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全真門下

第6章 全真門下

第6章全真門下

「大哥,平兒跑出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一手持金刀的中年美婦奔了出來,來人正是林震南的夫人,洛陽「金刀門」門主王元霸之女。

林夫人見了卓凌風,態度與林平之如出一轍,柳眉豎起,手中金刀一揮,怒喝道:「好哇,你是來下戰書的青城派弟子嗎?」

林平之知道母親與自己一樣,鬧了誤會,待見到眾鏢師強忍笑意,不由的面紅耳赤。

卓凌風一見娘兩這架勢,也明白了林平之長得像女人,可骨子裡那股豪氣隨了他娘。

林震南卻是不禁扶額,忙將妻子拉住,介紹起了來龍去脈。

他是個生意人,可夫人出身洛陽武林世家,自幼是一股霹靂火爆的脾氣,做閨女之時,動不動便拔刀傷人,她洛陽「金刀門」藝高勢大,誰都瞧在她父親「金刀無敵」王元霸的面上,讓她三分。

她現下已雖中年,脾性卻沒有絲毫改變,昨夜就因被砍了鏢旗,便率眾在鏢局破口叫罵。

適才卓凌風在外敲門,林震南以為青城派的人上門了,忙讓人通知妻子將兒子看住,由他來抵擋強敵。

怎料林平之憋了一肚子氣,聞得敵人現身,又怎會退縮?

林夫人一不留神,不見了兒子,也只能跟出來了。

林夫人經過丈夫與兒子解釋,知道生了誤會,連忙道歉,又道:「小兄弟,你年紀輕輕,武功竟然如此了得,著實羨煞旁人!」

林夫人這樣一說,也讓林震南心有所悟,問道:「莫非昨晚救了眾鏢頭的神秘高手,就是小兄弟你?」

卓凌風嘆了一聲道:「我還是來遲了一步,致使幾位兄弟喪生!」

林夫人看向林震南道:「有什麼事,回屋坐下在說!門外講話,豈是待客之道?」

林震南哈哈一笑:「夫人說的是!」

又朝眾鏢頭招呼道:「眾位兄弟先散了吧,這位小兄弟是我的忘年之交,是咱自家人。」

一眾鏢頭此時臉上也布滿了笑意,緊繃的一顆弦也鬆了許多。

鏢師都是刀口上混飯吃的人,不怕死。可那種不知道怎麼死的,又無法逃脫只能等待死亡的感覺,就太過恐怖了。

這種遭受,這世上肯定沒人願意經歷!

而今親見這位少俠,武功如此之高,多少也就有了盼頭。

林震南引著卓凌風往內廳走時,又對林平之說道:「你這小子行事太過孟浪,快給你卓叔見禮!」

林平之一聽讓他稱卓凌風為叔,不由得滿面通紅,很是局促。

卓凌風微笑道:「林總鏢頭客氣了!」

他哪裡不知林平之的心思,想當年他遇上與自己年紀相仿,又比自己輩分大的人,那種稱呼也喊不出來,便道:「江湖人各論各,我比少鏢頭大不了幾歲,叫我一聲大哥就行了!」

林平之一聽從叔變作大哥了,那是如蒙大赦,連忙就坡下驢,雙手抱拳,深深作揖:「見過卓大哥!」

卓凌風對這個有熱血,又很有道德堅持的正義少年,本就很有好感,也抱拳還了一禮。

林家三人與卓凌風到了花廳,幾人落座之後,吩咐下人上茶,林震南這才說道:「十年前你就說過青城派會對我福威鏢局動手,老實說,我是將信將疑。

可我這些年,對青城派更是禮敬有加,逢年過節,不曾缺過一禮,也從沒什麼地方開罪他們。不曾想,這還是沒能躲過!」

林平之狐疑道:「爹,卓大哥十年前就對你說過,青城派要對我福威鏢局動手?

