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計成
晚上夜幕時分，汀蘭苑中的燭光還在燃著。
顧雲曦正坐在桌前，擺弄著手裡的綉樣。
桂圓走進來道：「小姐該休息了，奴婢先幫小姐把釵環給拿掉吧。」
顧雲曦聞言，抬頭看了看窗外天色道：「不急，再等等。」
桂圓見狀也沒有再勸，而是往炭盆里加了兩塊銀炭。
然後坐在一旁，靜靜地陪著顧雲曦。
大約一刻鐘的時間，汀蘭苑內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紅棗撩開厚重的門帘，臉色焦急走了進來。
低聲道：「小姐出事了。」
「何事？」
顧雲曦的語氣很淡，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紅棗見顧雲曦淡然的樣子，焦急的神情也放緩了幾分。
「小姐，是齊府出事了。」
紅棗解釋道：「今日婚禮儀式結束后，齊府的幾位親朋好友，結伴要去鬧婚房。」
「結果去了新房卻發現裡面的人，不是大小姐。」
「不是大小姐，那是誰？」桂圓疑惑問道。
「是姚小姐。」紅棗道。
「姚姐姐？」
顧雲曦雖是疑問的語氣，但面上倒是沒有幾分驚訝之色。
「不止有姚小姐，還有大少爺和表少爺。」紅棗道。
「是嗎？」顧雲曦道，「那倒是熱鬧。」
「何止是熱鬧。」紅棗道，「簡直是不堪入目。」
「這門一推開，幾十雙眼睛將屋內的場景，看的是清清楚楚。」
紅棗繼續道：「當時宴席還沒散，丞相之女在齊府的婚房中與人苟合之事，現在已經傳的是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丞相府這次的臉可是丟大了。」顧雲曦道。
其實從今日林依瑤刻意冷落她開始，她就猜到林依瑤今日必然會出手。
因為林依瑤在給姚雨柔製造一個假象。
那就是經過這兩個月的時間，林依瑤似乎發現了什麼。
開始相信姚雨柔是無辜的，而真正的兇手可能就是她顧雲曦。
林依瑤雖然沒多說什麼，但架不住姚雨柔生性多疑。
再加上此事是要雨柔身上最大的污點，她想要洗脫嫌疑，恢複名聲。
自然迫不及待地去找林依瑤確認，如此也正好中了林依瑤的計謀。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倒是十分符合林依瑤的性格。
只是姚雨柔這次，怕是沒有林依瑤之前那麼幸運了。
「小姐可要去齊府看看？」
紅棗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秋媽媽急切的聲音。
「二小姐，二小姐，老奴有事求見。」
「秋媽媽請進。」
顧雲曦的聲音傳到屋外，秋媽媽行色匆匆走進屋內。
連氣都沒喘一口，就連忙道：
「二小姐快隨奴婢去趟齊府吧，齊府出事了。」
「發生何事？媽媽如此著急？」顧雲曦佯裝不知問道。
「老奴路上再跟二小姐解釋，還請二小姐先動身才是。」秋媽媽道。
顧雲曦聞言也沒有再耽擱，直接隨著秋媽媽坐上了去齊府的馬車。
馬車上，秋媽媽將今日發生之事，說給顧雲曦聽。
事情大致跟紅棗說的差不多，只不過秋媽媽說的更詳細一些。
比如被發現時，姚雨柔渾身赤裸，身上連個遮羞的肚兜都沒有。
又比如，姚雨柔不僅失了身，還同時失身給了兩個男子。
「二小姐是未出閣的小姐，本來不該沾染這些臟事。」
秋媽媽繼續道：「但此事牽扯到丞相府，老夫人想著二小姐的身份到底是不同，在一旁聽著也無礙。」
秋媽媽簡單的幾句話，顧雲曦立刻就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姚丞相是林平康的上級，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
老夫人這是怕丞相藉機朝尚書府發難，想借用她的身份鎮一鎮場子。
顧雲曦來到齊府已經是戌時，齊府的賓客早已散盡。
門口兩個大紅的喜字燈籠，高高掛著。
在寒冷的冬夜裡，發著淡淡的紅色，顯的寂靜極了。
顧雲曦隨秋媽媽剛踏入齊府的前門，就看見正廳門外。
一個人影正在來回地踱步，走近才發現此人正是齊夫人。
齊夫人見到顧雲曦，倒是一如既往地熱情。
「林二小姐來了，快進屋暖暖。」齊夫人道。
「多謝夫人。」
顧雲曦跟齊夫人道完謝后，就抬腳往屋內走去。
齊夫人看著顧雲曦的身影，心想還好當日林二小姐選上了攝政王妃。
只要有這一層身份在，丞相今日就不敢亂來。
不然就是將自己的把柄，往攝政王手上遞。
齊府的正廳並不大，老夫人坐在主座上，閉目養神。
大老爺和大夫人坐在老夫人的右手邊。
齊大人，齊盛和林依瑤，依次坐在老夫人的左手邊。
至於林譽川和李言君，當然是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
顧雲曦還在詫異，為何獨獨不見姚雨柔的身影。
下一刻，就在一則背光的角落裡看見了她。
她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眉眼低垂。
雖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她的頹然之氣。
可能是顧雲曦的視線停留的太久，姚雨柔似有所察覺地慢慢抬起了頭。
一雙猩紅的眸子，在看見顧雲曦的那一刻，充滿了不甘與怨恨。
她不甘自己被一個庶女看了看笑話。
更不甘自己就此被踩入一灘爛泥，變得骯髒不堪。
但她更加怨恨老天，為何要事事與她作對。
她好不容易除了一個朝雲公主，結果卻又來了一個林溪。
彷彿天生與她相剋一般，次次將她逼入絕境。
對於姚雨柔怨恨的目光，顧雲曦早就已經習慣了。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朝著老夫人走去。
「祖母。」顧雲曦輕聲道。
老夫人聞言睜開了閉著的雙目，擰著的眉頭也隨著放鬆了些。
「先坐著吧。」老夫人道。
「嗯。」
顧雲曦在大夫人的下側坐下，對面所坐之人，便是林依瑤。
林依瑤正悠閑地飲著茶，臉上的表情十分坦然。
察覺到顧雲曦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還十分好心的問道：
「二妹妹要不要來一杯嘗嘗？」
顧雲曦沒有拒絕：「那就多謝大姐姐了。」
林依瑤這會似乎心情頗好，親自給顧雲曦倒了一杯，然後轉交給了丫鬟沉香。
沉香將手中的熱茶呈給顧雲曦。
顧雲曦接過，輕嘗了一口。
感嘆道：「大姐姐的茶，果然是好茶。」
林依瑤聞言，十分大方道：「二妹妹若是喜歡，等會我送二妹妹一些便是。」
「那妹妹就這裡，先謝過大姐姐了。」顧雲曦道。
顧雲曦一杯茶還未品完，就見丞相和丞相夫人快步朝廳內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