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點墨
縣衙後院客房。
『讓我來縣衙做什麼？』
呂方心中忐忑不安，思來想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保護？惡鬼都除了，保護個鎚子。
難不成是看到我寫出了雅文，又凝出了書靈，借個由頭請我來縣衙，想要拉攏一二？
在這一刻呂方想到了，迎娶縣令千金，走上人生巔峰，其實這樣也不是不可以……哈哈哈。
『現在的我應該也不醜。』
呂方起身走到房間角落，在木柜上方找到一面銅鏡，拿起對著他自己。
一個清瘦的臉龐出現在銅鏡上，眉毛又黑又長，眉尾有上揚的趨勢，眼大且狹長，鼻樑挺直，嘴唇薄而淡。
呂方「真正」看到自己相貌后，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儀錶堂堂和風流倜儻，就這容貌妥妥的美男子！
怪不得前身會相信俏美人仰慕的話，只論皮囊的話，確實有這個資本。
放在前世的話，怎麼也是個頂流小鮮肉。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來了！」
呂方用手梳了梳頭髮整理了下袍子，這才走過去打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名穿著袍服的中年人，四十五歲左右，相貌堂堂，留有三綹髭髯，儒雅不失威嚴。
「趙縣令，請進！」
呂方看清來人相貌，讓開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趙縣令笑吟吟步入房中，撫須頷首：
「聽陸師爺說，你寫出了雅文還凝出了書靈，本官先前倒是沒聽說過你。也許……你就是上面說的那個呂方。」
呂方眉頭微微蹙起，遲疑道：「大人說的『那個呂方』，是什麼意思？」
現在細細想想，先前陸師爺有說，要將所有叫呂方者帶到縣衙保護。
他還以為是陸師爺口誤。
趙縣令現在又說，「上面說的那個呂方」。
信息有很多！
可呂方想不明白。
記憶中，前身二十個春秋未曾離開過頗縣，「上面」的人怎麼會認識？
讓來縣衙不是要拉攏或招女婿，這麼看來其中還另有隱情……
趙縣令搖頭不答，從袖口取出寫有密密麻麻《聊齋異志聶小倩》的紙張。
「本官剛看過你寫的雅文，聽說你的書靈可以斬鬼，難不成是『上述』奇人燕赤霞？」
在來這裡之前，趙縣令特意讓人打聽過呂方的生平，據說是出了名的廢材，無才無賢德，十足的紈絝子弟。
百思不得其解，這樣的人怎麼會寫出雅文，並且還凝出了書靈。
縱觀歷史，只有讀三教的經典雅文才能凝出書靈。
頭一次親眼見到，有人自編自寫的異怪閑文被天道認可是雅文，還凝出了書靈，當真是稀奇罕見。
呂方佯裝激動：「這是學生的痴想，沒承想得以落筆成字，凝出書靈名燕赤霞。」
「果然是此書靈。」趙縣令點了點頭，又疑惑發問：「惡鬼是書靈所滅，不知有甚麼能力？」
呂方喚出燕赤霞，道：「為趙縣令演示一二。」
燕赤霞應是，伸出手掌，兩寸長的熒月小劍憑空出現，閃爍著靈光在掌心旋轉。
並指為劍，凌空一指。
「嗖嗖嗖」破空聲響起。
熒月小劍化成一道虹光，環繞在燕赤霞的身遭。
「奇門飛甲！」
呂方喊了一聲，他大概知道奇門飛甲的作用，但還沒有試過，心中還是很期待的。
只見從書靈燕赤霞身上激射出一道金光，眨眼間變成了金光燦燦的玄甲。
玄甲依附在呂方身上，宛如一尊神兵天降。
「這……」
趙縣令眼睛瞪大，這是第一次見到書靈的能耐，比想象中的還要讓人匪夷所思。
『這就是奇門飛甲！』
呂方第一次使用奇門飛甲，心裡也是有些打鼓，抬腳邁步，只覺得身輕如風，眼前景象飛快掠過，已是出現在院中。
「卧槽！」
呂方眼瞅著就要撞到前方影壁，縱身一躍，騰空十幾丈高，餘光匆匆向下一瞥，整個縣衙的建築格局盡收眼底。
半盞茶的功夫。
呂方漸漸適應奇門飛甲的速度，全力奔跑下，竟是化成一道黃光，圍著縣衙轉了數圈，這才回到了客房。
「好快的速度！」
趙縣令驚奇不已的同時，眼中滿是羨慕，心中暗道：『凝出書靈者少之又少，有幾分超群實力也合乎常理。』
呂方解除奇門飛甲，臉上遮不住的欣喜。
以現階段書靈燕赤霞的境界和「勢」，還有呂方的體力和「勢」，全力催動奇門飛甲可以維持一刻鐘，下次倘若再遇到危險，也算是有了個保命的手段。
「勢」說不清道不明也看不到，卻是真實存在，人身上散發的「勢」，會隨著提升境界而提升。
以「勢」感知他人境界，以勢威壓低境界者，有萬般妙用……