根本不是因為我殺了那姓余的漢子?」

林震南迎著兒子疑惑的眼神,嘆了口氣,說道:「昨晚我就猜到白二他們,是死在青城派絕技『摧心掌』下,只是青城派威名太大,他們又不表露身份,我不想直接撕破臉,才未明言。」

林平之點了點頭,恍然道:「也是,我昨天白天殺的人,他們晚上就來殺人,若是報復,那也來的太快了,原來是蓄謀已久!」。

但又一想,說道:「可爹這些年一直給青城派送禮,他們雖然沒收,但又為何要處心積慮對付我們呢?」

林夫人秀眉微蹙,說道:「莫非是因咱家的辟邪劍譜?」

林震南閉起雙目,默默點了點頭。

不過心裡想的卻是:「只不過他要的或許是我林家老宅之物,而不是我所會的辟邪劍法!」

卓凌風聽了幾人對答,便明白了,他與林震南昔日的談話內容。十年了,對方對妻兒都不曾講過。

只一個人默默成熟著這股無形壓力。

為人夫、為人父,當如是。

林夫人也明白丈夫不告訴自己,就是不想自己擔心,見丈夫一臉頹然,更是心疼,不禁怒罵道:「這余滄海身在道門,在武林中也是一代高人,沒想到如此卑鄙!」

林平之一聽青城派前來,實則事關《辟邪劍譜》,並非因他殺了餘人彥,內心的那股愧疚之情少了許多。

說道:「爹,咱們家的辟邪劍法也沒什麼了不起啊,我雖然殺了餘人彥,可不是真正打敗了他。」

林震南不回兒子問話,只看向卓凌風道:「卓兄弟,我有心向武林朋友求援,你覺得此事可行嗎?」

林夫人皺眉道:「這麼事急求救,江湖上傳了開去,實是大大墮了福威鏢局名頭。」

余滄海畢竟成名多年,卓凌風縱然藝業驚人,可限於年歲,林震南心裡還是有些不託底。

卓凌風迎著林震南求肯的眼神,說道:「你再約人也來不及了,青城派有備而來,消息送不出去的。

況且我已約了余滄海,來此了斷一切。」

遂將他在「福州老店」說過的話,做下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砰——」的一聲,林夫人猛的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林夫人聽青城派貪圖自家《辟邪劍譜》本就怒火中燒,再一聽方人智竟說自家兒子使用卑鄙手段才殺了餘人彥,還混淆視聽,顛倒黑白,更是破口大罵,絲毫不顧及女人形象。

「堂堂青城派,竟都是一群無恥小人!

卓兄弟你殺的好,他們是想滅了我福威鏢局,奪了我家辟邪劍譜,還要在江湖上來個師出有名,才給我兒子潑髒水!」

隨後又道:「大哥,既然這事已經明了,咱們福威鏢局還沒怕過誰。別看他『青城派』人多勢眾,可有了卓兄弟相助,咱們也有眾多兄弟,就和他擺開陣勢拼了!」

林震南默然無語。

林平之雖殺了餘人彥,可他知道,若論真實武功,自己根本就打不過。

又見父親對青城派忌憚非常,對家傳武功早已信心全失,此刻聽了卓凌風的言語,不難想象自己曾祖林遠圖的威風,不由得精神大振,心道:「原來我家的辟邪劍法果然非同小可,當年余滄海的師父尚且敵不過。

然則爹爹又這麼怕青城派?

多半是爹爹沒學到這劍法的奧妙厲害之處。我得找爹爹取來《辟邪劍譜》,親自看看,說不定能有所領悟。」

卓凌風等人自不知林平之在想什麼。

卓凌風見林夫人著實是個女中豪傑,便道:「我昨夜到的福州,本想將余滄海約到酒樓,將之擊退乃至擊殺!

可他嫌我是個無名小卒,未曾赴會!

