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黃昏驚變，摩擦升級
不一會，救護車趕到，醫護人員接連走了下來。
領頭的醫生看著現場，不禁皺眉說道：「又是你們南灣村，咋了？又打架了？消停點啊，這麼打下去還得了，快點，受不住的舉舉手，全都抬走。」
不遠處的許濤聽見了，頓時也明白，這樣的衝突，在南灣的地界上，已經不知道爆發過多少次。
村裡有個衛生室，鄉里有個衛生所，醫療條件都沒到能夠派出救護車的份上，這些救護車都是從隔壁江州市過來的。
像他們這些兩省相互毗鄰的地區，這種情況很常見。
將受傷的村民送上救護車。
許濤這才回到村部。
辦公室里，內部陳設很簡單，除了桌椅板凳以外，沒有其他擺件。
高曉泉尷尬的摸了摸腦袋說道：「這村裡一時半會還真沒有準備小許書記的桌椅，之前還以為鄉里的劉主任拿我開涮呢！沒想到您今天還真來了，我這就讓人去買。」
「就是今晚可能得稍微委屈一下小許書記，去我家將就睡一晚上。」
許濤聞言笑道：「不委屈！就是有些叨擾了，安排倉促，很多東西我都沒來得及準備。」
「哎！瞧你這話說的，到了南灣村，就是南灣村的人！」
說著，高曉泉就站在窗口，朝外招呼了一聲：「高東林！去隔壁村小，借上一套桌椅板凳過來，布置在我辦公室里。」
「今後小許書記和我合併在一塊辦公。」
許濤聽到這話，登時皺起眉來，和高曉泉在同一間辦公室里，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於是連忙起身擺手推脫：「既然東西都還沒到，就也不著急，要不？在隔壁小學里給我騰出個空來，我就在那邊辦公也行，搬來搬去，也麻煩。」
「哎！大學生的腦子轉的就是快，南灣這地方偏，想買桌椅都得從江州市訂貨，那些司機都不願意往咱們這邊送，十天半個月能到啊！都算是快的了。」
「高東林！去隔壁小學里騰出個空教室，給小許書記！」
「好嘞叔！」
「滾去辦吧！」
村子的面積不小，但宅基地卻普遍都在同一塊區域，聚集度高。
吃過午飯。
走在村裡，高東林被高曉泉派來陪著許濤到處轉轉，倍感無趣的他頂著陽光，慵懶的看向許濤說道：「許書記，咱們這南灣村面積是不小，但大部分地界都種不出莊稼，都是大山。」
「前些年倒是有人上去採藥材賺錢，但自從後來聽說有人在山上見了狼，也就沒人再敢去了！村子上也不允許再去，生怕出了事。」
「山多，地少，唯一一塊好地方就是河灣那片地，大部分還和北溝村是交替輪換的種，前些年好好的..」
說到這裡，高東林似乎有些憤慨。
「慢慢說，有什麼說什麼，咱們不著急。」許濤面帶微笑說著，一旁，時不時有來往玩耍的孩童，探頭探腦的看著許濤這個陌生人。
高東林咬著牙，沒好氣的繼續說道：「後來，北溝村馬金虎家裡的三兄弟去江州打工，打探到江州建設需要質量不錯的工程用砂。」
「隨即，便打起了平南河的心思，從河灘采砂，生意火爆，每天都有從江州來的大車，一車一車的拉砂，那幫孫子真的是一夜之間，窮人乍富，也就從那時候開始漸漸看不上我們南灣，不僅如此還想要把那塊地下面的河砂也給挖走！」
說到這裡，許濤頓時明白了北溝和南灣村之間的衝突關鍵點在何處了，河灘里的河砂已經被北溝村挖的差不多了..現在將目光轉向了河灣處，兩村共同擁有的那一塊地里。
掀開上層的土壤，下層全是上游不斷沖刷帶下來的河砂。
「北溝村..采砂有手續？」
許濤皺眉問道。
誰料，高東林直接破口大罵起來：「手續？有個屁的手續，他們從河灘采砂，從河裡采砂，現在就連咱們南灣村吃水都得靠村裡的幾口井，水就只能用來澆河灣的那塊地，這到哪能拿上手續？」
「民不告，官不究，江州需要河砂，不知道有多少小老闆盯著北溝村，生怕被查了；咱們雲城呢？哪有人會在意咱們這窮溝溝，領導下基層，下到鄉里就到頭了！更沒人管了！」
「原先還好，咱們村人心齊。」
「可誰家都不富裕，眼見著北溝村的那幫大老粗都能賺到錢，說村裡沒有人心動是假話，那馬家的幾個兄弟就把咱們村上不少小夥子拉到他們的沙場去幹活，一個月給兩千塊錢！」
「兩千，村裡老百姓一年地里的收成都不到兩千塊錢！」
像是想到了什麼。
高東林突然有些尬笑的摸了摸後腦勺，看了看許濤的表情后才小聲說道：「許書記，這些話你可別和村長說，這都是我實在是看不下去嘮叨幾句而已，要是讓村長知道你剛來我就給你說這些話，恐怕就又要挑起扁擔來抽我了！」
許濤笑了笑，搖了搖頭。
「不會，這些事情對我很重要！」說罷，用手在高東林的肩膀上拍了拍。
不知不覺，在村裡轉了很久。
