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守望者行於深淵,滅世者端坐星海(6k2)
嚴格來說,這是白榆第三次見到羅睺。
第一是在龍脈界的倒影中,第二次是在東海之濱,第三次是在京城北冥家。
這麼一個極端危險的十凶之首居然會出現在流水席的晚宴上,而且狼吞虎咽看上去就像是個流浪漢……委實不太符合世人給他的定義。
但白榆了解羅睺的過往。
他不單單了解羅睺的過去,而且也繼承了對方的弓術,甚至對於靈魂封聖后,使用的光陰之力都來自於眼前的羅睺。
因此白榆的確死在了羅睺手裡一次,但內心對羅睺並無多少恨意和偏見。
因為相較於失去的一條生命,他從羅睺這裡得到的要更多。
再加上白榆如今已經封聖,他有自信能做到和羅睺公平一戰。
所以,此時此刻的他或許也是整個大夏少有的能夠心平氣和的坐在羅睺跟前的人。
白榆拿起酒壺,替對方倒酒,目光平靜的看向對方,整個流水席的場地都收拾的乾淨,只剩下最後一桌的兩人,也只剩下一盞燈光還算明亮。
原本此時本該是蚊蟲飛盪的時節,但附近百米之內甚至找不到一隻蟲子和飛蛾,明亮的燈光沒有吸引來撲火的飛蛾,它們明明不知恐懼為何物卻也不敢靠近這裡。
「我們還剩下多少時間?」白榆直白的提出疑問。
羅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繼而目光瞥向白榆,重複了兩個字:「我們?」
話音里夾帶著似有若無的諷刺和薄涼。
白榆不以為然的點頭:「有什麼問題么?」
「你居然認為我和你是站在一邊的?」羅睺咬了一口雞腿,咀嚼著發出嚅囁的聲音:「明明死在我手下一次,你的膽量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白榆摸了摸下巴,淡淡一笑:「能騙過千古第一人,從對方手下逃生對我而言就算是勝利了,如果合適,我甚至想把它寫進自傳里,好好彪炳一番,往後幾百年都有人知道我曾有如此豐功偉績。」
他提及這件事的時候絲毫不在意,心態極好。
事實也的確如此,白榆救下了凰棲霞,這儼然是羅睺千年來唯一一次出手失敗,他的箭甚至能送走魔祖,逼迫對方化身為三,卻被一名尚未封聖的青年瞞天過海。
「對你而言,這或許是功績,但對這個世道來說,你的存在就是一種災難。」羅睺吐出骨頭,自己拿過酒瓶,倒了一杯酒,仰頭飲下,沉重的吐出酒氣:「倘若不是你,女邪重歸輪迴,今日之事也不必走到這一步,天下還能有五百年生機。」
白榆不予肯定:「你長期坐鎮太陰魔域,自然不知道天下紛爭,如果你認為只要殺了女邪,鎮守太陰魔域就一切安泰,那就是大錯特錯了,這樣未免太過於小覷了太歲,也小覷了魔祖。」
「你終歸是十凶之首,無法干涉大夏內部,千年時間,太歲已經把大夏滲透成了篩子;再給他五百年,他甚至能做到發兵太陰魔域,將你和你的追隨者打作異端進行剿滅,他自己可以兵不血刃的坐收漁翁之利。」
他點了點自己的腦門:「你有沒有想過,當你真的殺了我和凰棲霞后,需要支付什麼樣的代價?縱然你是天下第一人,也不能真的和全部天下人對著干,以你的做法,真的能爭取到五百年的時間么?」
羅睺夾起一塊紅燒肉咬下,平淡道:「千年前,我也曾是個讀書人,雖是農戶出身,但也懂得許多道理,讀過儒家,讀過春秋,讀過史記,教我讀書的先生在村子里德高望重,傳聞祖上出過宰相,他自己也是有心考取功名,要完成那三不朽……然後他就死了,和我的故鄉一同化作灰燼,一縷孤魂無處安放,沒能死當溢文正,甚至沒能走出村子去往朝堂。」