我之所以將遠圖公與長青子的事,還有少鏢頭殺餘人彥的事,特地做以說明。

其實就是想撕下他的遮羞布,告訴天下人,他余滄海所謂為師報仇、為子報仇都是借口,目的就是《辟邪劍譜》。

如青城派這些名門大派,行事多少有點顧忌,講究一個師出有名,這樣也能為貴局,再上一層保險!」

說到這頓了一頓,又道:「畢竟,對《辟邪劍譜》動心的,余滄海只是明面上看得見的,暗地裡的敵人,武功比他更高,勢力比青城派更大!

只不過這幫人沒余滄海臉皮厚,還要幾分臉面,便躲在暗處,想要巧取!」

卓凌風可是知曉,現在的華山派岳靈珊、勞德諾就在福州,那岳不群也肯定躲在暗處!

他不會放心女兒一個人跟著勞德諾,更怕勞德諾取了《辟邪劍譜》送給左冷禪,焉能不來?

最主要的就是,參加劉正風洗手大會時,岳不群並非與華山弟子同行抵達的。

那這段時間,他在哪裡,不言而喻。

「啊?」

林家三人聽了這話,齊齊驚呼而起。

一個余滄海、青城派都是無法應付的強敵,竟然還有比他更厲害的,這可如何是好?

林夫人與林平之更是難以想象,自家的辟邪劍法,就值得這些人如此大動干戈?

長青子與林遠圖這段隱秘,林震南以前也不知曉。

只不過卓凌風十年前對他說過一嘴,他結合曾祖留下的遺言,知道問題應該出在林家祖宅的物事上。

可遠圖公留有遺訓,凡我子孫,千萬不得翻看,否則有無窮禍患!

這些年他也沒敢違背遺訓,此刻聽了卓凌風的話,內心深處起伏不定。

又重新坐回椅子,在腰間摸出旱煙管上,在煙袋掏了掏,裝上了煙絲,林平之急忙取出火刀火石,替父親點著了紙媒。

林震南猛吸了一口,站了起來,眯著眼睛,一邊緩緩踱著方步,一邊將煙抽得呼呼直響。

過了半天,他又抽了口旱煙,這次未猛抽猛吐,而是一絲絲吐出煙來,等到煙吐完了。他突然睜開眼來,說道:「十年了,自我從卓兄弟口中知曉,青城派對我福威鏢局不懷好意,我雖有疑慮,但多少還是上了心。

一方面在岳父「金刀無敵」口中試探過口風,另一方面著重打聽青城派的底細。

青城派獨霸一方,在川蜀之地也就略微不及峨眉派。余滄海乃是川西武林領袖,縱然在整個武林,也算是威名顯赫的大人物。

非但如此,他還與五嶽盟主、嵩山派掌門左冷禪交好,在整個江湖,都可謂樹大根深,難以撼動。

卓兄弟不懼危險,願意相助我等,本就是極大情分。我們若以恩相挾,將他拉入泥潭之中,絕非做人之道!若再有個閃失,我等百死莫贖!」

卓凌風起身拱手道:「林總鏢頭濃情厚誼,在下心領,可我已經約了余滄海,現在退也退不得了!」

林夫人道:「卓兄弟,這事跟你毫無關係,你如今也是初出江湖,還是暫時避一避吧!

等再過上十年,你正當盛年,他卻老邁體衰,一增一減,一強一弱,他自然不是你的對手!

我們林家若是躲不過去這場災禍,大不了一死。你日後為我們殺了余滄海,我們九泉之下也足感盛情,現在卻沒必要硬拼!」

林平之也道:「是啊,卓大哥!

君子不逞一時之勇!」

林夫人與林平之也都明白了,別說卓凌風太過年輕,未必就是余滄海對手。

縱然能勝,青城派乃是名門大派,弟子眾多,那也是後患無窮!

自家雖有管飯、贈銀、引路護送之恩義,但施恩不忘報,方是大丈夫行徑!

