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敢就滾
池錦明聞言，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眼前的馬車，猶豫了一下，並未抬腳離開，而是揚聲沖著馬車裡面態度恭敬的詢問了一番。
「陌王殿下，小臣是池將軍府的長子池錦明，今日到此也是為了找我的弟弟池玉，不知陌王方才可曾有在此處看到過一名少年？」
他好不容易籌謀至此，絕對不能就這麼前功盡棄了。
而且，他可以肯定，剛才他看到的那個背影絕對就是池玉的。
池玉是他親眼看著被帶進春風樓的，何況以他的身體情況，就算真的跑出了這春風樓，此刻也絕對還沒有出巷子。
在他看來，要麼就是池玉現在還在這春風樓裡面沒有出來，要麼就是……
念及此，池錦明眯著眸子看了一眼眼前的馬車。
其他人見池錦明竟然如此執著，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
他們這些人全部都是京都城裡面的權貴之子，結伴進出春風樓這種地方已是不妥，如今還在這裡碰到了陌王。
結伴進出春風樓興許還不算什麼，可若是在這裡衝撞了陌王……
馬車裡面安靜了須臾，才緩緩的傳出了一句淡淡的話。
「不曾。」
池錦明一急，「可是，舍弟方才應該就是……」
「你在質疑本王的話？」
低沉和緩的音調慵懶又淡然，但卻無端的讓馬車之外站著的一群人皆背脊一涼。
池錦明臉色一白，連忙又噗通一聲對著馬車跪了下來，「小……小臣不敢……」
其餘人則是全都噤若寒蟬，連呼吸都不自覺的放輕了一些，唯恐惹了馬車裡面的人不快。
馬車裡面，玄陌的手依然抓著池玉，他眼帘微垂，目光淡淡的看著他因緊張而無意識的攥緊了他手指的動作，視線落在他蔥白的指尖上，唇角輕抿。
「不敢就滾。」
「是，小臣……小臣這就離開。」
聽的出來玄陌的聲音里已經染上了一層明顯的冷意，池錦明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真的惹怒了他，連連應下，就隨著眾人一起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待他們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一直都渾身緊繃的池玉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身子無力的軟了下來。
「咳咳……咳咳咳……」
剛才池錦明他們在，池玉一直努力不發出聲音，連呼吸都盡量的放輕下來，如今這一鬆懈，他連連的喘了好幾口氣，才捂著唇咳出了聲音。
因為他捂唇的動作，那隻攥著玄陌指尖的手下意識的抽了回來，身子虛軟的靠著眼前的人，咳的臉頰泛霞，眼尾都染上了一層濕氣。
玄陌見此，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
他蜷了蜷空了的手指，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扶住了池玉隨著咳嗽微微搖晃的身子。
池玉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緩了過來，伸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因染上濕氣而視線朦朧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氣，抬眸感激的看著玄陌。
「多謝陌王出手相助。」
玄陌在他紅的像是剛剛哭過一般的眼眸上掃了一眼，默默的收回了扶著他的那隻手，淡淡的應了一聲。
「嗯。」
其實，上一世的池玉跟玄陌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幾次。
他因身體太差，就連國子監都是斷斷續續的只偶爾去一次的，更別說是其他露面的情況了，大多數的時間幾乎都在將軍府裡面待著。
唯有的幾次見面，還是在皇室宮宴之上，只遠遠的瞧見過幾眼罷了。
而在他僅有的幾次印象之中，只覺得玄陌是一位形貌絕佳，氣質清冷又不易親近之人，且很少看到有人敢與他並肩而立。
可此時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他，池玉才更加深刻的了解到，為什麼在這京都城裡人人都會畏懼敬仰他，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質，實在是太強橫了。
與容貌如何無關，那是一種會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的感覺。
就在池玉愣怔之時，玄陌挑眉看著他，語氣幽幽的問道：「你打算……何時從本王的身上下去？」
池玉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人家的身上，面色一窘，他連忙手忙腳亂的從玄陌的身上滾了下去。
沒錯，真的是滾了下去。
他原本是打算姿勢正常點，最好能保持點風度自然的走下去的，奈何方才體力著實消耗的太多，以至於腳才剛一沾地就控制不住的一陣發軟，竟直接顫巍巍的就這麼跌了下去。
滾了兩下才扶著車壁在車廂里坐穩身子，池玉無聲的呲著牙忍著身上被撞到的痛意，尷尬的閉了閉眼睛，窘迫的一雙耳尖都紅了。
玄陌顯然是也沒有想到池玉竟然會虛弱到這種程度，反應過來后，下意識的打算伸手拉住他，然而，指尖卻只來得及觸到一片順滑的衣角，就看到他在車廂里滾了兩圈之後踉踉蹌蹌的在地毯上跪坐了下來。
他愣了一下，看著池玉此刻正呲著兩顆小虎牙，低著頭耳尖泛紅的模樣，忽然沒有忍住低聲笑了出來。
「呵……」
玄陌的聲音很好聽，尤其是低低笑著的時候，低沉舒緩，如同和煦的春風一般清雅悠揚。
可此時池玉聽著這笑聲，卻只感覺到了無邊無際的尷尬。
眼前的人是堂堂的陌王殿下，就算他知道對方這是在笑話他，也不敢不自量力的出聲指責，更何況，剛才人家還幫了他那麼大的一個忙。
念及此，池玉以拳抵唇，窘迫的輕咳了兩聲，這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強自撐著發軟的身體對著玄陌恭敬的行了一禮。
「小臣池玉參見陌王殿下，事急從權，方才情況特殊，小臣情急之下才不得已冒犯了殿下，但絕對沒有不敬之心，還望殿下恕罪。」
玄陌見他伸著的兩隻手都在隱隱的打著顫，收斂了唇角的笑意，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對著他招了招手。
「行了，免禮吧，本王恕你無罪。」
聞言，池玉鬆了一口氣，「多謝陌王殿下。」
他放下雙手，用掌心撐在車廂里的地毯上，正準備起身跟玄陌告別，頭頂上方卻忽然又傳來了一道帶著一絲好奇的聲音。
「你喜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