無論是奇門飛甲或驅動熒月小劍，還是萬劍訣，都會以平均的方式消耗書靈燕赤霞和呂方的體力和「勢」。
趙縣令連連撫掌叫好，看向呂方，道：「你把如何遇到惡鬼原委，再一一講給本官聽。」
呂方不敢隱瞞，將「夜遇俏美人」的事情說出來。
其中幾處稍加潤色，凸顯呂方只是教俏美人「知識」，而非貪圖其美色。
先前給陳管家和陸師爺都是這樣說，也許大多數人不相信，但是呂方就咬定如此這般。
反正惡鬼已除，無鬼對質。
趙縣令聽完似笑非笑：「原來如此。」
像趙縣令這種人精，哪裡想不出來怎麼回事，也不揭破，想著如此上報妥當些。
呂方猶豫了下，如實道：「那惡鬼還處處探我口風，問呂家有何寶貝。」
趙縣令詫異：「府上有寶貝？」
呂方連連搖頭：「呂家世代經商，哪裡會有什麼寶貝。」
趙縣令點頭：「此事本官已知曉，你就暫且住下，想那惡鬼驅使者，現在也是自顧不暇。」
惡鬼不是偶然，竟有幕後驅使之人。
呂方心中一驚，忙道：「我家還有個妹妹，不如把她也接來，以免受到牽連。」
趙縣令寬慰道：「這倒不用，那惡鬼是沖你而來。放心，先前是沒想到敢來害人，現在知曉，自是不會讓陰賊得逞。」
……
夜色漸深。
明月灑下大片銀輝。
呂方送走趙縣令獨自尋思了會，感覺到困了，這才躺在床榻上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間，他出現在墨筆書境。
墨天墨地漆黑一片，立於天地間的巨筆巍峨不動，閃爍著各色靈光的書籍正在嬉鬧。
書靈燕赤霞也在，一鞠道：「主公。」
呂方苦笑搖頭：「不用叫主公，叫我公子即可。這就是墨筆書境，入夢便可以來到這裡？」
剛問出疑惑，上方巨筆彷彿聽懂了一樣，凌空虛點，一滴七色墨彩從天而降沒入呂方頭頂。
霎時間，他對墨筆書境有了深刻了解。
原來是可以隨意進入墨筆書境，只需默念三次。入夢自動進入此地，則是因為可以再選書籍，不想進來，睡前有個「不想進入」的念頭即可。
墨筆書境里的書也分境界，以大周朝境界為準。
書的境界是以書中設定為主，給予的獎勵和書中的超凡力量為輔。
適合呂方境界的書籍，就比較容易得到，高境界的書籍也可以得到，但是機會很小。
只要是從墨筆書境獲得的書，寫出來就會獲得獎勵，比如：書靈、物品或者功法……
第一本《聊齋異志聶小倩》沒門檻。
但想要獲得第二本書籍，則需要讓大量人閱讀，產生「書香氣」，才能相對容易獲得第二本書。
書香氣有諸多妙用：
其一：吸食補充體力和精神力，吸食一定量提升修為境界，如大補藥。
其二：做誘餌吸引墨筆書境內的書，書香氣多則容易「出」超過境界的書，少則「狗」不理。
其三：……
如何獲得書籍是和釣魚一樣的，用墨桿墨線墨鉤，就可以越過七彩墨色一橫進行「釣魚」。
「竿來！」
呂方嘗試著喊了一聲，手中立馬出現墨色竹竿，入手和正常的竹竿沒有什麼不同，輕輕一甩，竹竿前端依他所想延伸到某個書籍上方。
要是能得到神話傳說的書籍，裡面的書靈隨便來個，都是無敵存在，那豈不是以後橫著走。
「來個猛書！」
呂方眯起眼，想要看清書籍的名字。
看得眼睛都有重影，也無法穿透各色靈光看到書籍名字，他揉了揉眼睛，心中大為不爽。
「看不到書籍名字！怎麼選？書嘛，要有鼻子有眼，最好能朗誦書中相關信息，才是正經的書。」
這一句吐槽剛出。
立於天地之間的巨筆，肆意揮毫書寫：墨筆書境之主呂方，為萬書立形、立言。
只見那些書籍duangduangduang……竟長出口耳鼻和四肢，成了形狀不同的「書籍人」形象。
一「人」一句書籍相關……
一時間，嘈雜聲此起彼伏。
吵嚷嚷、亂鬨哄，宛如菜市場叫賣。
呂方屏氣凝神傾聽，想要聽清楚最近的幾個書籍人說的話。
描龍畫鳳的刺青書籍人：「嫂嫂請自重。」
「水滸傳？」呂方人有點懵。
虯髯書籍人：「嫂嫂請上馬。」
「三國演義？」呂方撓了撓頭，戴上了痛苦面具，這些書籍人有點搞！
背誦詩詞不行嗎？
呂方期待地看向騰雲駕霧的書籍人，這個一看就很牛。
騰雲駕霧的書籍人：「嫂嫂張開嘴。」
「西遊記？！」
呂方忙把系在墨線上的墨鉤，朝著那書籍人上方延伸，若是把此書釣出來，凝出個孫大聖……
然而書籍人視上方的墨鉤為無物，騰雲駕霧飛來飛去。
試探釣了好多書籍人，發現凡是境界很牛的書，基本都不抬頭看一眼墨鉤。
其他書籍人倒是抬頭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墨鉤，但看起來並不想被釣出來。
是因為沒有書香氣當餌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