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熾最終還是將百約公主交給了靈夫人，胡妃的妹妹，妻。聖旨到府，胡靈去正和殿聽命，尺素便去了朝鳳殿領百約公主過來。

長公主是真心疼愛百約的，所以尺素要帶她走的時候長公主也有著很多的不舍。百約躲在長公主懷了偷偷看向尺素，眼神中有著莫名的恐慌狠狠敲打著尺素的心。宮裡的惡鬥，說白了也只是嫉妒和怨恨的終結，即使是勝利者，尺素也是多麼不願意看到那些孩童眼中不應有的絕望。雖然，他們並不懂得那些絕望意味著什麼，因為皇宮能給予他們的，還有享用不盡的錦衣玉食，只是剝奪了他們對娘親的想念。

聖意難違，長公主只好咬了咬牙讓黃公公把百約交給了尺素。五歲的百約除了掙扎便是縱情的啼哭。長公主趁著尺素不注意抹了眼淚，尺素讓小福子將百約抱出了朝鳳殿。

正和殿上，胡靈跪在那裡，當看到尺素牽著掛有淚滴的百約走進來時，她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旁人不懂，尺素卻懂，那是永遠不能被原諒的懊悔，無論是別人還是胡靈她自己，都無法得到救贖。

百約看到姨娘便放開尺素的手奔了過去，胡靈摟住她，摸著她的小腦袋。百約放聲哭了起來，她抓著胡靈的衣袖哭喊：「姨娘，我要母妃，我要母妃！」胡靈用臉頰在百約頭上蹭了蹭，閉上眼睛的瞬間她皺起了眉頭，滑落地淚遠不及她地心痛來的迅速。她顫聲道：「荀若，我們這就回家！」

殿上的尺素用絹子擦拭著眼淚，而煊熾也轉過身不去看百約和胡靈，直到她們退出正和殿。

荀若，大煊的百約公主，成了第一個寄養在侯府的公主，一時間轟動民間。而那個懷慈庵剛落了發的尼姑「慧靜」入庵沒幾日便尋了短見，一襲白綾了斷了情仇愛恨，最終也沒有見到她的牽挂，可憐的荀若。

尺素聽小福子報回的消息終究沒有笑出來。皓月宮裡再也沒有了阻礙她、算計她的對手，她反而無法安心了。拈來一炷香，朝著皓月宮地方向，尺素虔誠地拜了三拜。

那一句，是發自內心的低語。

「胡妃姐姐，安息吧！」

霽湘在身後靜默。她除了心酸暫無其他。她地小姐。有著太多地身不由己！

「霽湘。你去一趟泰瑞齋。就說尺素請堯去景臻園一敘。」霽湘答了「是」便退下了。尺素回到卧房。換上了自己素白地衣裙。不知是為了祭奠亡靈。或是其他。

景臻園在緲煙宮地西面。聽說那裡原是住了一位太妃。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被驅逐出宮了。從此那裡便無人問津了。尺素去過一次。想是先皇在位時太妃很得寵。園中地景緻一點也不比御園差。宮人們隔三差五還會去修剪草木。才看上去不那麼凄涼。當尺素到那裡時。霽湘已經守在園外了。見尺素來了點頭道：「侯爺在裡面了。我守著就是了。放心吧！」尺素朝里望了望。點頭：「嗯。」

堯背手而立。站在廊上望著院中地池塘。尺素悄聲走向他。裙裾發出細碎地響聲。

堯回過身。第一次。眼中竟又捉摸不透地意味。尺素屏住了呼吸走著。她怕自己一呼氣便失了走上前地勇氣。堯地目光對她來說好像利刃一般。

堯回過身不再看她。繼續望著池塘里地殘葉。尺素站在他身旁。望著他地側臉。這個男子。從認識他到現在。總是散發著濃郁地貴胄之氣。卻讓人覺得舒爽。不由得想靠一靠。

「是你做的吧！」冷地說。

良久，尺素嘆了口氣。

「為何？為何要將胡靈也攪進去？」尺素聞堯這樣問，冷笑一聲：「呵，原來侯爺是心疼自己地夫人了！」堯猛地轉身，他抓著尺素的肩膀：「你知不知道，這要讓胡靈遭受一輩子地良心譴責！」

尺素迎著他的目光，淚滑了下來：「當日我要你娶胡靈，你為何不問個為什麼？我就是要她胡妃嘗一嘗被親人出賣的滋味，我就是要讓她生不如死，誰讓她害死我那麼多在意的人。如若不是她們這些權力和**的奴僕，我年尺素至於落到如此下場么？」