「從那時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
「道理不是說出來的。」
「天大的道理,也得手裡有刀心中有劍,如此才能讓天下人聽你說道理……哪怕你不講道理,對方也會主動讓一步。」
羅睺抬起眼睛:「我千年來都是這麼做的,因為我的箭從未落空過,因此我的道理更大一些,現在你要與我說道理,不是該動嘴皮子,而是該把拳頭露出來。」
白榆忍不住笑了:「我請你喝酒還不夠?」
「這酒菜難道不都是免費的?」羅睺說。
「菜是,酒不是。」白榆搖頭:「這都是中湖帶來的好酒,大夏姐姐每年也就釀個二十壇,其中五壇歸我。」
羅睺看了一眼手裡的酒瓶,也不用杯子了,直接對著瓶子吹了一大口,喝了足足半瓶后才哈出一口酒氣。
「痛快……想是以我的聲名,這輩子都沒什麼機會享用國釀。」
「只要你投誠,別說一瓶酒……一萬瓶也有。」
「酒雖好,卻不該貪杯。」羅睺繼續吃肉,不過動作放慢了一些:「你把凰棲霞藏在中湖裡,足足六七位封聖拱衛,身旁常年有三位封聖把她護著,即便我再如何自信,也沒把握在三箭之內殺了她。」
「早點放棄為好。」白榆緩緩道:「我不會給你殺她的機會。」
羅睺沒理會這句話里的威脅之意,反而是回答了之前的問題:「時間的多與少,取決於接下來怎麼辦……太歲奪取了巫蓬萊的軀殼,他便有了威脅你我的實力,只不過目前忌憚著,尚且不敢動手罷了,可這平衡遲早會被打破,而且……」
他用筷子指著天上:「有一方已經開始等不及了。」
白榆有些驚訝道:「都是你羅睺是個莽夫,殺人不眨眼,沒想到你知道的這麼多,而且也這麼理性。」
「因為我不喜歡和人講道理,簡單的、複雜的、朝堂的、江湖的、天下的……道理太多,幾天幾夜都說不盡,索性一箭射出,百事皆空。」
羅睺看了眼白榆,眼神玩味道:「千年以來,你是唯一一個有資格跟我同坐一席的人,其他人聽不到我說的道理,不是因為我是個瘋子,而是因為他們不夠資格。」
白榆瞭然:「非五常國家不配上桌吃飯。」
「?」
「自言自語罷了。」白榆逗趣道:「倘若我早來一千年,你或許不敢這麼大聲與我說話。」
羅睺卻是不介意這句狂悖之言,淡淡道:「那麼現在鎮守太陰魔域的人會是你,我倒是可以輕鬆許多。」
「我可沒這份毅力。」白榆搖頭:「而且在我看來,堵不如疏。」
「什麼意思?」羅睺挑眉。
白榆只顧著自己問話:「如果魔祖復甦,你贏得了?」
羅睺嗤笑,夾起一個餃子,熱氣騰騰皮薄肉多,一口咽下:「當年贏了魔祖不過是僥倖,我那一箭名曰葬送,實為輪迴,奇兵制勝只有一次。」
白榆又問:「那外神呢?」
「沒試過,不清楚,但它和魔祖互相牽扯,魔祖都有了堤防,它不可能沒有。」羅睺一口氣吃了七八個餃子,然後才開始細嚼慢咽:「一旦魔祖復生、外神降臨,那麼一切都會結束,你也好我也好,都無法阻攔大勢的到來。」
「它們真的那麼強么?」白榆手指敲打桌案:「一點弱點都沒有?」
羅睺甚至懶得理會這句話。
殺外神和魔祖,這得喝了多少才能問出這種話。
他抓了一把花生米丟在白榆的碗裡面——但凡有一顆花生米都不至於說這麼多醉話。
白榆改換了主意:「看來只能先殺太歲了。」
