深處,他怎會不知葉逍在肖興川在一起時的進步,他知道葉逍和肖興川是一路人,都有著他所不具備的天賦與才華。可他並不是很願意接受肖興川,倒不是因為兩人的性格,只是濃濃的醋意像大海一樣分隔了兩片天地。雖然自己受了重傷,不便出戰,但捫心自問,他沒有實力去挑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強敵,也沒有勇氣去為了平息葉逍仇事而替他去死。葉浩悔恨著當初用言語排擠肖興川,兩行熱淚流下,心生敬佩地望著葉逍口中的肖大哥。
此時,肖興川正在施展著明王山苦苦支撐,但明王山的消耗可想而知,每當肖興川稍有懈怠,一處不淺的刀傷便會出現在他身體之上。在他的腳下出現了淡紅色的水坑,這紅色來源於滴滴流淌的鮮血,而這血色……也不知是來源於肖興川如雨的汗珠,還是瀾影刀悲傷的淚隙。
「那快一起上吧,管那麼多幹嘛,先把肖大哥救下來呀!這樣下去……」葉逍帶著哭腔焦急地說道。
「即便有人出手,也會被宗主攔下。生死有命,哪怕是戰死,萬刃宗弟子也要死得有尊嚴,萬刃宗輸得起。」葉冉堅毅地說道,這名一向包容豁達的老者,一談到宗門榮辱,竟如此堅決。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要死一起死!」葉逍說著即要起身,身後的葉浩也提起了自己的雷麟刀。
「葉浩!葉逍!快坐下,不可胡鬧!」葉冉喝道,隨後攔著葉逍二人。
隨後,一個悠揚的聲音響起,但除了葉浩、葉逍和葉冉三人,其他人好像並未聽到。
「誰說他是死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