堯盯著她，冷冷地說：「難道你現在不是權力和**的奴隸么？」

尺素淡笑道：「是我讓人在你府中散步消息，告訴胡靈你整日呆在宮裡是另結新歡，而那個人便是她的姐姐。是我讓人

的貼身飾物放在你的書房讓她看見。那日我在書信很明白，我特意邀你和胡妃同時賞梅，就是要讓她看見你們在一起不是謠傳。果然，那日大年夜的宮慶她沒有來，她做了最後的決斷，還是告發了她昔日一手遮天的姐姐！」

堯嘴角微翹：「你終於報仇了，快樂么？」尺素點頭：「快樂！倒是侯爺，見不得你的夫人愁容滿面了，是么？」堯捏著她肩膀的力道加重：「你也知曉，胡靈她是庶出，在家裡本就沒有什麼地位，和她的娘親一直受著胡妃的欺辱。她的逆來順受難道不能招來你的同情么？」

「說到底，侯爺還是心疼了，對么？」望著尺素，她眼中的淡漠竟有些陌生：「我多麼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你還是梅園裡巧笑嫣然的小丫頭，只恨當日我沒有勇氣奪你過來！」

尺素放開了他的手：「堯，你是我年尺素心心念念想過盼過的男人！入宮前的那一刻，你攔下鸞轎，我本以為你是要帶我走，我終究是錯了！從那刻起，你便是侯爺，我便是君王的妃子，若是再有瓜葛便是連延兒的父皇也對不起了。他對尺素的好你也是看得見的，如今尺素能報答他的便是用剩下的時光陪著他。女人如衣衫，怪只怪，我年尺素在你江堯心裡只是一件華麗的衣裳，即使丟棄了也不足為惜！」話音剛落，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只是第一次，堯毫不留情打了尺素。

尺素捂著臉頰苦笑，竟忘記了流淚。的拳狠狠砸向身邊的廊柱，那廊柱上霎時有了斑斑血跡。他回身望了尺素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尺素對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呢喃道：「堯，對不起。」

霽湘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是背對著她望著池水發怔的尺素。她沒有上前，只是遠遠等著。方才她看到了走出園子時的表情。只見過侯爺溫柔的笑和失落的眼神，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陰狠。方才不是她的錯覺，侯爺的眼中有著不曾有過的決絕和兇狠！

熾昭告天下，元宵佳節舉行大婚，冊封年尺素為大煊皇后。

國君封后，舉國歡慶，皇城裡亦是一派喜氣，緊鑼密鼓地安排著即將到來的冊封大典。尺素已經從緲煙宮搬入了東宮鳳儀殿，緲煙宮裡的人手都已是她的親信，自然也隨著她入住東宮。緲煙宮裡的東西她命人一樣也不要帶走，原封不動地留著。殿前的臘梅和殿後的園子她又細細看了一番，卻沒有將費了很大力氣埋藏在梅樹下的美酒挖出來品嘗。甚至，當抱著延兒坐上鳳攆的時候，她沒有再看緲煙宮一眼。

縱然再怎麼相似，那裡，終究不是梅園！

元宵節只剩一日，尺素坐在鳳儀殿的鳳椅之上把玩著手中的綬璽。尺素細細地撫摸著那光滑的雕鳳，為了它，她的雙手沾染了鮮血。

如今的東宮再也沒人可以和她抗衡。她想到了胡妃，還有那個渴盼母儀天下的單妃，她們活在尺素的夢魘中，讓她夜夜不能安眠。誰讓她們都覬覦這**之巔的綬璽？命該如此！如今，這些絆腳石都碎裂了，化作了砂石，只能在風中訴說著過往。

熾還在正和殿忙碌，不為軍國大事，而是不依不饒的長公主。她極力阻止煊熾納尺素為後，搬出了祖訓訓斥著煊熾。尺素一點也不擔心，熾決定的事情誰人都不能改變，更何況他對長公主的恨意旁人不懂，她還能不知曉？晴妃的東宮夢破滅了，她在琴香院摔砸泄憤，她抱著麒去正和殿找熾，卻被拒之門外。倒是白妃，帶著靳睿來了鳳儀殿。延兒很喜歡靳睿，在那裡逗咿呀學語的靳睿玩兒。

白妃很少這樣開懷地笑，她說這東宮之位只有尺素坐得。尺素望著她笑了：「姐姐難道不想入主東宮？」白妃搖搖頭：「說實話，原是也想過。可惜我從小便是生性軟弱之人，如今能守著靳睿也算是有了盼頭，只願他能長成便無欲無求了！」

尺素望著殿外忙碌的宮人不語。白妃的來意已經很明了了，她要的只是她母子的安寧。平心而論，白妃是個乖順的女子，又於自己有過恩惠，這一點懇求她又怎能不應呢？

「姐姐放心便是！」尺素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宮殿，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