「太歲是殺不死的。」羅睺冷不丁的拋出重磅炸彈:「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不除掉它?」
「殺不死?」白榆挑眉:「它不過是化身之一,千年來只是沒被你抓到吧,難不成魔祖有千百顆心臟不成?」
「你所見到的,未必是真實。」羅睺搖頭說:「如果真的有辦法除掉太歲,我早就動手了。」
「它已經得到了巫蓬萊的軀殼,千年謀划已經結束,接下來不可能沒有動作。」白榆直白道:「這未嘗不是個好機會,能不能殺了太歲,試一次就知道了。」
羅睺吃著餃子,緩緩道:「你的想法我很贊成,但你以為現在的你能比太歲更強嗎?魔祖的心臟和巫蓬萊的軀殼融合,當今世上沒有比他更強大的體魄,而太歲沒有神魂,我的箭專攻靈魂元神,對它也是無效的。」
這倒是沒想到,連羅睺都沒把握除掉太歲么……白榆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你我聯手可有機會?」
剛剛問出這句話,就見到了羅睺放下筷子。
「好啊。」
他痛快的答應了。
然後話鋒一轉:「看來你是活夠了。」
白榆怪異道:「看來,即便是立場相同,你也信不過我。」
「我只是覺得殺了你似乎會更省事。」羅睺淡淡道:「因為我確信只要除掉了你,凰棲霞就不會獨活,只要她死了,那我至少還能多爭取五百年時間。」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白榆往後一靠:「我才二十歲出頭,這麼多國色天香的漂亮老婆,家庭幸福生活美滿,堪稱是人生贏家,拚命多少次才得來的如今好日子,可捨不得這麼快進輪迴。」
「你擁有的太多了,所以為了護住自己所擁有的那些,你會自然而然的偏移最合適的選擇,不得不採取鋌而走險的方式,讓更多人被迫著和你一同奔赴戰場甚至走上刑場。」
羅睺仰起頭痛飲烈酒,他的眼神里滿是遠離塵世喧囂的淡然。
此時此刻,從羅睺的身上感受不到半點感性,他的情感早已磨滅,他的人生早已結束,他的夢想早已消亡,他的虛榮早已腐朽,他是為了對魔復仇而存在的弓箭,因此他不會受到感情的動搖,他不會被幻夢遮蔽視線,他不會被金錢權勢腐化……他的選擇是絕對的理性。
如果殺死四十九個人能保全五十一個人,那他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能拷打衛宮切嗣至道心崩塌的聖杯問答若是拋給羅睺,他甚至連回以一個冷笑都欠奉。
因為守護本就是建立在犧牲之上的,哪有不付出就得到的道理。
不除盡惡人,就會禍害好人,如果好人變壞,那就把他也殺了。
羅睺既是絕對理性的守護者,又是鏖殺群魔的復仇者,看似瘋狂的舉止行為,全部經過了極致簡樸的權衡利弊。
哪怕和白榆的立場是相同的,他們也註定沒辦法並肩而戰,也不可能互相體諒。
擁有太多的人和一無所有的人,要他們互相理解,還是等到統統橙汁化后吧。
白榆對此有了初步的理解,因此也不再強求,他只是覺得有些遺憾和可惜。
如果羅睺能成為友軍,倒向己方……那麼,即便是太歲也不敢輕舉妄動。
可惜白榆不能將時刻盯著自己和戀人性命的羅睺視作戰友;同樣羅睺也絕對不會在該出手的時候心慈手軟。
一瓶酒喝完了。
羅睺也吃完了一桌飯菜,他的食量大的驚人,就像是要一口氣吃完一個月的飯菜那樣。
他放下了筷子,淡淡道:「走了。」
繼續待在京城也沒有機會。
白榆起身道:「恕不遠送。」