村口，小賣部外搭的茅草亭子里，不少村裡的老人在此喝茶聊八卦。
「小夥子，你從哪來啊？」
剛準備歇歇腳，和村民聊聊的許濤笑著說道：「我從鄉里來，今後就準備在咱們南灣工作了，到時候還得靠著鄉親們支持啊。」
說著，還從褲兜里取出一包剛抽了兩根的紅塔山，挨個派了一圈。
「後生！你來南灣來錯了！」
「這是為啥？我覺得咱們南灣村就挺好，依山傍水，風景秀麗，鄉親們待人真誠，我都不想走了呢！」
煙霧繚繞間，大爺高衛軍不免說了起來：「窮！」
「窮就有罪，窮就有病，人啊！只要一窮，脊梁骨就直不起來，這地方是個窮地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到頭來也是空拳打棉花，使不上力氣！」
一番話，說的許濤久久沒有回應。
他剛來第一天，什麼都沒有做，說脫貧，說致富，這些都太遠，只是坐在原地，眼神之中透露著真誠的緩緩說道：「會有富裕起來的那一天，我想那一天也不會太遠。」
時候不早，笑著打了打招呼，許濤便走了。
見許濤走了，高東林才有些惱火的小聲低語：「二爺，這是我們村裡剛來的大學生，上面專門派下來的許書記，你咋啥話都說？」
說完，就急忙追了上去。
高東林走後，大爺高衛軍才緩緩說道：「我老，不糊塗！他是書記，我知道，正是因為我知道，我才這麼說！」
「人家是好人，才不能讓人家在咱們村這小地方受委屈。」
...
許濤低著頭，一直在思考剛才村裡大爺所說的那番話。
南灣村的情況很複雜，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有所改善的，一邊想著，已經走到了村小門口，許濤未來一段時間的辦公地點就在這。
白菲眼角帶著幾分笑意，看著只顧著低頭走路的許濤。
「小許書記！」
一聲下去，許濤被嚇了一跳，看清來人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啊...白老師？有什麼事情嗎？」
「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呀？」
「雲城大學！」
「真好..」
「一會放學之後你等我一會，我帶著你逛逛村子。」
「能成！」
說完后，白菲微微紅著臉，哼著今天剛剛教給學校里孩子們的童謠，蹦蹦跳跳的走向了教室里。
許濤正看著，一旁的高東林卻冒了出來，好奇問道：「許書記不是才剛剛逛完嗎？這地方遲早都得熟悉，有啥好轉悠的！」
「得轉！你快回村委會去吧，萬一高村長找你有事怎麼辦？」
「那..行吧！許書記。我就先過去了！」
...
放了學，許濤在村委會吃了個飯，便在小學門口看見了白菲，水靈靈的大眼睛和剛才截然不同的另外一身衣服，雖然同樣簡單，卻將白菲渾身的那股清純少女的氣質襯托的不錯，曼妙的身段也被勾勒出來。
「白老師..說好一塊去轉轉，沒想到一不小心我就遲到了！久等了，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也剛剛出來。」
兩人站在一塊，引得不少還停留在學校周圍的學生紛紛側目。
秋天，天黑的早。
沒走多遠，天空太陽漸漸沉了下去。
登高望遠，兩人走到了村旁的一座小山的山頂處。
「景色挺美吧？我當初剛來的時候，就是因為這裡的景色和淳樸的鄉親才選擇留了下來，不然恐怕我也堅持不住。」
白菲今天穿了一雙露指的涼鞋，嬌嫩的玉足讓許濤都不禁幾次將目光聚在上面，人如其名，白嫩的身段讓許濤心中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這樣的好地方，這樣的鄉親們，不應該這麼窮的才對。」
「會好起來的，對嗎？小許書記。」
「會的，我來南灣村，就是為了帶領鄉親們脫貧致富的，哪怕這條路漫漫無期，我也相信遲早會來的。」
「這幾年，北溝村不少人都靠著挖河砂賺了錢，村裡不少人都心動了，高叔一個人壓著這件事，聽說換屆也快到了，壓力挺大的。」
就在許濤正在思索應當如何回答的時候，白菲驚呼一聲：「小許書記你快看，河灣邊的那塊地里好像有人！」
來不及多想，許濤將目光朝著河灣處看去。
數十道手電筒的燈光正在河灣處匯聚，許濤連忙看向白菲說道：「我感覺要出事了！給高村長打電話，就說..北溝村的人好像又來了，我先過去！」
「啊？！你一個人能行嗎？」
「可以！你快，聯繫高村長！」
「哦哦！好！小許書記，你要注意安全啊。」
許濤也顧不上更多，當即沿著上山的路一路衝刺，朝著河灣處的田裡快步跑去。