又怎能讓人家冒著生命危險,來幫助自家,這實在於理不合。

但卓凌風豈能不知幾人意思,心下更是暗下決心,這一家人如此仁義厚道,不該橫死,自己必要護其周全。

當即儼然正色道:「林總鏢頭,林夫人,其實我做這事,也不光是因貴局。

我自己學武多年,也想與余滄海戰上一場,也好試一試這所謂一流高手,到底斤量如何!」

林家三人頓時一愣,不由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繼而林夫人拍掌贊道:「好志氣!

余滄海又怎樣?

他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聽說他還是個矮子呢!

我父親就說,習武之人心底里若有恐懼之心,那永遠也成不了氣候!」

卓凌風心道:「這林夫人性格倒是挺有意思,什麼話都能讓人舒服。」

但他知道所謂「金刀無敵」王元霸也只是一個嘴客罷了。

原軌跡中,自家女兒女婿身死,他也只能看著,他自己也是家大業大,實在惹不起青城派。

當然,余滄海也壓根沒將其瞧在眼裡。

否則怎敢對福威鏢局動手!

林平之聽了卓凌風的豪言壯語,更是一臉崇拜。

林震南狐疑地瞟向卓凌風,說道:「卓兄弟,你不說我還忘了,你沒拜入華山門下,這一身武功又是得自哪位高人門下,不知是否方便見告!」

卓凌風眼皮一顫,朝上一拱手,說道:「我恩師乃是全真教門下,我雖未出家持戒,但也算得全真教門下!」

「全真教!」

林震南與夫人不由驚呼出聲。

全真教最為鼎盛之時,有八萬弟子,三千道觀,只因在宋末之時,響應郭靖黃蓉夫婦堅持抗蒙,勢力大減。

元朝建立之初,又與大元國師八思巴鬥法,一敗塗地,教內高道被削髮為僧,多數道觀也被變為佛寺。

全真教經過幾次時代大變局,自然一蹶不振,沒落已久,當今武林早已不聞其名。

但昔日的名聲卻是經久不衰,尤其創教祖師重陽真人與「全真七子」的威名,更是如雷貫耳。林震南與林夫人都出身武林世家,自然有所耳聞。

若細算起來,如今的華山派與全真教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全真七子中的「廣寧子」郝大通,乃是華山派創派祖師。

世間有云:「華山九功,紫霞第一」,說的就是紫霞神功。

故老相傳,「廣寧子」的師父重陽祖師號稱「中神通」,乃是天下五絕之首,華山論劍時,擊敗「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宗師,奪取「天下第一」美名,端的海內欽服,威震天下!

那時的全真教更是有著「天下武學正宗」之譽,穩壓千年門派少林寺。

只因「全真七子」拜入重陽祖師門下時,都已過了最好的習武年齡。

故而王重陽針對個人資質等因素,為七人所授之功實則大同小異。

而華山派的「紫霞神功」,實則是王重陽為「廣寧子」郝大通量身定製的,所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能勝他的人也是寥寥可數。

其餘六子各自也有絕學,如「長春子」丘處機、「玉陽子」王處一、「丹陽子」馬鈺武功更在郝大通之上,威名更甚。

尤其卓凌風更是知曉,重陽祖師為大弟子馬鈺親授的內功心法,他自己有好多尚且不能領悟,卻對郭靖傾囊相授。

郭靖修習了兩年,小有成就,內力積蓄之厚,就勝過常人數十年。這固然是郭靖赤子之心,心思純澈,是個修習內功的天才,但也側面反映了馬鈺護身神功之精妙。

這門內功也為郭靖日後步入絕世高手之林,打下了極為堅實的基礎。

這一節,林家三人雖然不知,可全真教昔日之輝煌,林震南夫婦卻都知曉。

所以對卓凌風沒能拜入華山,卻拜入了全真門下,著實有些出乎意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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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從笑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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