羅睺穿著一身黑袍走出大門,背影漸漸走遠,不急不緩,像是在飯後消食。
「姓羅的!」
背後傳來一聲。
羅睺抬起手,接住背後拋來的一物,手裡多了一罈子未開封的國釀。
「下次再見,我還會請你喝酒。」白榆高聲道。
羅睺提起酒罈,信步往前,不一會兒消失在街角盡頭。
白榆站在門前,眼神頗有些悵然若失。
此時背後一陣柔軟感傳來,蘇若離靠在他的後背上,雙手繞過脖子,下巴壓在左側肩膀上,也盯著街角盡頭的方向。
蘇姑娘連連唏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他真的會動手,剛剛上餃子的時候,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他不會動手的,因為他沒有把握……羅睺是個理性的人,不會做鋌而走險的事。」白榆用手指撓了撓蘇若離的下巴:「他其實算是個穩健派。」
「他以後還會來嗎?」
「大概不會了。」白榆搖頭:「我不知道他下一步是什麼打算,但他知道自己殺不了我,即便殺了我也要付出巨大代價,他不會讓太歲漁翁得利。」
「但他還是拒絕聯手。」蘇若離低聲道:「既然我們註定無法攜手,自然就給了太歲各個擊破的機會。」
白榆沒說話,只是輕嘆一聲。
「這羅睺真是討人厭,我剛剛都在忍著,恨不得一劍劈過去,他都這樣了,你還說請他喝酒?」
青年牽著蘇若離的手,笑著說:「我能請他喝酒,也是他將我視作同桌同席之人,換成其他人可沒這份資格。」
「我也不喜歡羅睺的做事風格,太過於極端,但他說的話很有道理,在他之前,天下事都簡單的很,就是一箭的事。」
白榆望著月明星稀,自言自語道:「大夏千年英雄氣概共一升,他羅睺獨佔八斗。」
「我可以不欣賞羅睺,卻又如何能不去敬佩鎮守人間千年的豪傑?」
……
離開北冥家宅后,羅睺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他手裡的提著的酒罈已經空了三分之一。
抬起眼,帶著幾分醉意。
忽然在十字路口站定停步,原本熱鬧的京城夜市忽然間停下了喧囂聲,車水馬龍的場景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十秒鐘內迅速消失,變成了一副清冷寂靜的空城。
人群和車輛宛若潮水般褪去,而褪去的潮水中露出了礁石,冰山一角們盡皆浮現。
十字路口的各個方向中,走出了一名又一名背負長弓的追隨者們,黑煞弓使們沉默的聚集在了羅睺的背後,每隔幾步就多了一人,不知何時,羅睺的背後已經拉出了上百人的隊列。
羅睺抬起手將酒罈丟向後方,被一人抬起手接住。
「這是姓白的小子請你們喝的國釀酒。」
後面弓使們紛紛意動。
「國釀?」
「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酒香味,老登給我來一口,就億口……」
不少弓使圍上來想嘗一口。
酒罈沒入人群,就像是在一群鴿子里撒了一把米。
北極星走到羅睺背後,低聲問:「現在要回去嗎?」
「本想著來京城攤牌,但已經沒有了機會,他能打贏巫連月、太歲、霸者等多方聯手,靠的不是運氣,是實力。」羅睺感慨道:「若是此人能早生一千年該有多好……或許魔祖之災早已結束了。」
這句過高的評價讓北極星抬起眼睛,這聽上去怎麼像是羅睺在說自己不如白玉京?
