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事獻殷勤
人都進來了,姜如意只能硬著頭皮打招呼:「大人。」
徐正庭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半響回了一句「嗯」。
秦淮北朝姜如意招手:「過來。」
姜如意端著盤子走過去,將飯菜一樣樣上桌,然後將葡萄酒放在秦淮北面前。
她站到一旁,正要離開,秦淮北叫住了她:「你坐下一起吃。」
姜如意快速地看了徐正庭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嚇得趕緊搖頭:「不用不用,你們吃,七寶還等著我呢。」
說完,就走了。
待她離開之後,秦淮北看了徐正庭一眼:「你別老是板著一張臭臉行不行?讓你來喝酒不是來添堵的。」
說著,給他倒了杯酒。
徐正庭伸手接過放在一旁,沒喝。
秦淮北也沒管他,自己一個人喝了起來。
喝著喝著,他的話就多了起來。
「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秦淮北夾了一塊鹵牛肉放進嘴裡,一邊吃著一邊感慨不已,「你看如意,一個寡婦帶著一個四歲的孩子,天沒亮就去賣酒,卻連一罐酒也沒賣出去。」
他朝徐正庭湊過去,低聲道:「知道我剛去找她的時候看到了什麼嗎?」
徐正庭朝他掀了掀眼皮。
「她蹲在酒缸前,兩隻眼睛都哭紅了……嘖嘖,看著就讓人受不了。」
「所以,」徐正庭眼皮輕抬,直直看向他,「你答應幫她賣酒了?」
秦淮北:「……你怎麼知道?」
徐正庭掃了一眼飯菜,扯了扯唇角,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嘲弄:「無事獻殷勤!」
「你這個人……」秦淮北一臉無語,「又沒讓你幫,我幫我樂意。」
徐正庭沒再理他,伸手拿了兩罐酒,起身離開。
秦淮北叫他:「拿哪兒去?」
徐正庭頭也不回,就跟沒聽見似的,大步出了他的屋子。
……
次日,吃過早飯,姜如意才出門。
她直奔華陽城最大的酒樓—福滿天,三層大酒樓建在府城最中心的位置上,來往客流如織,據說裡面一道菜就是普通老百姓一個月的花銷,貴著呢。
姜如意剛走到酒樓門口就被店小二攔下了。
她忙將酒遞過去,笑著道:「麻煩小哥將酒拿給你們掌柜的嘗嘗。」
店小二一臉嫌棄的看她一眼,又看了看遞過來的白瓷罐,不耐煩的伸手攆她:「去去,一邊去,我們掌柜的忙著呢,什麼玩意就給他嘗,萬一出事了你負責?」
「不會的,這是葡萄酒……」
姜如意話沒說完,突然一旁有人插話進來:「出什麼事了?」
姜如意看著來人,對方一身紅色錦袍,面如冠玉,他雙手環胸而立,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唇角帶著一抹浪蕩不羈。
一旁的店小二一改剛才對姜如意不耐煩和輕蔑,哈著腰就朝這男人迎上來,一臉恭敬地開口道:「爺您來啦。」
紀代宗沒看他,一雙桃花眼看著面前的姜如意,好看的唇輕勾:「幹嘛呢?」
姜如意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笑著問:「你是這家掌柜的?」
不等紀代宗開口,一旁店小二呵斥道:「說什麼呢,他是我們家老闆,見了紀爺還不行禮?」
姜如意一聽,眼神都亮了。
今天運氣不錯,一來就遇到老闆了。
她笑著朝紀代宗行禮:「民婦如意見過紀爺。」
「民婦?」
紀代宗一挑眉頭,「你嫁人了?」
這話問得多少有些冒失。
要換成其他婦人,早就羞得落荒而逃。
姜如意不同,她大大方方的點頭:「回紀爺,民婦孩子都四歲了。」
紀代宗一聽這話,輕聳肩旁,隨後問她:「你找掌柜的有事?」
「沒事,我今天是來給紀爺您送酒的。」
「什麼酒?」
姜如意將手裡的兩罐葡萄酒遞過去:「葡萄酒,我新釀的,您先嘗嘗。」
「葡萄酒?」
紀代宗伸手接過,當下就打開了蓋子,低頭輕嗅一口……
他斜眼看她:「你釀的?」
「是!」
「行,我先嘗嘗。」
說著抬腳就進了酒樓。
姜如意:「......」
這就完了?
姜如意多少有點傻眼。
沒走幾步就回頭的紀代宗行禮恰好看到姜如意一臉呆傻的樣子,好笑的挑眉。
他沖她道:「明天這個時辰再過來找我。」
姜如意一聽這話,開心極了,她脆聲道:「謝謝紀爺。」
夏日陽光炙熱地落在她的眼角眉梢,當她沖他笑開的那一刻,紀代宗腦子莫名滑過一句詩
『綉面芙蓉一笑開,眼波才動被人猜……』
隨即又懊惱擰眉,一個嫁了人的女人,有什麼好看的?
……
府衙,徐正庭忙了一上午,午飯在府衙吃的,吃完飯,他將昨天從秦淮北那兒拿來的兩罐酒遞給林盛,吩咐他:「包裝好給李保民送去。」
李保民,華陽城最有錢的主兒,華陽的幾家賭場都他開的。
林盛接過,轉身離開。
下午,剛從外室那兒回到家的李保民,就收到一個紫檀木盒子。
他問管家:「哪來的?」
「徐知府下午讓人送來的。」
一聽是徐正庭讓人送來的,李保民立馬打開來,當看到是兩個普普通通的白瓷罐罐時,他猶豫了一下,隨後吩咐管家:「你來打開。」
徐正庭那人的手段,他是怕了。
管家上前,替他打開了罐子。
蓋子一打開,滿屋都是葡萄酒的香氣。
李保民:「他什麼意思?」
要說徐正庭平白無故送他酒喝,李保民是打死也不相信。
他那人腹黑又陰險,上個月還恨不能對他趕盡殺絕,這個月又好心送他酒喝?
絕對不可能!
難道是……斷頭酒?
想到這兒,李保民嚇得一身冷汗。
他立馬吩咐管家將酒收起來,連滾帶爬的跑去找徐正庭。
傍晚,徐正庭忙完手頭的公文,拿了一本書在看,這時林盛領了一個人進來。
對方挺著將軍肚,一身錦衣華袍也遮不住滿身的銅臭氣。
李保民看到他,立馬上前恭敬見禮:「大人。」
徐正庭坐在書案后,手裡拿著一本書,眼皮輕抬,掃了他一眼,緩緩出聲:「李老闆,好久不見。」
其實也沒好久,上個月才見過。
而且李保民並不想見他,反正每次見他准沒好事。
但這話他那敢說呀,只一個勁兒的點頭哈腰:「是是,草民一直想來看望大人,卻又怕打擾到大人……」
他一邊說一邊偷摸觀察徐正庭的臉色,見他臉色似乎還不錯,便大著膽子道:「大人送給小的酒,小的收到了,味道好極,小的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