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血戰江黎
昭德六年正月
征北軍雖然順利攻克孟慶城,但城中器械糧草早已被搬運,或是化為焦土,審問后得知是任簾在撤退時將其一併處理,這下高魚吃了個啞巴虧,後方補給緩慢,本尋思著就地補給的他無比尷尬。
而糧食問題,任簾方面顯然更加重視。
張子健自發要回到新莊城索要糧食,並帶走了所有晉死士,任簾知其心懷不軌,卻也無可奈何。
而他所面臨的,不僅僅是數倍於己的敵軍那麼簡單。
即便帶回許多糧草,但戒嚴后依舊顯得捉襟見肘。任簾全無畏懼,只要自己再挺一個月,新莊方面定會派來支援。
一場慘烈的攻防戰,就此開始……
高魚一聲令下,數以百計的戰士們踩著雲梯,握著長戈拚命攻城,殺聲滿天。但晉軍毫無畏懼,隨著任簾一聲將令,滾石木雷瘋狂砸落,一排雲梯士兵幾乎被碾成肉泥,血如水灑。
「放!」強弓勁弩齊聲招呼,集中在這群攻城的士兵身上,未及注意,便被噌的一下釘在地面,任憑血水咕咕直冒,最終凍在臉上。
然而雲梯還在,攻城的士兵可以一波接著一波填上。
「扔下火藥油脂!」
伴著淬火箭頭,火藥油脂發揮他最強大的威力!火團瘋狂抱住雲梯,雲梯開始吱嘎吱嘎作響,士兵們忍不住灼燒紛紛跌落,自亂陣腳。
「混蛋……」高魚咬牙切齒:「弓弩手一齊放箭!掩護攻城士兵,先登城者賞銀一千兩!」
士兵們如同抓狂的野獸一般猛衝,不顧性命地吶喊殺戮。但登上城牆的卻寥寥無幾,爬雲梯沒一半,要麼是被叉子推下去,摔成一灘爛肉,要麼是被烈火吞卷,活活燒死。
投石車加入戰場,一顆顆如炮彈般的巨石轟的一下擊碎射樓,嚇得守城士兵心肝一顫。任簾堅守在城牆第一線,舉著雙股劍大吼:「賊軍已無計可施啦!弟兄們,勝利就在眼前!」
戰火引出的濃煙,於城牆頂翻滾,城樓之上伏屍遍地,血流成河。任簾雙目堅毅,衝殺在最前線。那兩柄劍成了攻城士兵的噩夢,如同疾風割快草,無人膽敢上前一步。
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瀰漫全身,任簾死咬牙關,絕不退後一步。守城軍見太守如此氣魄,士氣大增,抵抗的極為兇猛。喊殺聲震天動地,絕不屈服。
染著赤血的「晉」字旗,卷著雪花,於寒風中獵獵飄展……
一輛高數丈,長數十丈的龐然大物轟然出現,這正是巨型呂公衝車,撞擊城門的那一刻,彷彿地動山搖,轟轟震響。
決心死守到底的城中將士於城門后灌上鐵水,以巨石堵住,任憑衝車如何撞擊,皆穩如泰山,雖然出不去,但敵軍亦休想進來。
同時,任簾調動全城百姓,破開湖中冰塊,融化成水,最後再一下下運送到城牆傾瀉而下,并州的冬天極其寒冷,呂公車輪子沾了水,結了冰,死死地粘在地面。
高魚無奈,命軍隊一面佯攻,一面選擇城牆脆弱處挖掘地道。任簾早知如此,提前備好游火鐵筐,筐中盛火加脂臘,懸墜城下,燒灼挖掘地道之敵。如此,地道之兵盡數焚死,無一倖免。
如此攻防三日後,攻城方士氣大減,高魚的方法盡數被其所破,心力憔悴的他只好命令全軍撤退。這場攻城戰,他們未得到絲毫好處!而守城的勝利,使任簾聲望達到頂峰,軍心大振。
寒風中的旌旗,如一頁血染的史書,載下江黎男兒不屈的靈魂……
方林城
深夜,一道銀光照進屋內,胡雄鷹從熟睡中醒來,左手摟著微微打鼾的兒子,瞧著灰濛濛的眼前,久久出神。
「究竟怎麼了?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你的模樣,你過的不好嗎那個男人拋棄了你嗎?你現在很痛苦嗎?不……希望不要是這樣。雖然你傷害了我,但是我希望你過得更好,過得更快樂。」
雖是心中所想,但還是不自主的發出些許聲音。這一下,他更加難以入睡了……
門悄悄的被推開,一個家丁過來稟報:「四爺,江黎太守遣使者求見。」
家丁很是機靈,他的聲音故意放細放低。胡雄鷹將兒子放在枕頭上,換好衣服便走了出去,與那位家丁一同去見使者。
「末將冉櫨,參見四爺!」
胡雄鷹打了個哈欠:「朝廷那群人打到我的領地了吧?怎麼樣,守住了嗎?」
「回四爺,任太守身先士卒,江黎城守住了!」
聽了這話,胡雄鷹瞬間精神,哈哈大笑:「果然沒看錯這小子,這仗打的好啊,四爺我必須好好封賞一番!」
「四爺,任太守遣我來,是有一請求。」
「說吧!」
「江黎城急缺糧草,還請四爺設法相助。」
「他奶奶了個腿兒的!」胡雄鷹大叫道:「不是讓老五回新莊城要糧食了嗎,怎麼著,他還能給匿了不成?」
「五爺說要到明年六月份,可城中糧草最多挺到三月……」
「這玩意兒整的……」胡雄鷹眉頭緊皺,鼻翼微顫,話鋒一轉:「老五那個王八羔子壓根就沒想給我們糧草,可算不是他的領地,他奶奶了個腿兒的……」
冉櫨慢慢抬頭:「四爺,您要想辦法啊……」
「我有啥辦法!」胡雄鷹搖了搖頭:「大哥稱帝那天,就把咱領地的糧草全部運到新莊城,統一分配。發不發糧草都得聽大哥的,你們到新莊城去要啊!」
「任太守說,若是四爺前去更有面兒……」
「真他|媽受不了你們,你們先回去挺些日子,我明天就到新莊城找大哥要糧草!」
「多謝四爺。」
胡雄鷹伸了個懶腰,瞧著冉櫨離去的背影,無奈地嘆息一聲。他豈能不知其他兄弟的想法,他們害怕胡雄鷹藉機做大,動了他們的利益。真可笑啊,到這種時候還在互相勾心鬥角。胡雄鷹明明什麼都清楚,卻又無可奈何,身心俱疲。
每當這時,他總會想起曾經貧窮的時候,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心愛的人還沒有背叛自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時不時唱上幾句不知哪聽來的小段,將心中的不快一併吐出,那是何等的快活啊!
只可惜,這樣的生活現在只存於夢中……
胡雄鷹回到床上,撫摸著兒子熟睡的臉頰,聽著窗外的風雪聲,漸漸的,沉浸在回憶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