羅睺繼續說:「若是執意要殺凰棲霞,會兩敗俱傷,而且在場所有人都會死,雖然不懼一死,但死在魔域還是死在京城,終歸是不同的,前者最多遺憾,後者只有不甘。」
北極星肅穆道:「只要死得其所便好。」
「行了,都省點力氣,去找太歲和群魔拚命吧。」
羅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像是把積壓的酒氣和鬱積的情緒都一吐而空。
北極星聲音低沉:「倘若我是太歲,他第一個要殺的人,定然不會是白玉京。」
「而是我等。」
「讓他來!」
羅睺高聲道,忽然間抬高的聲音傳遍半條街道,如同雷聲轟鳴,在萬眾靈魂深處炸響。
「千年已過,滄海桑田。」
「群魔不除,何以家為。」
「我駐守太陰足足一千年,就是為了等候一場決戰。」
「我引弓射出的箭矢何止千萬,卻無法阻止群魔荼毒人世。」
「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要結束了。」
疾風呼嘯而至,穿過他周身,一路奔騰,裹挾著高昂的鬥志和戰意上達天聽。
羅睺很清楚繼續往前走便是無底深淵。
那是他終將抵達的終點,也是他無法逃離的宿命。
但他仍是毅然決然,義無反顧的踏上那條不歸之路。
甚至是…等待已久,喜不自勝!
赫赫凶名誰似我?
背向眾生……
葬萬魔!
……
一座高樓大廈的頂端。
擺放著一張餐桌,高空上風的流速很快,卻卷不起桌案上的桌布,此地安靜的就像是無風的真空區域。
太歲正在切著肉,切下一塊肉放入翻滾沸騰的火鍋里,涮一涮,送入嘴裡,咬上一口,牙齒間飛濺出鮮紅血水。
他慢條斯理的吃著不知什麼品種的肉類。
直至天穹上落下一道星光。
流光匯聚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形,五官模糊不清,好似是無數光芒編製而成的空洞人形。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何必這麼著急?我不是說了,要耐心一些。」
「我已經足夠耐心了,等你千年之久……」星光匯聚的外神分身按著桌案:「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吃火鍋?」
「不吃點東西,怎麼快速恢復?巫蓬萊的軀殼很好,但是太虛弱了。」太歲擦了擦嘴:「目前不過恢復了七成,怎麼,你就這麼心急如焚?明明在西方能威脅你的已經不復存在了。」
「你我都知道,重點不在於此。」外神淡淡道。
「你若是等不及,大可以自行降臨。」太歲笑了笑,語氣里散發著淡淡的傲慢:「不過既然要讓我做先手軍,就要聽我的,按我的規矩來。」
外神化身起身就要離去,不想再說什麼廢話。
「其實我已經在落子了。」太歲又切下一大塊肉,直接丟進鍋里:「肉已經在鍋里,爛也會爛在鍋里。」
「你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白玉京不能動,他的實力進展飛快,而且越是壓制就越是增長。」太歲說道:「況且,他的背後站著整個大夏,貿然與之交鋒,實在不智。」
「但是女邪在他手裡。」
「不錯,所以我要把這一戰延後,第一個要動手的目標,是羅睺。」
太歲舉起筷子刺入鍋里,貫穿了那塊直冒血肉的肉塊。
「千年來,他都是一根深入骨髓的刺,現在是時候把它拔出來了。」
外神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十成不說,九成還是有的。」
「這麼肯定?」
「羅睺不是白玉京……他除了追隨者之外,幾乎就是孤軍奮戰,他一人一弓一箭鎮守太陰魔域千年之久,天下人會敬畏他,卻不會理解他,他孤立了全世界,因此沒人會幫他,也沒人幫得了他。」
太歲轉動筷子,湯汁翻滾殷紅如血。
「這樣的人,反而最好對付。」
「想殺白玉京,就必須做好和大夏全國為敵的準備。」
「但要殺羅睺,只需要對付他和那群黑煞弓使就夠了。」
「當然……」
「最重要的在於,他的那兩式箭術,我已經見識過了。」
「沒有元神的巫族,本就是羅睺的天敵。」
「千年以降第一人,也是時候該落幕了。」
「時代變遷,新舊交替,此等大勢,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擋的。」
……
三日後。
星垂無量野。
羅睺與其追隨者百餘人進入無量野,再無歸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